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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是戴着面罩的,只知道他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声音有点暗哑,下手很重,一个耳光就能把人打出满嘴血,像是练过的。他一味的强调,?这一切全是陆家自找的。他非常非常恨陆家……”
盛梅苦笑,抚了抚手心,轻轻叹息道:“这些年,陆家在外头又欠了一些还不清的债……却报应到了我这个也被陆家害苦的人身上……”
遇上陆展涛,与她,真的是一场灾难。
这三十年,她的生活尽毁在他手上。
如果没遇上那该多好啊!
那她的人生,?应该会有另一番景象。
会夫妻和睦。
会家庭美满。
会安稳度日。
可若没遇上,她就没有陆朝阳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也许会生一个女儿——所以,这世间的事,还真是不能两全啊!
“至于刘成雄,他有被打了一耳光,之后,他就不敢吱声了……也没其他事发生……”盛梅突然想到了什么,继而看向儿子:“为什么特别提到了刘成雄?”
刘成雄的夫人没了,其夫人在陆氏保险投的巨额保险,直接受益人是:刘成雄——这事,陆隽辰昨日刚知道。
重要的是:他还查到,刘成雄不久之前欠了不少债,好像是被人忽悠,投资失利。
但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太多。
他也是找了国外的朋友,用了很大的关系,?才查到刘成雄陷入了经济危机。可他却不动声色地给女儿操办婚事。
当然,?如果他在他女儿的事情上稍稍露出一些苗头来,他的公司会提前破产。现在呢,刘成雄得了陆家两亿的赔偿,他的这个难关应该能悄无声息地度过了。
“刘家的产业挺多的,为什么你们跑到三湾山庄去聚会?”
“那里地方大,风景也好。可以避暑。气候比城里要凉爽……”
这理由好像也说得过去。
“按理说,刘成雄的山庄上是有安保系统的,那七八个人是怎么闯进来的?或者说,是谁给他们开的门……妈,我觉得你们这些被绑的人质当中,肯定有内奸……否则这些人是不要以轻而易举就控制住山庄的。”
他忽然有了这样一个结论。
“等一下,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当时那个谁,司徒琴好像离开过一阵子,而且,她好像是最后一个被抓进来的,而且还是自己走进来的……后来,所有人都挨打了,?就她挨的打最轻……这里不会有问题吧……”
她突然有了这样一个猜测:“可司徒琴怎可能会和那些绑匪有关系?这个假设没办法成立。”
陆隽辰的眼神跟着幽幽了一下:这个司徒琴的,是得调查一下。
“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别的发现?比如说:他们是给你打针的技术是不是很熟练?”
他给她发散思维,?希望能找到一些更有用的信息。
“很熟练。像是医生。而且特别还爱干净。哪怕他手上戴着手套,还会用免洗的洗手液不断地洗手……”
盛梅回想罢,转而问:“你在怀疑那个人是医生?”
“可能是个从医人员……或是医学方面的科研人员……”
陆隽辰陷入了深思,想了一会儿,却转开话题:
“妈,您可知道陆家另外欠了哪些债吗?比如,有医学方向的人。”
“不了解,这些年,我和你爸没太多联系的。不过我知道,你三叔造了不少孽,你爷爷一直在给他擦屁股……”
没错,三叔一直在闹一些不三不四的丑闻,老爷子为了面子,一直让人盯着这个三儿子,只要他一闹事,就要把事态压住,都不敢让他这个孙儿知道。
所以,三叔这一头,也要查一查。
“妈,我听说你要马上和爸离婚,和钟医生结婚,是吗?”
他再次转了话题。
“你爸和你说的……”她瞟了一眼他,语气是肯定的。
“是。”
“我和你爸,是一段错误的婚姻,结束是对彼此的一种解脱。朝阳,如此你已经是个有点岁数的成年人了,希望你可以理解。妈妈已经被陆家耽误了三十年,妈妈的余生,只想为自己活……所以,这婚,我是必须离了……”
在这件事上,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她的决定:“好在,你钟叔叔也不嫌弃我。往后的那些年,我希望我可以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
提到钟鹤然时,她的眼神特别的温柔,对于未来,更是充满憧憬:
“这几天,我病在床上,你钟叔叔细心地在照看我,这么些年,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对于未来,我终于有了一些期待……就是,我都老了……”
说到最后,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眉目之间忽有了一些怅然——不管哪个年纪的女人,都在乎自己的容颜,尤其是陷入爱情之后。
陆隽辰看在眼,立刻宽慰道:“妈,您不老,您好看着呢。一点也不像五十好几的人,就像三十来岁的大姑娘……您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妈妈……”
这话,直把盛梅哄得扑哧笑出声来。
“哟,陆朝阳,娶了老婆后,你倒是越来越懂得哄人高兴了。”
“这是实话。”
陆隽辰一脸正色,“所以,您想离,我不拦着。爸也不拦着,但请您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有件事要急着办。等我办好了,您再离。如果这件事办好了,你和爸再宣布离婚,那么离婚这件事对于陆氏的影响,会直接被那件事盖过去。”
盛梅看着儿子,这辈子她最亏欠的人,一是钟鹤然,二是儿子。
钟鹤然的债,也是陆家的债,因此,她不打算把陆展涛给的财产还回去,在陆家欠钟鹤然的,她用他们家的财产去还。
至于儿子,小时候,她没有好好陪伴他,这是她永远弥补不了的。
“好,我看你面上,再等几天。”
“谢谢妈。”
陆隽辰过去抱了抱盛梅,“您好好休息。我该回去了,陆家现在乱得很,我得去和爸商量一些事情……”
“去吧!我这里有鹤然在,你不用挂心。”
“走了。”
他要离开。
“儿子。”
她忽叫住了他。
“嗯?”
