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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尤带着弓箭手围拢了过来,这时黄鼠早已将陈牧从溪水里扶了起来。见陈牧脸色蜡黄,他被吓了一大跳。再仔细查看了一下陈牧的胸口,发现情况还不算糟,只是护心镜在箭头的惯性冲击下将胸口拍得有些发红。
这也得亏贴身穿着护心镜,否则高朱蒙这一箭之下陈牧必死无疑。高朱蒙不亏是闻名遐迩的神射手,即便是手臂被黄鼠的弩箭射伤的情况下还是准确的击中了陈牧的心脏。如若没有黄鼠的那只弩箭,否则在高朱蒙满弓之下,被击碎的恐不止护心镜,还有陈牧的心肝。
陈牧缓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把气儿喘匀了。虽然在护心镜的保护下没有皮外伤,但是这一箭对心脏的震动足以让陈牧喝一壶。庆幸的是虽然冒了很大的风险,但还是按计划完成了任务。
严尤见虎贲军校尉赵啟也率军赶了过来,自己就带着自己的军队离开了战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高朱蒙被诛杀,高句丽人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他要带军去冲杀那一万多由夫余骑兵和高句丽杂牌军组成的队伍。
这便是严尤与陈牧计划中的第二步,一旦诱杀高朱蒙成功,严尤立即亲率大军去将那些陈列在玄菟郡与夫余国边境的高句丽军士赶净杀绝。
严尤老将军不亏是多年带兵之人,果敢而不贪功。按理说这诛杀高句丽侯高朱蒙的大功至少一半是属于他的,但他毅然的将这个功劳全部留给了陈牧。严尤诛杀高朱蒙也有为自己的老友田谭报仇的因素,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让田谭死于高朱蒙之手,这是他难以言讲的痛苦。现在高朱蒙身死,田谭地下有知也必能瞑目了。
严尤这边则不顾年龄和辛劳,率领军士奔赴下一个战场。陈牧则命人割下了高朱蒙的人头,细细的用盐腌了,盛在木盒子里里,待自己书写好奏章就一同送往常安。
高朱蒙的躯体连同他的下属,全部埋进了一个新挖的土坑里。陈牧本想立个墓碑,但是一想恐又成高句丽余孽的精神寄托所在,便又作罢了。
做完这些,陈牧就返回了玄菟县的郡邸。他胸口虽然没有外伤,但是这心脏部位时隐时现的阵痛让他暗觉不妙。高朱蒙那一箭还是让自己吃了个暗亏,现在想来依旧后怕不已。
陈牧刚到玄菟县,高句丽县县宰就亲自押着那两个这些日余侍寝陈牧的两个高句丽女子前来郡邸。
陈牧为了迷惑申屠尧,自然是和这两个女子有过肌肤之亲。这也便是高句丽县宰为难之处,他怕自己万一处置不当引起陈侯爷的不满,只有颤颤兢兢的将她们送给陈牧自行处置。
这便是战争的可恶之处,野心家为了实现自己的欲望,却将痛苦让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来承担。在那个草菅人命的时代,绝大多数的肉食者会毫不犹豫的斩杀这些拖累。但是陈牧却是来自后世的文明社会,让他滥杀无辜,这是对他道德最大的考验。
他将这两个可怜的女子叫到跟前,两个女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一副引颈受戮的可怜模样。陈牧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去处?”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叫高阳氏的女子向前一步,跪在陈牧的脚下,拿自己的嘴唇亲吻在陈牧的脚面上,用不太熟练的汉语祈求道:“奴婢们自幼便被人当作礼物送来送去,从不知父母兄弟是谁。如今下句丽侯身亡,天下之大,已无我俩姐妹的容锥之地。垦求侯爷不要将奴婢们赶走,我姐妹俩愿当牛做马侍奉侯爷,唯求侯爷给我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两女子一个叫高阳氏,一个叫高车氏,具是夫余人。自幼被这些夫余贵族们养在深闺,用途类似于后世的“扬州瘦马”,作用基本都是家妓或者侍妾。这几年她们被高句丽侯收入府中,也算是见过一些权贵。
但是与那些色中饿鬼相比,陈牧在床笫上的表现就堪称彬彬公子。不但礼敬有加,更是温柔备至,让这两姐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她们也曾幻想能够一直跟着这位翩翩公子,但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她们的主人是这位公子的敌人,而且现在已被枭首。她们现在能不能活命,就完全在这位公子的一句话上了。
高阳氏话毕,高车氏也“扑通”一声跪在了陈牧的脚下,一面哭一面使劲的吻着陈牧的脚面。
