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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中秋节,对于陆以诚、江若乔来说疑是平和的,安宁的。
一大清早,蒋母在副楼的厨房煲了鸡汤,拿保温壶装好,准备送去给儿子喝,除此之,她还准备了一些活用品,临近出门时,听到保姆阿琴走进来说道:“你知道谁来了吗?”
“谁?”
阿琴酷爱八卦,凑过来说:“是以前照顾小姐的王翠珍王姐,前年王姐儿媳『妇』孩子,王姐两边顾不来就辞职了嘛,她今天来了,说是要见太太,可是太太跟先他们出门了,我看王姐都想赖在这里等太太过来,你说,会是什么事儿啊。”
阿琴口中的王姐,蒋母也跟她共事过几年。
蒋母看不上王姐,毕竟王姐只是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乡下人,因手脚麻利就被林家招聘进来当厨房打下手的阿姨。在蒋母没来林家之前,王姐也升职过,说是照顾林可星,但林太太也不会让女儿跟一个阿姨走得太近,只是林可星小时候很喜欢王姐,林太太便破例,让王姐跟其他人一照顾林可星的饮食居。
等蒋母来了之后,林太太显然更信任这个昔日的好友,蒋母比王姐,绝对算得上高学历,加上谈吐不俗,时间久了,林太太会让蒋母帮忙处理更重要的事,而林可星那个时候没什么玩伴,家里也没龄的小孩,她喜欢去找大她两岁的蒋延玩儿,一来二去,林可星自然更喜欢轻言细语的蒋母。
所以,王姐对蒋母,还真是有点儿别苗的意思。蒋母对此颇看不上眼,跟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比较,那是自降格局。
王姐这个人大嗓门,蒋母觉得,此人就是癞1蛤1蟆,咬不死人,但能恶心死人。
王姐走后,蒋母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别说是阿琴好奇,就是蒋母也有些疑虑,都走了快两年的人,怎么这时候找上门来了?打秋风吗?
蒋母出门时,听到保安跟管家在说,“王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太太说,她都不是这边的人了,不好让她进来,她留了号码,等太太回来麻烦您说一声。其王姐挺好的,以前就对我们蛮关照。”
蒋母听了一耳朵,对保安跟管家微微笑过之后便离开了林家。
一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有些惴惴不安。
总觉得好像要发什么事了。
连带着跟儿子蒋延在面碰面时,她都有些不在状况。
蒋延心情也不怎么好,前几天某个票务平台短信提醒他,他之前订购了两张门票。之前他也有计划,要等天气凉爽后带若乔出去兜兜风,结现在……
母子俩心思都不在此,只能匆忙结束,蒋延提着保温壶,在餐厅门口准备跟母亲道别时,突然有人冲了过来,那人声音尖利刺耳,“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蒋延诧异看向来人。
他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仔细一看,这才想来,这是林家之前的一个阿姨,不过前两年经辞职离开了,据说是回了老家,怎么在这?
蒋母更是右眼狂跳不。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尤其这个人还是王姐。
她总觉得,王姐今天出现在林家,是有什么大事要发,而这件事很有可能跟她有关。
蒋母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王姐,是你啊?”
王姐冷笑一声,看了看蒋延,“你应该猜得到我来找太太是了什么吧?”
蒋母:“那是你跟太太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她看向儿子,“阿延,你先回学校吧,我跟你王姨叙旧。”
蒋延迟疑着,却不知道该不该走,连他都看得出来,这个王姨来者不善,他难道就这样走吗?
还没等蒋延说些什么,王姐一把拽住蒋延,“走什么呀,你们母子俩包藏祸心,到时候都要跟着我去见太太的,让先还有太太看看你们俩究竟是人是鬼!”
蒋母闻言心里咯噔一声。
脸上却比的镇定,厉声道:“你放开我儿子,要发疯去别处发疯!”
“让我说中了是不是?”王姐嗤笑,“我之前被你下过多少次绊子我都懒得说了,你说老天爷是不是长眼了,我这人爱占小便宜我认了,离开林家时,太太对我也舍得,让我看着拿东西,我就拿了一些有的没的,前段时间我小孙女翻我的东西这不就翻出来了吗?”
