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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搭在屏风上的衣服,嘴角轻轻扬了起来。笑完后,他喊住她,“阿乔,你先别走,在外面坐一下。”
刚打算告退的水乔幽将话收了回去,又回到原地坐下等他。
楚默离没再喊她帮忙,自己将衣服穿了回去。
楚默离还没穿戴好,外出的秦鸣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祛寒的姜汤。
他一到门口,先看到了水乔幽。
他立时警惕起来,想问水乔幽怎么在这,楚默离从屏风后出来了。
楚默离神色正常,秦鸣意识到他知道水乔幽的存在,只好先给楚默离行礼,“公子,姜汤熬好了。”
楚默离点头,秦鸣端着姜汤进门,跟着他到了茶几边,等他坐下,将姜汤放到了他面前。
楚默离让他先出去了,随后端起姜汤,放到了水乔幽面前。
“喝一点。”
秦鸣只端上来一碗姜汤,他还没到门口,听到楚默离这话,想要阻止,却也知道那样不妥,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他退到了门外,打算再下楼让人给楚默离煮一碗,边走边忆起昨日的事情,忍不住猜想,王爷真的和这个女人有了什么?
想法刚起,他马上激动地否定了自己。
不,不可能。
王爷那么高贵的人,绝对不可能看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水乔幽也看得见姜汤只有一碗,知道这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多谢公子好意。”
主要的后半句还没说,楚默离出声。
“南方湿冷,这个时节受凉比冬日更易感染风寒。”
他一边说一边将调羹递给她。
调羹都递到她手边了,他话里也没有指使命令的意思,弄得水乔幽不好不接。
她接过勺子,意外撞上楚默离的目光,蓦地觉得……他给人的感觉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楚默离看她不动,想到姜汤许多人都不喜,“若是觉得辛辣,我让人送点蜜饯上来。”
水乔幽再看一眼,又觉得他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不用了。”
楚默离眼神问她,那怎么不喝。
调羹都接了,水乔幽只好垂眸慢慢喝了起来。
楚默离看她喝了两口,起身去了内室。
他再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瓷瓶。
重新在她对面坐下,他将小瓷瓶放到她面前。
水乔幽视线顺着瓷瓶向上。
她手上有这两日造成的一些小擦伤,情况不算严重,但也应该擦药。
楚默离示意了一眼她的手,“这药是专治外伤的。”
楚默离话还没说完就知道她会作何回应,拿过茶几上她带来的那两瓶药,先回了她,“这两瓶药我收下了,这药就当是我的回礼。”
水乔幽听出话外之音,酝酿好的话不好再说,“……谢公子。”
两人都是精神疲劳了许久,昨夜又都没睡着。等水乔幽喝完了那碗姜汤,楚默离没再留她,让她回去休息了。
起身时,水乔幽想起他借给她的那件衣服,“公子的外衣,我洗了晾干之后,再还给您。”
一件衣服,楚默离没放在心上。
开口准备说‘不用了’,瞧她认真的模样,他又改了回答,“好。”
水乔幽离开之后,楚默离盯着那两瓶药看了一会,眼尾不自觉上扬了一点。
须臾,秦鸣敲响了房门。
他眼角的弧度又瞬间恢复正常,自己动手,将那两瓶药给收好了。
秦鸣将姜汤递给他,准备去拿药给他上药,被他阻止。
秦鸣以为他是嫌麻烦,忙将大夫的叮嘱搬了出来。
楚默离看着自己的手,“我已经上过药了。”
秦鸣愣住,“……您自己上的?”
