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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日暮西沉,江予安凝望着远处的风景,脑海中正回忆着少女刚刚的那一吻。那一吻,如同电流般在他的心中激荡,温柔了少年的整个青春岁月。
然而,就在江予安还在迷恋中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此刻正站在少年家门口的少女,她在远处独自站着,眼中泛着泪光。少年心中一紧,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生出,下意识地想要去阻她。
但当他走近时,他发现少女的表情变了,先是对着江予安轻轻一笑,然后下一秒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开始大哭了起来。少年猝不及防,愣在原地,无措地望着她。
“卧槽,就算我不是人,可你是真的狗啊。”江予安下意识地就要逃离,却不料少女先一步抓住了他。
然后,家里的门响了。
江予安慌忙加大了挣扎的力度,这要是等老头子出来看见了,还不得给自己安排一顿父子局大辣条啊?
谁曾想,往日里连个瓶盖都拧不开的少女,现在竟硬生生地抓着自己让自己难以挣脱,听着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予安认命似得闭上了双眼。
而眼看时机成熟了的曾希祾则向后一倒,发出哎呀的一声。
这时,少年的父母刚好走了过来,正好看到了倒在地上,刚刚坐起的少女,此刻正泪流不止地向着一旁自家的儿子道歉,他们立刻惊讶地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回过神来的少年急忙解释道:“没什么,她……可能是情绪低落了。”
然而,少女却突然说出了令少年震惊的话:“他……他刚刚……想要欺负我……”
江父江母听到这句话,脸色也顿时变了,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少年。少年感到一阵恐慌,自己明明刚刚就只是不小心摸了这家伙一下,可她怎么就这么记仇。他急切地想解释,但他却发现自己语不成章,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不愿坐以待毙的江予安还是开口道:“爸,妈,你们听我解释……”
“够了,你给我住嘴。”江父喝止住了自己的儿子。然后只见江母将地上的少女给扶了起来,接着温柔地牵住少女的手,将还在哭泣的少女拥去怀中。
江根生在一旁望着妻子怀中楚楚可怜的少女,也温柔地望着少女,“希祾啊,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江叔,今天叔叔给你做主,别怕,孩子。”
“她可怜什么啊可怜,太狗了。”一旁的少年却又不禁小声嘀咕了起来。
“混账东西,我从小到大怎么教你的?给我站好了,过会儿我在好好和你说教说教。”江根生望了望正不知说着什么的儿子道。
江母怀中的曾希祾这才抹去泪水,咬着嘴唇,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他……他对我动手了,我制止道,然后就被他给推到了地上。”
江予安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茫然地望着少女,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愈加浓烈,当他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父亲时,却险些跌倒在地。
自己的父亲,笑了。
若是江根生还在皱眉,尚还有一线生机,可是要是上一秒还在怒火中烧的父亲下一刻突然露出了看似和蔼的微笑,那可就真的得完了。
“妈——”
江予安望向了一旁抱着曾希祾的母亲,试图唤醒自己老妈对自己的母爱来,却不料往日里尤为宠爱自己的母亲,此刻也默默扭过了头去。
江予安再次闭上了双眼,毁灭吧,完蛋了,这次算是玩大了。
而江根生则看了妻子一眼,又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这才将闭眼的江予安拉回了家中。
而此刻,刚好散完步回家的曾顺生夫妇二人也看到了正在江母怀中啜泣的女儿,赶忙上前,“清秋,希祾这是怎么了?”
搂着曾希祾的女子一脸愧疚,许久在望着二人道:“顺生,书云,哎,是我们对不起你们。”说着苏清秋便要向着两人鞠躬。
曾顺生与唐书云见状虽然依旧疑惑不解,但还是立马将正要对他们鞠躬的苏清秋扶住,“清秋,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邻里邻居这么多年,你和书云,我和根生可都是学生时代的好友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鞠什么躬啊?你如果这样搞,让我们夫妇二人如何面对你们?”
“是啊,清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清秋这才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给讲了一遍。
曾顺生望着还在抽泣的女儿,微微俯下身子,低下头,轻声询问道:“希祾,和爸爸说实话,予安和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在抽泣中的少女带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地有些红肿,“刚刚予安不小心摸了我。”
“那他摸你哪里了?”曾顺生依旧轻声道。
“他摸了我的腰。”曾希祾还是害怕事情闹大了,让那个笨蛋憨憨受大罪,终究还是没有说实话。
曾顺生与另外两人望了望,这才有些哭笑不得,“你们看,我就说予安不是那种小流氓嘛,对了予安和根生呢?”