他转身。
“要幸福。”
盛梅看着,眉眼无比认真。
陆隽辰笑得特别窝心:“会的,妈,遇上她,找回她,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没有之一。”
盛梅点头:“那就好,陆家的没有一个人是婚姻美满的,你不能再走我们老路。必须加倍的幸福回来。”
这是她由衷的期盼。
手机响了。
陆隽辰瞄了一眼,是向阳打上来了,他接了。
向阳说了一句,让陆隽辰面色一变,转身就跑……
盛梅从来没见他这么紧张过,立刻下床,慢慢跟了过去。
*
楼下,走廊上。
时卿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正在刷手机,两个孩子在玩鱼池当中的锦鱼——那些鱼,都很漂亮,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咯咯咯的笑声就在耳边回荡着。
“时小姐。”
有人叫。
她抬头,发现竟是简玉儿,穿着一身干练的裤装。
“有事?”
“我来道歉。为我之前的冒犯说声对不起。之前,我以为我是一个优秀的大夫,我骄傲,尾巴翘得老高,一次又一次在你面前做一些班门弄斧的事,这行为很幼稚,很可笑,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简玉儿检讨了自己,并且深深鞠了一个躬,态度很诚恳:
“其实,我对你的讨厌,缘于你抢走了我最喜欢的人。曾经,我以为我是最合适他的人,现在发现在,朝阳哥挑的人眼光,常人比不了。你足够优秀,也足够吸引他。我输得心服口服……”
时卿瞄了一眼,这家伙,之前傲慢且无知,现在倒是知道收敛了。
行,还没盲目自信到无药可救的地部。
“我接受道歉。不过,我心里真心不怎么欢喜你,所以,麻烦以后请不要刻意出现在我面前。”
她说话有点不太客气。
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不用客气,也不必装着大度。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了。她的时间很宝贵,实在不想应付让人闹心的人。
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是个好脾气的人,实际上呢,她脾气是很大的。只是懒得表现。一表现出来,就会被人叫:怪胎。
简玉儿吃了一个软钉子,有点尴尬地退了下去。
之前以为她就是一个一身黑料的小太妹,结果人家却是医术超群的奇女子,她不服都不行。
至于这脾气,有本事的人,谁没点自己的小脾气。
时卿继续刷手机。
过了一会儿。
“时小姐。”
又有人叫。
时卿台头,却是钟鹤然,穿着一件白长褂,就站在自己面前,看上去很斯文有礼。
想着对方是准婆婆未来的老公,总归是长辈,她站了起来,彬彬有礼道:“钟医生,有什么赐教?”
钟鹤然笑容温润,可眼神却有点尖锐,“谢谢你之前救盛梅。”
“不用。作为医生,治病救人,这是本职工作……”她的回答很疏淡。
“很高兴认得你。听说你是脑外专家,小小年纪,本事真大……”钟鹤然笑着,眼底皆是不可琢磨暗光:“管恒是你的老师是吗?”
“是。您认得他?”她有点诧异,回问了一句。
“我们都是圣京医学中心出来的师兄弟,我,管恒,东雪,还有文静,曾经是好朋友。文静你认得吗?”
他着得提到了文静,目光就像钉子一般,又亮又尖地扎在她脸上。
“认得,那是我的养母。”她想了想,坦诚了自己和文静之间的关系。
“她现在在哪?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钟鹤然的眼神好像亮了亮。
“已经过世了。”她回答。
钟鹤然愕然:“过世?”
“嗯。”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久之前。”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
这时,钟鹤然的手机响了,他忙道:“我去接个电话。”说完,就往屋后闪了出去。
来到无人处一株碧幽幽的香樟树下,他才接通了电话,对方问了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让你查时卿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他问:“她的养母是不是叫文静?”
“民政系统里她显示的名字叫:赵瑞儿,真实身份是叫文静,一个月前,跳楼没了……不久这前,陆朝阳开丧将她以赵瑞儿之名下葬于嘉市。”
对方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钟鹤然再问:“时卿的身份,仅仅是赵瑞儿的养女吗?如果时卿没有特别的身份,她怎么有机会拜管恒为师?”
对方回答道:“她是时大海的孙女,时亮的私生女。其他,好像没特别的身份了。”
“如果她没有其他特别的身份,她为什么要改名换姓,成了祁檀,做了管恒的徒弟。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换名字,换的名字,又是合情合法的。”
钟鹤然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如今,当他见到她本人,越发觉得她像一个人:“还有,文静为什么隐姓埋名,要如此煞费苦心地培养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姑娘成才?就算这小姑娘是天才,也没必要她如此大费周张。所以……她的身份,有问题……”
对方接道:“能有什么问题?”
钟鹤然道:“一,依文静的性格,不可能自杀,她可能是被逼死的;二,时卿笑起来像一个人……所以,我有了另外一种大胆的猜测……”
说到这里时,他的神情莫名有点激动:“她……会不会是东雪的孩子?”
*
屋内。
时卿拿着一本杂志在看。
适时,门外头有人叫了起来:“这里是盛梅女士的疗养区,没有预约,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位先生,请您马上出去,如果您再乱闯,我只能叫保安了……”
时卿听得叫,不甚在意,可外头又吵吵嚷嚷了好一会儿。
她这才起身去看。
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人,和她的目光对视上后,怔了怔,神情一下变得极度复杂。
她也惊了一下。
来的人是:韩焰。
白衬衣,浅西裤,发型清爽帅气,面色却是惨白的,双眸深陷,看上去精神很不济——时隔这么些天,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一身怒气的他,这是来闹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