楚默离没有回答他。
水乔幽从楚默离房里出来,就看到自己房门口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观棋,一个看着是客栈的伙计。
两人手里都端着托盘。
水乔幽走过去,眼观六路的观棋先看到了她,立马迎了两步,给她见礼后,说了自己的来意。
夙沙月明担心她淋了雨受寒,特意嘱咐他借了客栈的厨房给她熬了姜汤。
这姜汤早就熬好了的,但之前她在沐浴,他就暂时没给她送,现在才给她送过来。
姜汤一直放在灶上温着,现在还热着,观棋转达夙沙月明的话,让她趁热喝。
刚喝完一碗姜汤的水乔幽,看着他端着的这一碗……
正想着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眼睛扫过伙计端着的托盘,那上面也摆着一碗姜味冲鼻的姜汤。
伙计见她看过来,告知这是对面那位姓杜的客官吩咐他给她送过来的。
原来,她没去找楚默离之前,楚默离就吩咐了秦鸣给她也送碗姜汤,秦鸣将这任务转给了伙计。
观棋下去的时候,听见了伙计说要来她这儿,赶紧先他一步上来。
水乔幽却没回来,两人任务没完成,就一起在这等着,观棋还顺便与伙计聊了几句,将让伙计送姜汤的人套了出来。
伙计并不知道,水乔幽在楚默离那里已经喝了一碗,仍旧尽职在这等着她。
“……”水乔幽目光在两碗姜汤上扫了个来回,有心领情也喝不下了,她转问观棋,“夙沙公子他们也淋了雨,可有备了姜汤?”
观棋反应极快,“姑娘有心了。您放心,我给我们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已经送过了。”
“……那你呢?”
他……倒是没喝。
水乔幽从他一缓中看出答案,“我没事,这姜汤,你替我喝了。夙沙公子那,也请你替我转达谢意。”
观棋有想过她会推拒,却没想过,她会让自己喝了,回话慢了下来。
水乔幽又转与伙计道:“这碗,我也不用了。”
伙计只是个来送姜汤的,客人不要,他也没什么负担。确定水乔幽不改变主意后,就又端着托盘下去了。
水乔幽又对观棋轻点了一下头,算是道谢,推门进了房间。
观棋不好再去敲门,不过想到水乔幽也没有接受对面那位杜公子的‘献殷勤’,他也不那么纠结了,端着托盘去了夙沙月明房里回复。
说了事情始末又转达了水乔幽的话后,他担心夙沙月明难过,又强调了她对他的关心和在意,并说了她同样拒绝了楚默离好意一事来宽慰夙沙月明,还就着这事又给夙沙月分析出了楚默离这两日一夜并未获得水乔幽芳心的可能,认为夙沙月明还有很大的机会,让他不要焦虑,不要灰心。
什么话都让他说完了,夙沙月明无话可接。为了不让他越想越多,他命他带着那碗姜汤回他房里去,一滴不剩地喝完。
观棋一听他这话,脸耷拉下来。
他没喝姜汤,不是夙沙月明苛待了他,而是他自己最讨厌这个味道。
夙沙月明这么一说,他马上闭上了嘴,退了出去。
水乔幽回到房里,将药顺手放在茶几上。
绕过屏风,见到搭在衣架上的脏衣服。
她先将自己的衣服和楚默离的那件衣服都收到楼下洗了,才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瞥见手背上划出的几条小口子,偏头见到那瓶还摆在茶几上的药。
她躺了一会,没有睡意,起床打开了药……
这日人困马乏,又加上雨一直没停,一行人没再赶路。
到了晚上,楚默离手上受伤不方便,没有让人请水乔幽和夙沙月明他们下去用饭,但是到了用饭的时辰,他也安排了伙计给他们每个人都送了饭菜。
水乔幽那里,还多了一碗姜汤和一碗药膳。
柳瑶芊还沉浸在找不到她的小灰的悲痛中,却也没再去找水乔幽的麻烦。
夙沙月明配的药很有用,到了晚上,楚默离的双手已经消肿了不少。
该上药时,他仍旧没让秦鸣给他擦药,自己拿出水乔幽送的药,涂了右手和脖子。
至于左手的伤,他准备上药时,想起了水乔幽给他上药时的认真。
他没有多想什么,手却不受大脑控制地又将药给收了起来。
休息了一晚,大家精神都好了很多。
只是,雨又变大了,不知何时会停。
雨太大,也赶不了路,众人只好暂时在客栈待着。
