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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京城,一直都在下雨,已经七天了。整整七天,林澈一直在洛仙的墓地守着,雨天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受尽冷雨的侵蚀呢?
再说那天子宴后,因为出了这档子的事,文试武试都给搁置直至取消了,毕竟现在民怨已起,说不定就有义愤填膺的人冲进去要找魏国人拼命。
第八天了,林玦来了,他把父亲和奶奶的最近的举动,还有京都百姓士子的动向和他说了一遍。
可当他说到陛下的决定的时候,他本来疲惫不堪、布满血丝的双眼突然睁开的异常恐怖,就像是一匹杀红了眼的恶狼,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终身监禁!”
林澈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林玦吓了一跳,就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发出的嘶哑的怒哄。
林澈慢慢的松开抱着墓碑的双手,这双手已经像是麻木腐朽的钢铁,一时间没有了知觉。
嘭的一声,将自己的头颅砸向了墓碑,鲜血从墓碑上滑落,在雨水的冲刷下,深入进了土壤。
“终身监禁!”
嘭的又一声,他再一次的用头砸向了墓碑。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他的头不停的砸向墓碑,他的口中重复着这句话——终身监禁!
林玦看到了这个样子,他用尽全力的将林澈拉住。
在疯狂的雨水无情的拍打下,林澈的奋力的怒哄,直到失声昏厥,都只是那一句——终身监禁?
林玦将他带回了王府,他发烧了,烧了三天,昏迷之中的一直在重复的喊着一个句话:小仙女!
到第四天,他醒了。
小娟在旁边伺候他,看着林澈醒了,她一边大哭着流着眼泪,一边跑出去叫老王妃和柱国大人过来。
今天赵奕韬正好带着那一群的小伙伴都过来看他,那些熟悉的人,赵奕韬、赵希琳、严韶仪、韩姝灵和韩昊。
林澈起来了,他去洗漱了一番,然后拿起了下人准备好的食物,大吃了起来,老王妃和林劲驰看着都要掉下了眼泪。
赵奕韬他们也找他搭话,可说什么林澈就像之前一样,还是不理他们,只是一个劲的猛吃。
吃完之后,他打了个嗝,又喝了一杯茶,忽然他开口说话了:“老祖宗,父亲,还有各位,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今天难得放晴,三天没见洛仙了,我去看看她!”
他说话这句话拿起了混元袱,经过院子的时候他采了一朵黄色的小菊花,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王府。
当他站在洛仙的目前,他恢复了些以前的样子,和洛仙在一起的样子。
“哎呀,小仙女!来看你了,是不是想我啦?看看给你带了什么!”
林澈将那朵小菊花放在了碑前。
他在碑前打开了混元袱,他将洛仙的墓重新挖开,棺椁里的洛仙丝毫都没有腐烂的迹象,因为林澈在下葬前在周围布满了毒,有其中的一种就是防腐的,林澈将混元袱里的两块静心宝玉放在了她身边,还有一本他手写的诗稿,有一百首,那是他准备生日和订婚的时候给她的,现在就让它陪着洛仙一起吧。
他重新将毒布满周围,又在棺椁外布上毒阵,避免被盗墓的人打扰。带一切结束之后,他又笑嘻嘻的坐在墓前。
他拿起一壶洛神泪,一口喝了下去。
“这本诗稿你肯定是不知道的,我偷偷的写了好久,里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她其实知道!”
韩姝灵突然冒了出来,她缓缓地走到林澈的旁边,跪在墓碑前。
“她其实知道你这本诗稿的事,她说她当初是因为你的诗被你吸引,而如今你给了她这一辈子本来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切!她说她只能用剩下的这一生的时间……”
话到嘴边,韩姝灵已经哭到没办法继续了。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都怪我!……”
她的头,贴在洛仙碑前的地面上,不住的在忏悔,不断的再重复。
“你和他们合伙了嘛?”
林澈笑着问她
“没有!”
韩姝灵惊讶的看着林澈。
“那有什么好怪你的呢?起来吧,丫头,她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又要把我骂的狗血淋头,她不会怪你,我也不会!”