苏清秋闻言,与一旁的唐书云望了望,刚要开口,却不想,一声惊叫从江家传出。
“爸,疼疼疼,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哈?现在你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你就算真的喜欢希祾那等你们高考之后去把她光明正大地追到手,然后娶回家不行吗?结果你个小兔崽子不学好,我这些年就是这么教你的?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和你妈如何去面对你曾叔他们?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谊,今天就是把你打死了,你也是活该,我让你不学好,让你耍流氓,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几人立马冲进江家小院,只见院内的江家父子二人正在院中跑个不停,江予安拼命地跑,而江根生则在后面拿着鞭子拼命地追。
从前的挨鞭人如今也是终于理解了自己的父亲,尽管他心疼儿子,但他知道,自己是孩子的父亲,哪怕他将来记恨自己,他也得把自己的儿子教好了,不然以后若是等自己的儿子犯了大错才去悔恨可就完了。
这一刻,他终于成为了他,他也终于接过了父亲手中的鞭子,成了新一代的执鞭人。
正因如此严厉的教育,也让江家至今没出过一个坏东西。
当然,江家的家法虽然严厉,但只是针对原则性问题,如果只是一般的,一般都是孩子的父亲受罚,然后在告诉自己的孩子这么做为什么不对,言传身教下,每一代人都始终如一地坚守着。
望着逃跑的儿子,江根生不由想起了儿时的自己,那时候要是能体会到父亲的苦心该多好啊,只是如今再也没机会了。
曾经年少的他不懂得父亲的苦心,后来懂得了却再也没了机会,这也是江根生心中永远的一个痛。
他以为的那个不爱自己,不尊重自己的父亲,虽然强迫他独自走路上学,但最开始都会偷偷跟在自己身后,虽然看到自己得了奖父亲只会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继续努力”,但他却会亲自记录下自己儿子的出生时的时间和体重,日记中也几乎所有的喜悦都是关于自己的儿子,偶尔也会同自己的老友炫耀,他不苟言笑,不善言辞,严厉不已,但却从未亏待过自己的孩子。
他所有的严厉都是源于骨子深处的爱罢了,可父子关系终究像是一道透明的屏障,大家都明了,却无论如何都难以突破,像朋友,像君臣,像对手,却很少像父子。
除非一方倒下,否则永远都像是隔着一道屏障一般。
突然,江予安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些追不动了,但他清楚父亲就算是喘不上气也绝对不会停住,所以少年先一步停了下来,佯装体力不支,在那里喘着粗气。
而江根生见儿子停下也自然明白这是儿子装的,要强的男人不禁有些动容,但一想到儿子的行为还是闭上眼,狠下心去,一鞭挥出。
一道破空声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不要!”曾希祾眼看鞭子就要落在江予安身上,突然挣脱了苏清秋的怀抱,直直向着江予安冲去。
而一旁反应过来的几人,也赶忙去阻止江根生。
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听见啪的一声,一道血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显然,刚刚那一鞭的力道不轻。
“笨蛋,你疯了吗?这可是鞭子,你一个女孩家家的冲过来干什么?”江予安望着怀中的有些失神的曾希祾大声吼道。
明显少年是真的有些急了,而率先反应过来的曾顺生赶忙夺过了还处于恍惚状态下的江根生手中的鞭子。
而曾希祾也是一把抱住了江予安,大声哭了起来。
苏清秋和唐书云也反应了过来,赶忙上前查看起了江予安的伤势。
当两人走过去时,先是拉开了抱着江予安的曾希祾,这才查看起了少年的伤势。
少年将衣服脱下,额头上涌出了不少汗水,衣服上也破了好几处,不少地方还有些鲜血涌出,此刻的三女望着少年身上的四五道血痕不禁有些红了眼眶。
而江根生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望着儿子,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一旁的曾顺生则望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兄弟,“根生,小安就是再不对,你也不能这么打啊?这可是你亲儿子啊?要是今天你把他打死了,你要清秋怎么办?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再说了,你真的把孩子打出个什么问题来,你以后打算如何面对小安?”