受这大雨影响,到了晌午,一楼打尖的过路人反而比平日多了起来。
天南地北的人一多,客栈里听到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
萧翊下去安排众人的饭菜,观棋后下去给夙沙月明换茶,两人先后都听到了一些客人的议论交谈。
从听到的这些谈话中,他们听到了关于暴乱一事更多的消息。
淮北暴乱并非只在丹河上荆等地发生,淮北好几地这几日都陆续发生了此事,好些地方,官府一时甚至都镇压不住。
上了楼,两人将听到的各自禀告给了楚默离和夙沙月明。
夙沙月明听后,让观棋去请了夙秋和水乔幽过来,将这些事告诉了他们。
水乔幽听完知道了夙沙月明喊她过来的原因。
这么多地方同时出现这种事,恐怕这事不是偶然的。
他们不是淮北人,也不是雍国人,如今这样的局势,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偏偏这雨下得没个规律,他们再急,今日也是走不了的,只能再等一日看看。
楚默离那边,夙沙月明估计他应该也已经知道这些。但既是同行,自然也是需要问一问他的意见。
夙沙月明想着他与水乔幽更为相熟,询问水乔幽,是他去同他商谈,还是水乔幽自己去问他。
早上,他已经去探望过楚默离。得知水乔幽今日没有看后者后,他顺便告诉了她,楚默离的情况。
他的精神好了很多,右手的情况也好转不少,就是左手还是有点严重。
夙沙月明有些愧疚,认为可能是他配的药不好。因此,上午他又改良了配方,重新给他配了一瓶。
他将药给水乔幽,让她再给楚默离送过去,试看一下效果。
水乔幽听他说楚默离左手依旧严重,瞧着他新给她的药想起了昨日的事。
昨日她给他上药之时,他有些不适应。
今日还严重了,难道是她手法不对,或者力道……太重了?
她犹豫片刻,咨询了夙沙月明。
“若是力道过重,的确有可能使伤者情况更严重。”
听了夙沙月明的肯定,水乔幽沉吟少时,楚默离那儿,决定自己过去一趟。
她身上只剩五个铜板,药钱她暂时是付不了,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抵的,只能先厚着脸皮赊欠。
夙沙月明则认为是自己的药没起到效果,再换一瓶是应该的,哪还好意思收钱,让她放心拿着。
水乔幽从他那出来,见楚默离那儿开着门,转道去了后者那儿。
走到一半,见到萧翊进了他房间,她在半道站了一会,等到萧翊出来,才敲响他的房门。
楚默离本来坐在靠近窗边的书案前,见到进来的是她,起身到了茶几这边。
水乔幽留心了一眼他的手,右手看起来消肿了不少,左手的确还是有点严重。
他的右手证明了夙沙月明的药是很有用的,那另外一瓶应该也不会太差……
楚默离习惯性地给她倒茶,她先他提过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楚默离收回手,“怎么过来了?”
水乔幽放下茶壶,“……公子的手,可好些了?”
楚默离垂了一下眼,“右手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痒了,左手……虽还肿着,但已不再如昨日那般疼痛。”
水乔幽听着他后半句,将夙沙月明给的新药递给他,看着他的左手道:“这是夙沙公子新配的,效果会比昨日的好些,您今日可以试试这个。”
楚默离接过药,“你是特意来给我送药的?”
“还有一件事,想问您的意见。”
楚默离瞧着她的眼睛,将药放到了自己手边,“何事?”
她说起正事,“您可听说,淮地这几日已出了多起暴乱?”
“听说了。”
他已经知道,水乔幽不再赘言,同他说了夙沙月明的看法和想法,询问他是何想法。
楚默离想得和他们差不多。
刚才萧翊过来,还禀告了一件相关的事。
雍皇已经知晓淮北旧人暴乱一事,十分震怒,三日前下旨,命武冠侯世子叶弦思重赴淮北平乱。
除去危险,他的身份特殊,更不适合此时出现在这。
叶弦思不是那些庸碌无为的地方官员,为免招致麻烦,他们必须在叶弦思到来之前,离开淮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