林澈微笑的看着韩姝灵,韩姝灵的眼睛更加的模糊了,她一把抱紧了林澈,哭的更大声,浑身都在抽动。
此后的几天,林澈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只让下人把食物放在门口,并告所有人,不见任何人,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他盘腿坐在床上,他的下方像是瞬间打开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太极图,他将自己的感知延展到最大的范围,内部世界构造的空间瞬间打造完整。
之前我们提到,林澈在大觉寺修炼的时候,造化八技已经全部修炼完成。造化八技可单独施展,也可以合体施展,而在林澈的练习和修炼中,在这八技之上逐渐开发出自己的思悟,也就是自创在大觉寺上和无尘对战中,最后使用的。
但他参悟的还不够,还不足以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打败并击杀他的目标,他的内力修为还不够,他还得再往上进一步。
在这段时间,有许许多多的小异常在发生,比如洛神草堂中的到货突然多了许多,但是运到了草堂之后又发现一切正常。
又比如王府周围的许多人,有时候都会感觉脚步很沉,呼吸苦难,天上的飞鸟也会有很多突然间就掉下来。而还有的异常是一瞬间的,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感觉在某个方位有巨大的能量涌动,仿佛天地间的能量都被掠夺了一般。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眼看就是洛仙离去的第一百天,林澈在房里整理的混元袱,将一桌的瓶瓶罐罐都收纳进去。
他站起了身,回头看了下这周围的一切,空荡的房间里似乎什么都不剩了,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挤了进来,落在床边,窗台前,似乎有一个红衣的新娘正在对镜梳着妆,一颦一笑,尽是人间极致的风流。
不觉间,他的泪从眼睛里夺眶而出,身旁的大宝走过来在脚边依偎,让他从幻想回到了现实。
他来到了老王妃的房间给她请安,老王妃见到自己的孙儿又是心疼又是高兴的,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老祖宗,我没事,放心吧!我还要去父亲那请安,对了,等会儿要去洛仙那一趟,饭就不用等我了!”
林澈微笑的离开,转身就去了林劲驰的书房,他恭恭敬敬的给父亲行了一个礼,父亲也只是让他好生休息,慢慢适应。他笑着答应,把刚刚对老王妃的话又说了一遍。
最后他来到了林玦这里,林玦见到他,二话没说,就把一幅画从柜子里取出,林澈静静的看着这幅画,双眼的泪水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往下流,他急匆匆的擦掉,免得落在画上。
“像,真像!真不贵是大画家啊!真是期待等你的画也像肖国维那样的畅销的时候啊!你可一直都是是孝子啊!”
林澈说到这他知道不该再往下说了。
“走了,去看看洛仙!饭就不用等我了!”
林澈微笑着,将画放进混元袱,转身就离开了。
林玦看着林澈的背影,本想叫住他,可又没有开口,他想或许就让时间冲散他的悲伤会更好吧。
林澈来到了洛仙的墓地,墓地上摆着很多枯萎成度都不同的花。看来是有人在自己没有来的时候来陪他了。
他将花放在碑前,清理了一下灰尘沙石,坐在旁边。
“我大概很快就会来见你了,听说死后要在地狱门口排队,等着被阴间的官员引导和审判,我怕下面人太多,不好找你;也怕你进去的比我早,我进去走黄泉路的时候喝了孟婆汤,把你的样子忘了,就让林澈把你的样子画成画,等我到时候看一眼,找到你,我们一起去来世!”
林澈一口喝下了洛神泪,但愿孟婆汤也能有这个味道。
他没有停留多久,将酒放在这里,轻轻地吻在碑石上,转身离开了。
他去到了老鼠洞,问了三个问题,杀害洛仙的事有哪些人参与?曹珩在哪?三皇子在哪?
已经寒冬了,让来往的人有了一阵不绝的寒意。而京都,此刻惨淡的、灰色的天,似乎给人一种格外强烈的肃杀的意味,或许是要下雨了吧。
曹珩虽然说是被拘禁,但其实并没有过多的限制自由,周围只有护卫的府兵。所以曹珩也很逍遥自在,成天在府里吃喝玩乐,换着花样的让人给他带好玩的进来,当然也不乏美女。
按照老鼠洞的说法,三皇子应该也在这里,在林澈问话的时候。
突然府苑的周围出现了的烟雾弹,烟雾呈现出紫黑色,显然是有剧毒的,守卫的官兵瞬间被毒倒失去了战斗力。
但有毒的信号很快传到了府内,林澈的感知领域已经打开,让他失望的是,并没有发现三皇子。
在曹珩的周围布满了上百的精兵,嘭嘭嘭,数个有毒的烟雾弹扔了进来,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一阵毒雾。
周围的人有的被毒毒倒,有的人用衣物或者真气护体挡住毒雾的侵蚀。然后周围还是不住的有人惨叫,有人痛苦的哭喊。
曹珩在房间里,就像那天的洛仙在马车上,听着一阵阵的惨叫声,一个个的护卫应声倒地。
“不可能的,外面有上百个武士!没事的!没事的!”