尽管曾顺生清楚江根生也是为了孩子好,但还是有些生气,毕竟再怎么说,这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了,江予安是好是坏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不过这么多年来,也是江根生唯一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也正因担心孩子的个人作风问题,这才不惜请出了家法。
江根生望了望一旁的江予安,又望了望自己的兄弟,看了一眼天色,依旧只是冷漠道:“带他去消一下毒,然后家里还有药和纱布。”话落,江根生便默默背过了身去。
就当苏清秋和唐书云打算将受伤的江予安带下去之时,不料江根生又背对众人道:“江予安,老规矩,处理完后自己去角落里蹲马步。”
“知道了,老爸。”江予安轻轻应了一声,并未有任何情绪。
就当其他几人将江予安带下去上药后,曾顺生望着依旧背对自己的江根生,又不禁想到了他刚刚的冷漠,顿时又有些恼火。
“江根生,那踏马可是你亲儿子啊,虎毒尚还不食子,你怎么忍心啊?”望着依旧沉默着背对自己的家伙,曾顺生不由得更加生气,他一把抓住好友的肩头,把他给转了过来,“江根生,你踏马说话啊,那是你儿子,你知不知……”
先前还有些生气啦曾顺生却在看到自己老友脸的时候,彻底愣住,他轻轻拍了拍老友的肩,默默取出烟来,递了一根给流泪的江根生,在为他点燃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曾顺生望着老友,深深吐了一口烟后,“根生啊,何苦呢?非要搞得予安和你像你和江叔那样吗?也许你们江家的家法确实培养了不少人,可却也让好几辈人成了最亲的陌生人,尽管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却忘了年轻气盛的少年最是容易反抗,年少时不理解,最亲的人成了最恨的人,等到物是人非,后知后觉地理解自己的父亲时,一切都已经晚了,而你真的希望到死都没等来自己儿子的原谅,然后含恨而终,最后你的儿子又在自责与痛苦中愧疚地活着吗?”
江根生不禁有些动摇,是啊,自己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法也许真的已经过时了吧,可男人骨子里的要强终究没有让他开口。
从身为人父的那一刻开始,也就注定了这个男人的沉默,毕竟夫妇二人终究不能都是慈爱的,就像多年前很多人都学过的一篇文章《“精彩极了”和“糟糕透了”》一样,无论是母亲温柔的宠爱还是父亲严厉的教导,他们都有一个核心出发点就是——爱。
曾顺生望着沉默中的老友依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不聊这个,走,去你家尝尝你的酒,刚好我刚刚散步时买了些吃的。”
江根生这才有了动作,被曾顺生搂着肩就朝家里赶。
而此刻在另外一间屋子里,苏清秋和唐书云正围坐在受伤的江予安身边,苏清秋心疼地望着受伤的儿子,手持消毒药水轻轻地给他擦拭伤口,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妈,你放心吧,儿子没事,至于我和爸你也不用操心,我知道老爸是为了我好,再说了这件事情本就是我有错在先。”此刻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少年望着落泪的母亲忍痛笑道,说着还轻轻抹了抹苏清秋眼角的泪水。
而在一旁紧张地翻看着急救包,搜寻着合适的药物和绷带的唐书云,望着少年,也不禁说道:“你爸没错,你也没错,你爸呢,也是为了你好,出发点是好的,而你呢也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希祾的腰罢了,年轻人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在所难免的事。”
闻言的江予安有些疑惑,腰?不是胸吗?
但又在抬头时看见了正躲在门外偷看的曾希祾,这才明白了一切。
毕竟,那个傻丫头可是会为自己挡鞭子的人,要不是自己反应得快,那么自己这小大王可就真得受伤了。
真是个傻瓜啊,明明那么在乎自己,还偏要躲在外面偷看。
唐秋云给江予安上了药后,苏清秋又拿出绷带,手法熟练地给他包扎好了伤口,确保伤势不会恶化。这才又为他找了一件衬衫,确保他不会难受。
而江予安也老老实实地履行了诺言,起先两母还想阻拦,表示要去和江根生好好讲讲道理,但却被少年拒绝了。
出门时,少女依旧还在哭泣,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望着眼睛红红的少女,江予安笑了笑,“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再说了,你可是我的小大王啊,怎么可以哭呢?要是你再哭就要变丑咯,那样可就做不成可爱女人喽!”说着少年还故意做了一个鬼脸。
哭泣的曾希祾也不禁笑了起来,“谁哭了,我可是你的小大王,哪有小弟不哭,大王哭的道理啊,再说了,我本来就是这天下最可爱的女人嘛。”少女轻轻抹了抹眼泪,这才对着少年道。
“好了,不说了,我得练功去咯。”话落,少年便默默走到了墙角,认真蹲起了马步。
而少女望着少年的背影,不由笑了起来,我的笨蛋小弟啊。
我好像不知不觉爱上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