陈牧叹了一口气,伸手扶起了这两位可怜的女子,道:“既无其他去处,你们就暂且跟着我吧。但有一条要说清楚,你们乃是自由之身,绝非我陈某的附属品,什么时候想走随你们的意愿。”
两女子见陈牧肯收留自己,喜极而泣,泪水涟涟。俩人连声道谢,只要这个高大温柔的主人收留自己就好,至于自由什么是她们不敢想的。
在门外探听消息的高句丽县宰闻言这两个女子被陈牧收为了“侍妾”,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拍陈侯爷的这个马屁拍对了。同时他也有些后怕,要不是县丞提醒,他差点就把这个两个绝色女子自己收了。
再说严尤,乘着陈牧与申屠尧虚与委蛇的时候,将驻扎在乌桓国的骑兵调回了一万,悄悄的潜伏在夫余国的边境线附近。这边刚一得手,他就迅速赶往伏兵所在之地。
这些夫余骑兵虽然也是久经沙场,但是毕竟不是为本国出征,所以难免有一种出工不出力的私心杂念。当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一马当先的带着一群汉军骑兵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向他们冲来的时候,他们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不是奋起反抗,而是逃跑。
如果只是个别士兵这么想,那队正、卫率还有办法斩杀临阵脱逃之人;但如果连下级军官都这么想,那基本上这支队伍就没有什么战力可言了。还没等严尤他们冲到阵前,这些夫余国的骑兵就已经作鸟兽散了,只留下高句丽的几千材官困在原地做一些无谓的抗争。
严尤命骑兵停止追赶那些已经四散奔逃的夫余骑兵,转而对困兽犹斗的高句丽人进行了两个冲杀。很快,那些反抗的力量就被消灭殆尽了,剩下的人不等喊话就已经将武器丢在地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两个冲杀基本上就把这六千余人中战力较强的两千人如切瓜一样给剁了了,剩下的除了老弱就基本就是妇孺了。
严尤将卒史以上的军官挑了出来,一刀一个,全部砍翻在地。又将剩余的兵卒,行使了个十一抽杀令。那些被砍头的人似乎认命了一样,丝毫不做反抗;那些幸运的躲过杀头的人,也对被杀之人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哪怕这些人中间有自己的子侄和兄弟。
严尤将剩下的这些行尸走肉编进了自己的仆从军中,将那些妇孺赏赐给了这次跟随自己杀敌有功的校尉们。校尉们高呼万岁,纷纷去挑选自己的战利品。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自然是抢手货,而老妪和孩童则基本上都成了马蹄下的冤魂。
这就是血淋林的历史,没有半点怜悯与同情。
夫余人高朱蒙的建国梦就这样在大新骑士的铁蹄下化成了泡影,消散于历史的长河中了无痕迹。高句丽国就这样成了新军嘴里的笑谈,自此,再无人提起。
一将功成,万骨朽枯;一将功败,伏尸无数。几多该死之人,几多无辜百姓!
野心家用生命为自己的欲壑难填买单,却捎带了无数无辜者一起陪葬。而可笑的是,这些人却被后人冠以英雄的称号,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到现在为止,陈牧和严尤顺利的完成了既定的第二步计划。
当左贤王呼都而尸道皋若鞮闻听大新朝的军队袭击了“高句丽王”的行宫,“高句丽王”高朱蒙的人头正在送往常安的路上时,他悄悄地遣散了募集到的兵马,潜回了阴山之下继续做起了他的王爷。
夫余国王高欢闻言高朱蒙被杀,自己借给他的一万骑兵只逃回来不到一半,又急又气,一下子就病倒了。
自己这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想从老虎嘴里抢食吃,怎么就觉得高朱蒙这个乱臣贼子能成事儿呢。那大新朝匈奴人都惹不起,自己这次怎么就鬼迷心窍,上了高朱蒙的贼船了,他是一死百了,可连累自己也是死定了。
其实那一万夫余骑兵,在严尤杀到之前,全须全影的都跑了。但是这些人基本都是草原上各个部落征召或者抓丁来的,平素自己打仗贵族们吃肉喝汤。这次乘乱跑了一大半,大不了回到部落里找到老婆孩子往老林子再钻一钻,还能逃个活命。要是等新朝人复仇来了,自己能不能活还两说呢。
不得不说,汉武大帝时期,卫青和霍去病率领下的大汉儿郎,把周边少数民族尤其是北方游牧民族的胆气都打没了。直到现在虽然已是一百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些游牧民族的胆气还没恢复呢。一听大新这次玩真的,个个把肠子都快悔青了。
夫余王高欢,立即召集群臣,共同商讨如何向大新使节请罪,方才能让他们度过这次难关。他们可听说了,大新的使臣是个年轻的关内侯,这次诛杀高朱蒙就是此人带着三个人把高朱蒙几百人当菜给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