蒋母的心直至下沉。
看王姐这得意洋洋信誓旦旦的模样……
蒋母心里越发不安来。
蒋延皱着眉,“王姨,有什么你只管说,不用在大街上这样拉拉扯扯。”
“你问你妈我发现了什么。”王姐翻了个白眼,“要我说啊,小蒋,你这妈可真是了不得,一般人看不出来啊!”
蒋母打断她,“王翠珍,不要跟我儿子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做了还怕人说?”王姐笑了,“可不巧了,老姐姐,我真没想挡你的道,在是我小孙女一天大了一天,我也想出来上班给儿子儿媳『妇』多赚点钱,这样吧,一口价,三十万,三十万够便宜了吧?你给我三十万,我绝对不去找先太太。”
蒋延听不下去了,挡在自己母亲前面,“王姨,我尊重您,但请您不要这样,您这样我就报警了。”
王姐嗤笑,“报啊你只管报,你看你妈敢不敢让你报警!”
“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姐一拍胸脯,“就让大家伙看看你妈这些年来是怎么算计着要……”
话到此处,蒋母厉声打断:“王翠珍够了!”
王姐笑,“三十万,一分不少,最迟明天,明天下午五点我见不到,我就去找太太,以我跟太太的交情,太太怎么着也会让我见一面。”
蒋母强颜欢笑对儿子说:“阿延,听妈的,你先回去,之后妈跟你解释。”
其蒋母也就是慌了神。
这么多年她的确是在算计着,是人就会有疏漏,连她也不确定王翠珍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看着王翠珍这精明恶心的模样,说不定还真是什么证据。
她一定要稳住这个人。
蒋延却不是小孩子了。
什么算计,什么包藏祸心,这些他都听到了,看看母亲此刻的神『色』,他说道:“让她说,这样的行是敲诈勒索,我随时可以报警。妈,我们行得端坐得直……”
王姐捂嘴笑,“还行得端坐得直,你也不瞧瞧你妈这些年来都干了什么,她啊,巴心巴肝的,就想让你当林家的女婿呢!”
如眼神可以杀人,王姐早就死数次了,蒋母的眼神冰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讲。”
王姐也不惧她,“要不到时候我们对一对证据,看我到底有没有『乱』讲?”
林可星喜欢蒋延的事,统共也没几个人知道。
像王翠珍这样的人,更不可能知道。
可是现在王翠珍说了……蒋母此时心烦意『乱』,她不确定王翠珍手里的证据究竟是什么,才能让王翠珍这样大胆,一张口就是三十万。
蒋延的都疼了。
他看一眼王姐,看一眼神『色』冷峻的母亲。
脑子里回响当日若乔说的一些话。
她说:“蒋延,我说过了,林可星她喜欢你,而且你妈妈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你想过吗,她让你带林可星跟着我们去玩,究竟是什么心思,在发了事情之后,她能从市区赶过来接走林可星,是什么心思。”
她说:“你以前可以不懂,也可以看不出来,那以后还是多长个心眼吧,免得下次遇到合适的,会以分手结尾。害人也害己。”
很多事情也逐渐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晰。
蒋延疼欲裂。
他不敢去信,可是……
蒋母原本以事情经够麻烦够棘手了,可是现在看着儿子的神情,她顿觉,事情会更加不妙。
要稳住王翠珍,也要稳住阿延!!
她多年来的打算不能是白用功!
这么多年来的种种,眼看着就要溃于一旦,蒋母法接受,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一时之间也受不住,她只恨不得跟王翠珍厮打在一块。
“恼羞成怒了?”王翠珍挡住蒋母的纠缠,一旁的蒋延还呆滞着、不可置信着。
王翠珍悄悄、压低了声音在蒋母耳边说了一句话:“太太让我跟您说一声,有的梦还是不要做好。”
蒋母原本恨不得跟这人归于尽的。
一听这话,仿佛有人在她身上施展了什么魔法,她如遭雷击般愣住。
她呆滞的看向一旁的儿子。
失去了林家的助力,对蒋母来说,是不可置信,是法忍受,是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可如失去了儿子的信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阿延,”蒋母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蒋延比慈爱的笑,“你听妈妈说……”
蒋延看向母亲。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母亲是如此的陌。
事情发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他苦笑,却做不出笑的表情来,原来若乔早就看穿了,或者他的朋友们也看穿了,唯独他……
此时浮上心的是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耳边响的是若乔一声一声的质问,他目眦欲裂,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
人跟人就是这样,一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过去一些似是而非的事,就成了水跟养料,让这种子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蒋母痛恨不。
她知道林太太的目的,她不知道林太太是从处知晓的,但现在王翠珍只不过是听林太太的命令,王翠珍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只不过是在诈她,而她,看着王翠珍过来时,心就慌了,听到王翠珍的话,便真的以有什么证据,而她的慌忙,她的失态,她的不镇定,都一一落在了儿子的眼中。
林太太的心思如此狠毒!
