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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到得茅山时,天已蒙蒙亮了。
此时,马罕正在“祖师殿”打坐,只有两个道童陪伴,其余弟子,已按照马罕吩咐,下山避祸去了。
四人进得大殿,徐湛之见到马罕,便犹如见了救星,当即“噗通”一下,跪倒在马罕身前,痛哭流涕,哀求道:“马真人救我!”
马罕不知发生了什么,疑惑道:“徐大人何以如此?快快起身,慢慢说来。”
徐湛之这时心乱如麻,如何还敢有所隐瞒,说道:“彭城王联合慧琳,要造反!孔熙先为彭城王牵线搭桥,联络范晔,打算以羽林军弑君篡政!”
马罕心中一惊,忙问道:“他们何时发动?”
徐湛之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就在明日午时,彭城王启程前往江州,皇上去虎踞关送行,待彭城王走后,以彭城王大旗为号,大旗一举,便是他们动手之时!”说完,便哭泣起来。
马罕听后,一连提出三问:“先前孔熙先不是不肯告诉你动手的时间吗?那你这消息准确与否?而且你丹阳尹的职位,何时上任?”
徐湛之微微一愣,奇怪马罕怎么知道他与孔熙先谈话内容,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先前我在慧琳府上时,恰巧遇到孔熙先派人送信给慧琳,当时慧琳不知我来意,以为我来与他商谈谋反之事,便告诉我了,应当不假。至于丹阳尹,我今日便要就任。”
陆修静在一旁背着双手,说道:“先前,我问徐大人谋反之事的细节,徐大人不愿多说,说是非要见了家师才能说,如今,徐大人已见到家师,还望徐大人能道出实情。”
徐湛之答道:“在下不敢隐瞒,我到慧琳府上,将今日彭城王拜访茅山之事告诉了慧琳,慧琳只说彭城王鲁莽,不该来这里联合茅山,要我明日就任丹阳尹之后,便派兵监视茅山众人一举一动,务必不能让诸位相助皇上。”
马罕听后,微微点头,说道:“他们是想一旦谋反成功,便让你派兵围剿九霄宫吗?”
徐湛之点头道:“是,我本是想以马真人的态度来告诫慧琳,让他劝说彭城王收手,不成想,那秃驴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马罕摇头道:“皇上与大人母亲,乃是姐弟至亲,彭城王与你,不过旁亲;而且,皇上登基以来,国泰民安,彭城王权大而无才,日久必招大祸。怎地你如此糊涂,竟然掺和这等事情?”
徐湛之低着头说道:“真人教训得是,我之所以深夜去拜访慧琳,只为求他将我名字从名册中划去,不参与这事,谁知……谁知他不但不允,还骂我首鼠两端。”说完,又哭了起来。
众人听后,又见他哭成个泪人,只觉得此人太没骨气,慧琳说他首鼠两端,算是说得极准的。
马罕怒道:“这慧琳受皇上大恩,不思报效,却反生作乱之心,当真该死。”
徐湛之续道:“后来,我与他话不投机,便争吵起来,吵到一半,就听慧琳府上人报告,说有武功了得的窃贼在西厢,杀伤了好些捉刀营的侍卫,慧琳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来,就自行离开了,刚出门,便遇上了陆真人。”说着,便垂下了头。
陆修静接口道:“我到宰相府时,他们正在争吵,从话中大致听出二人的意思,于是,我趁徐大人离开时,邀请他来茅山做客。至于西厢那里的事情,就要问问阿正和这位姑娘了。”说着,便看向司马正和慕容星熹。
这时,马罕对徐湛之说道:“徐大人不必太过担忧,待会儿再商量如何应对,童儿,先带徐大人到精舍宿歇,稍后再议此事。”说着,两个道童便带着徐湛之走向后殿,往观星台精舍去了。
马罕见徐湛之走远,便回头向司马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司马正便把宰相府中的事情照实说了。
马罕听后,走到慕容星熹身前,说道:“且让贫道来为姑娘疗伤。”说完,忽然伸出右手食指,直取慕容星熹脖颈“廉泉”穴。
这“廉泉”穴若是被点,重者当场毙命,轻者再难言语。
马罕这一手,哪里是疗伤,看起来是要杀人。
慕容星熹见状,顾不得有伤在身,当即提起左拳,一拳打向马罕手腕。
马罕变指为掌,一把抓住慕容星熹左拳。
慕容星熹见自己拳头受制,当即微微沉肩,左肘直撞马罕肩头。
马罕侧肩闪避,慕容星熹见机,右拳自下而上,直攻马罕下颚。
只见马罕右手微动,两根手指搭在慕容星熹左手,另外三指一横,便扣住了慕容星熹右手手腕。
慕容星熹顿觉双手犹如上了镣铐一般,再难摆脱。
马罕有意要试慕容星熹武功,虽然是忽然出手,却故意慢了几分,好让慕容星熹有机会还手拆招,不然,慕容星熹受伤之余,哪里能和马罕拆这几下?
