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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书剑就被卫清楼催了起来。
盛安伯府三公子的冠礼之后,书剑开始为卫清楼的事着急起来。
以前他总觉得自家公子文武双全,智谋过人,不会有他办不成的事。但自从那天在盛安伯府,亲眼见过公子在祝小姐面前是如何信口开河、睁眼说瞎话之后,他忽然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这样的公子,真的能俘获祝小姐的芳心吗?
虽然燕公子看起来像个二百五,但总感觉他家公子和燕公子比起来,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呢?
“您怕吓着祝小姐,不肯直接挑明心意,总想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但是您又没法制造你们两人相处的机会,毕竟祝小姐看起来是要干大事的人,您要是动辄约她喝茶听曲,她说不定还会问您没自己的事做吗?”
“所以属下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您先与祝老爷认识,并且发展出一些深厚的感情,然后您看您仪表堂堂,青年才俊,又没婚配,届时祝老爷看您不就是现成的乘龙快婿?”
这是书剑看了垒成一摞的言情话本之后,针对卫清楼做出的最有效用的方案策略。
他觉得如果公子按照他的方案,近水楼台都不能先得月,那约莫公子与祝小姐就是没有缘分吧^_^
卫清楼一合计,也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所以在与祝老爷成为忘年交之后,每天的思考内容就从“怎么在祝嘉鱼面前刷好感值”转变成了“怎么在祝伯伯面前刷好感值”。
这也是他为什么今天一大早把书剑薅起来的原因。
“你帮我看看,这两件,那件更能凸显出我清俊文雅,温润端方,乘龙快婿的气质?”卫清楼手上拎着两件衣袍在身上比来比去,纠结了许久都没有拿定主意。
书剑嘴角抽了抽。
后面那个乘龙快婿倒是也可以去掉吧公子!
何况你手上两件青色衣袍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卫清楼神色认真,“这件颜色稍浅,能凸显出我的年轻俊朗,上面海水江崖的纹路,又会显得我稳重上进;另外一件颜色深了些,但穿在我身上,更能显得我面如冠玉,银线暗绣云纹,则是端庄大气。你连这两件衣裳的区别都看不出来?”
话是这样说,但书剑用他跟在公子身边十年来的深厚情谊保证,下一句公子就要问他出的主意究竟能不能有用了。
书剑可以发誓,下朝之后他家公子和常太傅狭路相逢,他都没有这么认真应对过。
如果这样他家公子都不能讨得祝老爷欢心,那真是上苍不公天理难容。
“我觉得还是这件吧,颜色暗沉一些,或许会显得您更稳重。”书剑诚挚建议道。
不是他说,另外一件颜色确实是浅得有些鲜艳了,他不敢保证公子穿上之后会不会像刷了绿漆的老黄瓜。
卫清楼沉吟一会儿:“好,听你的。”
书剑:……
公子如果您能把“如果祝伯伯不喜欢这件看我怎么收拾你”的眼神收一收,我真的会更感动的!
……
从谢府出门,乘着马车到了春荫河,卫清楼让书剑将钓具放下,又亲自搬了两个小杌子放在河边,然后就坐在杌子上,开始一边盯着鱼竿,一边等祝从坚。
祝从坚今日来得稍迟,他到春荫河时,便见着乖巧懂事的小卫已经给他占好了位置,不由得舒心地笑了笑。
春荫河常年鱼肥水清,河边钓鱼的人每天能排成一排,来得早还好,若来得晚了,就只能挤在角落里。
祝从坚挤过好几次。
但自从认识小卫之后,他再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想到这里,他面上笑意更浓,走过去低声与小卫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甩竿垂钓。
直到中午,他才起身伸了个懒腰,问小卫今天去哪里吃饭。
小卫是地道的玉京人,知道许多街巷里不为人知的私厨小院,两人认识以来,每天中午都是小卫带他去吃饭。只是这私厨有一点不好,不能外带,否则他还想打包些饭菜给阿瑜,也让她尝尝什么叫美味佳肴。
卫清楼笑道:“还是让书剑带您先去吧,我收收这些钓具,一会儿就来。”
祝从坚点点头:“也好,那你可要快点,别耽误了时间。”
卫清楼从善如流地说好。
等书剑带着祝从坚走远,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下人连忙提着桶小跑着过来,将桶里的鱼均匀地倒在两人带过来的小桶中。
待下人离开,卫清楼这才起身去追祝从坚与书剑。
今日卫清楼带祝从坚去吃的是蟹面。
面是事先煮至半熟又晾至微干,要用的时候便放在水里煮一会儿就好。螃蟹费的功夫却要麻烦许多,要先炒制调料,用八角、麻椒、花椒、葱、姜、蒜、并蜀地的辣椒下油翻炒,最后调入特制的辣酱与黄酒,勾成汤汁。然后将蟹过油,盛入面碗,最后浇上汤汁。
“今天的蟹面还合您胃口吗?”卫清楼等祝从坚尝过第一口后,认真询问道。
“蟹肉鲜嫩,面条劲道,汤汁浓稠,合胃口,太合我胃口了!”祝从坚直竖大拇指。
“那就好。”卫清楼放下心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他骨相俊美,皮相优越,既能扮坏,又能装乖。
祝从坚大口吃完面后,便盯着他的脸沉思。
卫清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他:“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祝从坚叹气:“小卫啊……”
“嗯?”
“算了。”祝从坚又摇了摇头。
小卫这孩子乖巧听话,和他家阿瑜比起来,那简直省心太多。两相一对比,他家阿瑜简直像拱白菜的猪。
虽然他着实忧心女儿的终生大事,但在此时还是良心发现,终究没有问出那句“你可曾婚配了”的话。
“我是想问,这地方我能带人来吗?”
他方才进来时看见厨子用的黄酒,竟是陈年的花雕,再加上这院子里的陈设,风雅而清逸,饶是他这样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院子的主人不简单。
小卫能带他来,多半是与主家有些关系。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想问问,能不能走走小卫的门路,改天带女儿来尝尝这蟹面。
卫清楼颔首,温声笑道:“祝伯伯是打算带朋友来?”
“不是,是我女儿。”祝从坚又喝了口汤。
卫清楼垂眸轻笑:“既是祝小姐,那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