不仅她这么多年的筹谋算计都落了空,还想让她唯一的儿子恨上她。
这一刻,蒋母的脑子转得很快,她在想,该怎么挽回,失去了林家这个可能,疑是断了儿子日后东山的左膀右臂,虽然很惨烈,可儿子还是她的!只要儿子还在,只要儿子还信她,以后还是可以翻身的,但如儿子对她不信任了……蒋母这才到害怕。
“阿延,你难道不信妈妈吗?”蒋母断定王翠珍手里没有证据,神『色』越发从容,“妈妈害谁也不会害你,而且在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过得好的人就是我啊!阿延,你怎么能凭人的几句话就怀疑妈妈?”
王翠珍扑哧笑出声来,“是的是的,最希望你过得好的人就是你妈了,她希望你跟可星小姐在一块儿,成林家的乘龙快婿,借着林家的人脉财势成人上人。”
蒋母深吸一口气。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被激怒。
她转过对王翠珍说:“王姐,我跟你有什么怨什么仇?就算当年因我来了抢了你的工作,让你的工资大幅度缩水,你也不至于这样。”
王翠珍却不接她的招,只是看着蒋延说:“蒋延,可星小姐喜欢你,如你不信,你现在可以去学校亲自问可星小姐,我想你自己会辨别,你妈妈照顾可星小姐这么多年,可星小姐喜欢你,你说她会不知道?”
此时此刻,所有的事情越发清晰了。
蒋延想到林可星之前的黯然。
想到林可星那天晚上进了他的房间,更加想到了那天所有的细节,林可星没有制止他,他在亲她之前,是说过一些话的,他喊的是若乔的名字,可是林可星哭了,哭了也没有出声。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或许是他内心深处早就对这一切都清楚了然,但什么他会这样迟钝,直到别人一而而三的来点拨,他才彻底清醒呢?
蒋延后退了一步,脸上是失望,是讶然,也是面如死灰。
他看向母亲,只问了一句:“您什么要这样做?”
蒋母心里一慌,赶忙上前来要去拉他,嘴上还在试图解释。
蒋延神情隐忍到了极致,他面容紧绷,厉声道:“不要说了!”
他受不了。
受不了母亲的钻营算计,受不了母亲的极力辩解。
更受不了的是……他自己。
受不了自己的愚钝,竟然没有看出这样浅显的事来,他如一开始就看穿了,是不是跟若乔之间也不用走到这一步?
蒋延法忍受这样的自己,转身快步离开,似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蒋母看着情况变成这样,真有一种整个世界都晦暗的觉。她也终于明白了,这样一个简单得甚至漏洞百出的事情,就是针对她的,而她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也许这就是林太太想要告诉她的:任你百般算计、千般筹谋,我不过是来一个连高明都算不上的招,就能让你满盘皆输、众叛亲离。
多么讽刺。
多么恶毒。
*
蒋延失魂落魄,他甚至分想念之前一片混沌的状态,这样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可惜,他现在是越想就越清楚。
二天,还是放假状态,很多学都不在学校,一向热闹的校园这几天都开始冷清来。蒋延不知道能去哪里,母亲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他也没接,漫目的的逛着,最后来到了女宿舍楼下。
江若乔这两天也很忙。
这一年的中秋节在九月中下旬,过一个多星期将迎来黄金周,四处都是人,汉服店老板娘便将拍摄都集中在了这几天,江若乔可谓是忙得脚不沾,今天天还没亮就出门了,换好衣服化好妆也才七点多……从七点多一直拍摄到十一点半才结束,整整四个小时,她觉这张脸不是自己的,身体也不是自己的。
累到只想回宿舍躺到天荒老。
然而有个园子今天晚上有灯会,所以下午四点多她要过去准备,拍三四个小时。
江若乔累成了一条狗,有气力的奔回宿舍。
谁能想到会在宿舍楼下碰到蒋延。
她都不想搭理,只想快点进去。
可是蒋延好像都没看到她脸上就差刻上“累死了”这三个字,反而还叫住了她,反而还说了一个很劲爆的事,的阻止了她前进的步伐——
“若乔,对不,我今天道歉不是之前那件事,是我识人不清,我妈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背对着蒋延的江若乔满脸痛苦。
非常纠结。
一方面她真的很想上去休息,睡个好觉。但另一方面,她的确对这件事有了好奇心。
明明之前还说自己格局打开了,对什么原着不关心了,可什么蒋延才抛出这个钩子,她就好奇了呢?
