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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翻滚的郊外,阵雨稍稍停歇,张氏族长张勋的入土仪式正在祖坟处隆重进行。
因张家是锦凉城富商之首,除却本姓族人,锦凉城的许多大小商贩也前来追悼,送行人数庞大,远远超过白家族长与叶家族长的的规制。
张峥与张彻跪在最前,小叔张慎次之,然后各房子孙依序排开,披麻戴孝的齐齐向来客施礼回礼。
抱着灵位的张彻哭得格外伤心,最疼爱他的爷爷去世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爷爷一样无私的照拂疼爱于他。
遥想当初爷爷为了自己,甚至愿意拿着假婚书腆着脸去林府提亲,还帮他把三大族长叫到家中封印了林瑶青的灵力,才最终助他将心爱的女人娶回了家。后妻子嫁过来也未能尽职尽孝,多亏爷爷提点才没让双亲没有过多苛责媳妇。就连前些日子岳母吵着闹和离,也是爷爷帮忙按下的,且不谈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爷爷都是第一个想着他,留给他的资产也是最多的......
回想着祖父的音容笑貌,张彻哀愁断肠。
爷爷对自己的疼爱,早已远超父亲母亲。
可最宠爱他的祖父,今天要入土长眠了。
张彻哭得伤心,泪水啪嗒啪嗒洒落,染湿了面前的蒲团。来宾与族人见之,皆夸赞张彻仁孝。
林家族长林修与林家男丁前来慰问,白嘉骞率白家族人、叶雪岚率叶家族人也纷纷到访。封家兄弟到场行礼,程郅路兄弟鞠躬叩安,商贾之家也几乎全部都赶来送别。
白嘉骞跪在张族长坟前祈愿:“张爷爷,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把我们这些小辈今早缉拿凶手,为枉死的亲友报仇!”他字字咬牙切齿:“待孙儿抓到幕后主谋,定要将那凶手千刀万剐!必要灭他一族来安慰先人的在天亡灵!”
叶雪岚和叶家族人也从旁祈愿:“张爷爷,孙儿和白兄一样,定要狠狠惩治凶手,为逝去的全族长辈报仇!”
围观之路人众多,他们亦纷纷感叹白家叶家命数悲惨,两族长辈皆被杀手谋害,此等大仇,誓要剿杀主谋全族才能安慰逝去怨灵。
后面张家人也喊起“以牙还牙!血债血偿!”的口号,更多的家族也随之加入其中。
林璟立身于刺耳的声浪之中,望着周遭一张张狰狞愤恨地面孔,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林修倒吸着一口冷气,满目皆是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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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前来祭奠张勋的人数较多,遂仪式显得格外冗长。众族人回程时已是傍晚,各个饿得饥肠辘辘。
大家不仅哭乏了也跪乏了,归家的路上疲散了许多,一个个都慢吞吞的拖着脚步。
眼看大哥伤心欲绝,二弟张衍走到张彻身边挑衅道:“大哥,爷爷走了,以后可没人护着你了。”
张彻本就心情忧郁,看见素日不和的弟弟更是不爽,反诘道:“怎么,爷爷走了你很开心吗?”
张衍顿觉失言,连忙转身望向四周看是否有人听见,以免被人误会。
望着弟弟鬼鬼祟祟的表情,张彻忽又想到一件事,上次他与林瑶青争吵时,妻子已然知道婚书是伪造,且声称见过原件。婚前她显然是不知情的,婚后他看管得紧,妻子几乎没见过什么外人,所以偷婚书的一定是张家的内鬼。
一般小奴小仆也进不了爷爷的书房,能进去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主子。叔叔们不会闲着没事去偷这个,嫌疑人最多也不过是几个弟弟。张彻曾私下命戴筝搜查了所有弟弟的房间,排查了一切可能藏匿的地方,唯独二弟的一件暗房未能进入。
张彻趁其不备蓦然开口道:“二弟,你是不是偷过我的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张衍冷不丁被问住了,眸底倏地一暗。
可就是二弟眼神飘忽的那一瞬,张彻已经了然于心。
婚书,果然是被他的二弟偷走了,且那婚书就应该藏在暗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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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族人回府,张彻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妻子的安全。他风风火火地跑到竹园,见林瑶青身后有戴筝和月无影守着,全身上下毫发未损,才缓缓舒了口气伸臂将人抱入怀中。
林瑶青有些莫名其妙,她拍着丈夫的后背道:“你怎么了?葬礼已经结束了吗?”
