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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禁宫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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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离开之后,天启皇怅然若失,盯着早已经消失了身影的夜幕出神。

    “皇兄,你……还好吧?”逸清王担心的问道。

    天启皇回过神来,抬手捏了捏眉心:“朕没事,和光,扬儿虽然有武功傍身,但她毕竟是个女儿家,且一直生活在外,在宫里也没有个能够依靠的人,对现如今宁襄城的局势恐怕也不了解,若她再有任何差池,朕……朕有些担心。”

    逸清王也同样担心凤飞扬未来的处境,又听天启皇这样说,便心领神会地颔首,发誓一般坚定地说道:“请皇兄放心,臣弟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好扬儿的安全。”

    “如此,便再好不过。”天启皇点点头舒了口气,似乎真的放下心来。

    宣明殿离御书房并不远,很快就到了,荣康公公指挥丫鬟和太监们忙活着。

    凤飞扬走入殿内环视一周,才转头看向那个从远处屋顶跃下,悄无声息隐入夜幕中的黑色人影,勾唇冷笑道:“从码头一直跟到了现在,如此迫不及待,凤飞扬还真是让尔等费心了!”

    将一切都安置妥当后,荣康公公又仔细交代了宣明殿伺候的丫鬟太监们一番才放心。

    尽管凤飞扬已经说明不用人来保护,但荣康公公在离开的时候,还是执意将皇上的两名近身龙卫留在了殿外守护。

    虽然天色已晚,且经过长途劳顿,但凤飞扬却一点倦意都没有,她转身走了出去,一提气便跃上了屋顶。

    站在最高的一处飞檐上,她闭上眼,这些年来一直极力压抑着不敢想起,也不忍想起的身影又浮现脑海,再也按压不下,再也挥之不去。

    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运起了轻功,如鬼魅般,朝着凤仪宫所在的方向飞去。

    那里是她六岁之前曾和母后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是她的家!

    几个起落,人便已经到了凤仪宫大门前。

    曾今,这里是让全天下女人都羡慕妒忌,也为之敬畏的地方。

    如今却早已经物是人非,成了天启国的禁地,四周荒草凄凄,静静悄悄,没有半个人影,甚至,也没有半只活物。

    伸手推开斑驳陈旧的大门,门轴因为久未活动,发出吱呀呀的叫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举步走入院内,冷冷的夜风刮到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阴森鬼气。

    凤飞扬的心头无比沉重。

    她缓慢地、一步步踏过记忆中的青石砖,越过台阶,又走几步,回忆便猛地灌进脑海,恐惧也随之袭来,冲撞着她的理智,席卷着每一根神经。

    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每走一步,脚下就像有千斤之重,让她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脑海中,她又看到了母后的护卫幽灵者在和无数的黑衣人拼命厮杀;仓皇逃命但最终都无处可逃的丫鬟和太监;还有体力透支倒地,怀中仍然紧紧搂着自己的母后……

    凤飞扬的心如鼓擂,情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急躁,她想快点到母后的身边去保护她,然而脚步却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反而越加缓慢……

    当她终于走到正殿,抬手想要推门进入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正殿门上,不但贴了封条,还被两把大锁牢牢锁上了。

    凤飞扬呆住了,她的身子在抖,伸手想要撕下那两道早就破旧的摇摇欲坠的封条,却发现自己的手仿佛被人用力拉扯着一般,根本就不听使唤。

    她不死心,也不想放弃,于是便一次次的尝试着,又一次次的失败。

    时间彷佛停止了,凤飞扬的脑中变得空白,眼前一片迷蒙,不知此地何地,不知今夕何夕。

    许久,她才慢慢回过神来,木然地对着紧锁着的殿门里面喊了一声:“母后,儿臣回来了!”

    殿内和院子里均是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她,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地残枝落叶、森森冷风。

    “母后,你在哪里呢?你出来呀……”

    “母后,儿臣好想你……”

    凤飞扬的心越来越急躁,脚步也变得凌乱、踉踉跄跄地开始找寻着,呼唤着,但依旧没有人回答她,就连一声虫叫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情抽打在身上的森森冷风。

    她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院中。

    夜色中,孤单的身影,显得落寞又弱小。

    “母后,儿臣好想你……好想……好想……”

    黑暗中,看不见面具下的脸,亦看不清面具下的眼,只听得一阵阵压抑的呜咽声,肝肠寸断!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本来晴朗的夜晚,突然星藏月掩,下起了大雨,雷电闪烁着,轰隆隆震动耳膜。

    冰凉的雨点噼噼啪啪落下,冲击着早就没有了温度的灵魂。

    凤飞扬感觉不到雨点敲打在身上的痛楚,也感觉不到和着雨水的冷风吹进身体里彻骨的寒冷。

    她像没有知觉般,一动不动的跪着,雨水从她的发丝滑下来,顺着冷硬的面具滴落在地上……

    “嗷呜!”