他一边摇晃地躲在卫军身后,一边拉住旁边的艺妓,随时准备让她为自己挡刀!
嘭的一声,房门被撞烂了,撞烂门的护卫的身体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剑订在了墙上。紧接着又一个,两个,三个……每扔进来一个武士的身体,曹珩的身体都会颤抖一下,就像明知道要打雷,但打雷的时候你还是会有颤动。
当惨叫声不再继续,一个人的步伐却越来越清楚,哒、哒、哒,每一声就像是侩子手磨刀的声音,让曹珩心惊胆寒。
当林澈走进房间,他浑身沾满了鲜血,浑身一片猩红,身上衣衫褴褛,似乎也有多处的刀伤、剑伤,已然让人分不清这血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发出寒光,就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曹珩彻底的慌乱了,惊惧地看着这个恶鬼。
“你别乱来,我是终身监禁,不是死刑!”
林澈没有回应,他冷笑了一声,只是用杀红了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最好马上走,否则你们京城的守备军马上就会赶来!”
林澈慢慢的靠近了过来,眼神里没有波动。
“你要钱还是什么,我都给你,给你!”
林澈依旧没有说话。
他突然暴起全身的真气,感知领域早已覆盖,“踏云”、“撼山”、“招魂”、“御剑”、“无尽”、“猎兽”、“听风”、“观微”八技同开,打开他的第一个自创秘技——太一。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聚不动,所有的事物在此刻就像是被无限放慢,而林澈的速度却像是加速了无数倍,林澈和攻击的目标就像是有一条线或者说是一个点。
卫军挡在曹珩身前,尽管已经全身都覆盖着真气,随时准备抗敌。但卫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澈的气剑已经插入了他的胸膛,卫军瞬间感觉双眼一片模糊黑暗。
“你是条好狗!”
林澈用手按住卫军的头,重重地往地上一砸,他的头颅瞬间像炸开的烟花,鲜血脑浆溅了满房都是。
“啊!”
艺妓失魂般的尖叫,一下竟然浑了过去,而曹珩似乎是傻了。
“脏死了!脏死了!脏死了!”
他着魔似的擦掉脸上的污秽,一边往后躲避。
“你不能杀我,你们皇帝答应了不杀我,我是皇子,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林澈并没有立刻杀了他,他凑到曹珩面前。
“告诉我,三皇子赵奕凛在哪?”
曹珩有些惊慌失措。
“对,三皇子,对,是他教我这么做!是赵奕凛……”
林澈并没有给他乱说话的时间,他抓起卫军的剑,一把砍向了曹珩的左臂。
“啊!救命啊!救我!”
林澈做出一个“嘘”的手势,他又问了一遍。
“告诉我,三皇子赵奕凛在哪?”
“啊!我不知道,他只是上午来我这坐了一会儿!”
曹珩痛苦的捂住自己的伤口。
林澈此刻脸上溅满了鲜血,就像是地狱的罗刹,他没有表情,举起刀,砍向曹珩的右臂。
“啊!啊!救命啊!救命……”
“告诉我,三皇子赵奕凛在哪?”
“我不知道,他真的只是在我这坐了一会儿,哦对了,他说会出城,好像是西山猎场那边狩猎。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去,我只是听他听了一下!”
大量的失血让曹珩脸色刷白,他痛苦的求饶着:“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都是赵奕凛!都是……”
“放过你?当我未婚妻在哀求你的时候你可曾放过她?”
林澈脸上只有狰狞,他一刀砍向了曹珩的右腿,曹珩的喉咙似乎要喊出血来了。
“为什么我的未婚妻?”
此刻的曹珩面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魔鬼,血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像是黑红的,他又一刀砍向了曹珩的左腿,曹珩喉咙似乎已经压力,嗓子里只有些微求生的喘息。
“为什么她一定要死,而不是你们这些禽兽!”
他痛苦的呐喊着,睁着他那早已经被血污迷惑的双眼,一刀斩向了曹珩的头颅,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倒在了卫军和自己的血泊之中。
京城的守备已经带人赶到,只看见一个鲜红衣服的凌空飞去,和在府苑门口挂着的头和一行血字:杀吾妻者,曹珩、赵奕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