“嗯,已经结束了。”张彻嗅着她颈间的淡香,“一天不见,有些点想你了。”
“你哪里是想我了?你明明是想念祖父了。”林瑶青回抱着他,“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从小大到我从未见你哭成这样。”
妻子的一番话令他略略释怀,他将她拥得更紧,“你一定要好好的,爷爷走了,我绝不能再失去你。不过今天幸好你没去参加葬礼,他们一群人一直吆喝着屠戮凶手全族的口号,都快把我耳蜗子震碎了,你若去了肯定会惊吓到孩子的。”
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他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林瑶青推搡他道:“你们还没用膳吧?前厅还有客人等着你去招呼,别在我这耗太久,会被长辈指责不懂礼数的。”
张彻想起正事,他亲吻一下她的额头,才松开妻子一路小跑去了正厅安排来宾用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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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一切顺利地度过了,夜雨凄凄沥沥的袭来。
子初,一个黑影从三老爷张屹的房外速闪而过。
屋内的三夫人徐氏正在榻上睡得香甜,孰不知自己的丈夫已被人砍断一脚气绝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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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府外的一条暗巷,一个蒙面杀手从一双女人的手中接过黑色布袋,再一路狂奔回古槐庭院复命。
“宗主,四当家任务已完成。”
“办得好!”林瑶墨傲然一笑。他扯下张屹之名牌,放入火炉之中啪啪灼烧。
身后站着一排黑衣刺客,艳丽的火苗在林瑶墨的眼中忽闪跳跃,他若有所思道:“虽然红笠的力气虽不如你们,但要说暗杀,她当数第一。”
“是,红笠做事干净利落,属下惭愧不如。”萧边颔首道。
林瑶墨问:“四大家族最近还是咬得很紧吗?”
“是。”萧边答,“我们又被端掉了几个联络点,生意也冷清了些。”
“无妨,最近的任务有红笠来执行,你们正好趁机歇一歇,都下去吧!”
“是!宗主!”黑影齐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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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逸与萧边并肩走在暗道之中,夏逸好奇聊道:“诶,张屹也就罢了,你说红笠究竟是怎么杀掉张勋的?人家好歹是个族长,灵力高强的很呢!且不论明处暗处,但凡出招就会被发现吧?”
萧边耸肩一笑:“你觉得张族长的咳疾是怎么来的?”
夏逸顿悟,“难道......”
“无声无息害人于无形,又能精准的把控死亡时间,也就只有老二和老四才能做到,毕竟他们是宗主的嫡系亲兵,最得宗主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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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权十五年十月十二,立冬。
徐氏从睡梦中清醒,便摸见丈夫的遗体已经凉透了,她惊叫着唤人进屋,丫鬟们闻声闯入。
张峥与秦氏听完侍卫报告,第一时间就跑去了三弟房中。徐氏见到两人,哭嚎着扑了过去:“大哥大嫂,你们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弟妹如今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了......呜呜......”
秦氏搀扶着徐氏道:“弟妹节哀,凡事有大老爷撑着,咱们一起扛下去!”
“嗯!”
张峥见弟弟死于床榻之上,于是问向徐氏:“弟妹,你昨夜可与三弟同寝?”
“是,我昨夜与老爷一早就睡下了。”徐氏答。
“不可能啊......”张峥眉头紧拧,“你不是今早才发现的吗?昨夜就一点声响也没听见吗?照理说砍断腿脚绝对是要出声的,弟妹你即便睡得再沉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大哥,弟妹当真是一点也没有听见。”徐氏真切道,“但凡弟妹听见一点声响,也绝不会与老爷的尸体同眠至今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