归根到底,她好奇的不是蒋延跟林可星如如,这两人明天结婚给她发请柬,她的心情也不会有一丝丝的波动。
可是……她很关心蒋母翻车啊。
多让人好奇啊,她猜得到林太太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没想到蒋母翻车会这么快。
然!她骨子里还是最想听这类翻车的八卦。
太烦人了,她应该高贵冷艳一点的,可是怎么办,只要想到那个原本在原着中算计得逞还没被人察觉的蒋母,现在被林太太重拳出击……她就……就好想笑好想幸灾乐祸啊。
江若乔不禁自我反省:难怪她在原着中拿的是恶毒女配的剧本了。
就她这『性』子,还真是当不了女主角。
女主角能在听到别人没有好下场时恨不得拍手叫好吗?
女主角能在男主角这样痛苦时,心里却在催促“搞快点搞快点我要知道有多惨”吗?
显然不会。
江若乔停下了脚步。
蒋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声音低沉茫然:“我才知道她的想法她的打算,我不懂,她之前一直都跟我说林家对我们有恩情……什么这样,我跟可星?怎么可能呢,从到尾我都没有那样想过,什么她要把她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这样肆意『操』控我的人,让我的人一团糟后还要说是了我好?我法接受,法接受她之前说的每一句话,背后都是那样的心思,我究竟是不是她的儿子?”
江若乔就差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你的人一团糟吗?娶了白富美、开公司当老板走上人巅峰,还能偶尔打脸一下前女友,这样的人也能算得上一团糟吗?
真一团糟的人是我!是我!!
但她还是忍住了。
知道蒋母翻车了,剩下的细节看来一时半会儿蒋延也不会说,他现在沉浸在痛苦中,沉浸在不可思议中,就算讲述,也是讲述他有多不可置信,这种话听了也是白听,听了个寂寞。然,还是不要在当事人激动时去听什么八卦,十句话里可能就只有一句能听。
就比如现在,她只提炼出一句有效的信息:蒋母的算计被他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他说了这么多,她也没听出来一星半点。
伤了,麻了。
她不想浪费她睡觉的宝贵时间。
睡醒后还得去打工赚钱……
*
另一边,中午时分,陆以诚今天早上去了一趟学家里,主要是给学送他以前的高考复习资料。
这些东西他都没扔。
学家长很谢他,恰逢昨天是中秋,便送了他一提精品大闸蟹。
他推脱不了,只能接受。
回到家里打开一看,这大闸蟹居然比他昨天在市场买的还要大。
陆斯砚嘴馋不,陆以诚就蒸了三只,礼盒里一共有六七只,他蒸了一半,剩下的就放在冰箱了。
当然这一顿,陆斯砚依然只吃了一只大闸蟹。
陆以诚知道江若乔今天要拍摄,就打包好蒸好的两只大闸蟹,这就准备出门给她送去。他不确定她什么时候回宿舍,便想着先放在宿管阿姨那里,给她发消息,她什么时候回来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去拿。
他提着打包盒。
除了两只大闸蟹以,他还另放了一些水。
还没走到女宿舍楼下,便远远看到了她。
也看到了蒋延。
他只是看着,也许是日太晒,他不自觉眯了眯眼。下意识,提着打包盒的手也不由自主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