    “嗷呜!”

    随着两道骇人的狼嚎之声传来,一匹雪狼几个窜起落下,来到了主人身边。

    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它像一只温柔乖顺的猫儿一样,围着凤飞扬转着圈,在她的身上和脖子上轻轻蹭着湿漉漉的大脑袋,安慰着她。

    “什么声音?”

    宜宁宫内,正坐在铜镜前让丫鬟梳洗整理,准备就寝的李贵妃,被突然传来的狼叫之声吓了一跳,身子忍不住一哆嗦,结果被扯到了头发,疼得龇牙咧嘴。

    正在身边伺候的丫鬟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可李贵妃此时已经顾不得头上的疼痛了,厉声喝道:“本宫问你呢,刚刚是什么声音?”

    丫鬟身子一缩,连忙回道:“回,回娘娘的话,刚刚好像是,好像是狼的叫声。”

    “狼叫?这后宫之中,怎么会有狼叫?”她看向其他几个各自忙活的宫女和一个老嬷嬷,大声喊道:“你们统统都给本宫滚过来,说,刚刚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几个人也早就被吓得脸色发白,一同回答道:“回娘娘,奴婢们听着,像是狼的叫声。”

    “真的是狼叫,奇怪,这后宫之中怎么会有狼呢?”

    李贵妃皱眉细思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令她厌恶的往事,脸色突然变得阴冷吓人,胸口也忍不住抽动着,声音变得冷厉起来:“李嬷嬷,赶快让人去查,到底是哪里来的野狼,居然敢跑到后宫来吓人,找到了直接杀掉,免得叫这畜生伤到了人!”

    听到命令,李嬷嬷不敢怠慢,立刻便带着人出去了。

    同时。

    住在漪澜宫的张淑妃刚刚躺下,便被这两道骇人的叫声惊得心里一颤,连忙坐起身把值夜的丫鬟丛儿喊了进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丛儿惨白着脸,心有余悸地小声说道:“回淑妃娘娘的话,刚刚那个奇怪的声音,奴婢听着,好像是狼的叫声,可是这宫里,怎么会有狼呢?许是奴婢听错了。”

    张淑妃皱了皱眉头,披上衣服起身,丛儿扶着她在桌前坐了下来,沏了杯热茶端过来。

    早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凉,喝了两口茶,感觉身子也暖和了许多,张淑妃扫了一眼殿内,没有发现萃玥姑姑的身影,便问道:“萃玥呢,怎么没看见她?”

    按说如果萃玥听到那两道吓人的叫声,应该第一时间出现才对。

    “回娘娘,奴婢这就让人去将萃玥姑姑找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萃玥姑姑才姗姗来迟。

    “娘娘,奴婢回来了。”萃玥姑姑喘着粗气说道,她的脸红扑扑的,渗出了薄薄的汗水,显然是急着赶回来的。

    “萃玥,你刚刚去哪里了?”张淑妃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她。

    “禀娘娘,刚才奴婢听见外面有动静,便带人出去查看了,娘娘,您猜奴婢看到了什么?”萃玥姑姑一双单眼皮的眼睛里,透着精明的亮光。

    “行了,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两声狼叫,让张淑妃的心里有点烦乱,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猜哑谜,便直接开口催促道。

    “是,娘娘,奴婢看见,李贵妃宫里头的嬷嬷,带着人往禁宫的方向去了。”

    “你说什么?当真看清楚了?”张淑妃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萃玥姑姑十分肯定的说道:“看清楚了,一看到她们,奴婢就偷偷跟上了,远远的瞧了一眼,虽然没瞧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奴婢确定,那两道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禁宫方向传来的。”

    听到与禁宫有关,张淑妃的脸色就变得极为苍白,喃喃的念道:“禁宫?怎么会,水皇后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那个地方也早已荒废,怎么还会有狼呢?”

    萃玥姑姑凑近她的耳边,小声猜测道:“娘娘,您说,会不会是北域的人?”

    “北域?”,被这样一提醒,张淑妃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北域冰族,那是一群比狼还要可怕的人。

    “娘娘,您没事吧?”看她脸色不好,萃玥姑姑一脸担忧。

    张淑妃深深地吸了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眯了眯眼睛说道:“这件事情,肯定有蹊跷,既然咱们都听到了,想必到了明天后宫里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但李贵妃既已插手,依着她的性子,定会一查到底,咱们就先静观其变,免得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