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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凌烟气结!
然而祝嘉鱼却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巧笑嫣然道:“天色不早,表姐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邱凌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险些被气得站不稳。
祝嘉鱼这是什么态度?
她也是好心啊,现在提点她,让她断了心思,总好过以后,她真的对自家兄长芳心暗许后,被母亲棒打鸳鸯来的好吧?
她被祝嘉鱼气得够呛,站在春山居门前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往四弟的院子去。
邱松道正在书房里坐着,但与旁的公子书房不同,他的书案上没有成摞的书卷,笔墨纸砚倒是有,但都被他收拾到角落里堆着,大片的空处上摆放着他的珍爱之物,譬如手编的蝈蝈,木作的小马车,泥巴捏的小人等等。
一旁的博古架上也是这样,角落里堆着古玩,显眼的位置则被他用来放心爱的盆景。
看起来风雅是真的风雅,但不务正业也是真的不务正业。
邱凌烟气冲冲地走到他书房里坐下,仰头灌了一大口茶水,冷着脸伸手:“宋郎君的画呢?”
邱松道知道她要来找自己,早已经准备好了,朝角落里的画缸看了一眼,努努嘴:“在那里面呢,成色最新的一幅就是他的。”
他说话,目光终于从草编的蝈蝈上移开,看向自家三姐:“谁惹你生气了?”
他这位三姐气性最大,又是个蛮不讲理的人物,阖府上下皆知,惹谁都不能惹这位姑奶奶。
“还不是祝家的表妹!不就是长得好看点,神气什么!”
邱凌烟愤愤地打开画轴,确定了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便收起来,看向四弟:
“看什么看?你是不是也觉得她长得好看?我可告诉你,你们之间不可能,二伯母不会让你娶一个对邱家没有助益的小可怜,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这种话她不敢和自家兄长说,但对着邱松道时,她却没有了这个顾忌。
邱松道笑了笑:“三姐你说什么呢,我可没想过。”
他年纪还小,可从来没想着这么早就娶妻。一个人不快活吗?非得两个人搭伙才能过日子?
不过……祝家的表妹确实好看。
他的目光在邱凌烟脸上逡巡,过了会儿,道:“三姐,你想不想给她点教训?”
邱凌烟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她是气性大不错,可她也不会做坏事报复祝嘉鱼,那样和宋绛眉那种小贱人有什么区别!
邱松道计上心来,笑道:
“正好明日下午我和二哥要回书院,先生又定了下午带我们去书局听庄先生讲经释义,我的同窗们都知道邱家三姑娘蕙质兰心,俏丽温婉,早就想见见你了,不如明天你带着表妹一道送我们去书院,也好让表妹看看,你有多受欢迎?”
邱凌烟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邱松道一本正经,只差指天发誓。
“我想想吧……”邱凌烟抿了抿唇,并没有急着答应,但也看得出来,她有些意动。
邱松道深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不催她,只道:“那三姐好好想想吧,明天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他顿了顿,又道:“明天我与宋郎君也约好了一道,今天我回来之前,他还很好奇究竟是我哪位姊妹这么喜欢他的画呢。”
邱凌烟摩挲着画作:“知道了,明天再说吧。”
她扔下这句话,兴冲冲地回了吹雪馆,放下画卷后便开始翻箱倒柜,最终在丫鬟的提醒下,总算翻出来两套衣裙,华美而精致,一套绿地银线流云纹大袖衫并杏黄马面裙,一套烟粉色绣金丝缠枝百合纹大袖衫并浅紫马面裙。
“你说我穿哪套好看?”邱凌烟半天拿不定主意,转头询问起丫鬟的意见。
丫鬟斟酌半晌,注意到自家小姐的眼神在烟粉色那套衣裙上流连,笑道:“小姐俏丽温柔,穿烟粉色正好衬得您温婉动人呢!”
“说的是,把这套绿色的给春山居送去吧,告诉表小姐,明天我带她出去逛逛。”
邱凌烟在邱府里作威作福惯了,她命丫鬟将衣服送过去,压根没想过祝嘉鱼有拒绝她的可能。
祝嘉鱼当然也不会拒绝。
目前看来,她短时间内不会离开鹤陵,既然如此,她就不能留在邱府里坐井观天,即便邱凌烟不邀请她一起出门,她自己一个人也是要找机会出去走走,了解一下鹤陵的情况的。
第二天早晨,邱凌烟匆匆吃完早饭,便到春山居催促祝嘉鱼,等祝嘉鱼慢吞吞从院子里出来,她整个人眼睛都看直了。
祝嘉鱼并没有穿她送的衣裙,只简单的穿了一件杏白色的短衫并樱草色褶裙,但她淡扫蛾眉,微点胭脂,一张芙蓉面上便仿佛生了光彩,清丽温柔如这时节将开未开的杏花。
淡妆浓抹总相宜。
邱凌烟暗暗看她一眼,心想,她总算明白这句诗什么意思了。
怎么就不是她生得这么好看呢。
但她还是皱了皱眉:“你怎么穿成这样?”
待会儿被人看到了,万一说她们邱家刻薄外甥女怎么办?
祝嘉鱼抬头看了眼天色:“表姐是想我回去换么?可如果那样的话,只怕会耽搁时间。”
那算了。
邱凌烟可不愿意等她,换了衣裳就得重新梳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走吧。”她笑了笑,道,“表妹生得好看,旁人是人靠衣装,你不同,你穿什么都好看。”
两人和邱竹轻兄弟一道出了门,马车缓慢驶向城外白鹿山。
邱凌烟按捺不住寂寞,一直叽叽喳喳地和邱竹轻邱松道两人说话:“春光大好,我却来送你们两人去书院,只怕天底下再没有同我一般体贴的姐姐妹妹了。”
邱松道看不得她得意,故意泼她冷水:“你怎知宋家小姐不会去送她哥哥?”
邱凌烟冷哼一声:“她有那等闲工夫,早就去享人示好了,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宋郎君身上?两人又不是嫡亲的兄妹,她可没必要那么殷勤!”
祝嘉鱼在一旁默默听着,心想,看来邱凌烟与这位宋小姐很不对付。
似乎是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邱凌烟道:“按理来说,表妹你初来乍到,我这个做表姐的不好和你说旁人的坏话,但是这宋家小姐实在不同,你若是见了她,须得好生提防。”
邱家人都知道邱凌烟与宋绛眉之间有些龃龉,故而邱竹轻与邱松道听她这么说话,面上神情也没什么变化。总归就算他们说了淑女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她也不会听,索性不说,他们还能落个清静。
祝嘉鱼虽然没有问为什么,但是眼底的求教意味却没有遮挡。
邱凌烟咬咬牙:“正经人家的好姑娘,可都是要脸要皮的,但她不是,所以行事放荡得很,专喜欢抢人的心上人。”
祝嘉鱼没有细问,乖巧点头:“我知道了,多谢表姐提醒。”
见她乖觉,邱凌烟难得地看她顺眼了些,又道:“这就对了,表姐跟你说,你有邱家的背景,这鹤陵城里半数的青年才俊,你都可以随意挑选,若是看中了谁,就要赶紧让母亲给你做主,早早定下来,可千万别被宋绛眉那个小贱人中途截胡!”
祝嘉鱼听她说着,手上不自觉开始摩挲着腰间的莲花佩。
邱凌烟早就想问,这会儿找到机会,冲她挤眉弄眼道:“这块玉佩的来历,不简单吧?莫非是那位公子送给我们阿瑜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