随后,马罕松开慕容星熹双手,微笑道:“瀚海拳果然有惊涛骇浪之势,姑娘是夷州女侠钟彤的弟子吧?”
陆修静微笑点头,而司马正却是不明所以,自然是没听过夷州女侠的大名了。
慕容星熹左手搓着右手腕,嘟着嘴说道:“趁我受伤,占我便宜,上清派的人,上梁不正,下梁也歪。”
说完,司马正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而马罕和陆修静都是哈哈大笑。
随后,马罕说道:“贫道当年与钟女侠也算有些渊源,她一手瀚海拳威震天下,打遍魏国无敌手,听说她后来去了夷州,又造福一方百姓,贫道甚是仰慕敬佩,不想今日能见到她的传人,贫道大是欣慰啊。”
慕容星熹听马罕言语中,对自己师傅极是尊重,心中自然高兴,赶忙恭敬说道:“晚辈在夷州时,也曾听家师时常提起上清派马真人,家师对马真人也是佩服得紧。”
随后,马罕说道:“不用客气啦,适才阿正用两仪真气为你压住伤势,可是没法彻底为你治好,来来来,我为你疗伤。待得姑娘好些,贫道还有些事情要问姑娘。”
慕容星熹自然知道,马罕要问的事情,当然是自己与灵宝派之间的恩怨,当下无可奈何,只得点头道:“劳烦马真人了。”
马罕说完,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到得当日中午,司马正前往精舍看望慕容星熹,只见她躺在床上,呼吸顺畅均匀,沉沉入睡,知道马罕定然已将她伤情控制,随即便来到马罕房舍,想要查问慕容星熹伤势如何。
司马正刚进门,便见到徐湛之坐在马罕身前,面色凝重。
只听马罕道:“此事大是为难,如今你有变卦之意,恐怕他们已有了防范。”
徐湛之颤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现在我难以见到皇上,而且,他们不会杀我灭口吧?”
陆修静坐在一旁,接口道:“你是皇上的亲外甥,他们没有这般大的胆子,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在他们明日动手之前提醒皇上?莫非真要我们闯宫不成?”
司马正从旁插口道:“不可如此,范晔执掌羽林军,万一失手,他正好有理由杀了我们。”
陆修静想了一下,点头道:“阿正说的不错,不过,敢问徐大人,这范晔是为何参与谋反的,他不是与彭城王不和吗?”
徐湛之尚未回答,马罕便说道:“是孔熙先从中斡旋的。”
于是,马罕便将多年探查到的各种消息一一说出。
原来,多年前,孔熙先便有谋反之意,只是苦于无人响应。
后来,孔熙先见范晔被彭城王贬到宣城之后,却能靠着自己才华,一直升到太子詹事,想来这范晔也是有才之人。
于是,孔熙先便想拉拢范晔入伙。
这孔熙先为了拉拢范晔,可说是用心良苦,他探查到范晔此人,虽然有才,但却嗜赌如命。
孔熙先先是有意结交范晔,再拉拢范晔赌博,并且故意输钱,引得范晔高兴,再者,范晔确实欣赏孔熙先才华,二人关系,便越来越好。
后来,孔熙先见时机成熟,便向范晔吐露了谋反的意图,加上彭城王特意上门向范晔道歉。
范晔几经思量,终于决定参与谋反。
听马罕说完孔熙先拉拢范晔之事后,众人不禁暗暗佩服孔熙先智谋。
只听马罕叹道:“这孔熙先有这等才华,却不能为朝廷所用,是朝廷之过啊。”
陆修静说道:“现在他们安排都已妥当,连慧琳的捉刀营都已潜伏在皇上身边,我们想接近皇上,真是难上加难啊!”
说到这里,四人一阵沉默,都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随后只听一人说道:“这还不容易?”
四人一同看向门口,只见慕容星熹倚门而立,说道:“莫说阻止他们行刺,就连保住这位徐大人的命,也不难啊。”
徐湛之听后,赶忙起身,拱手说道:“还请姑娘赐教!”
慕容星熹缓缓走进房中,在司马正身边坐下,司马正赶忙往旁边让开,不愿与他挨得太近,谁知慕容星熹轻轻拉住司马正胳膊,司马正无奈,便不再挪动。
慕容星熹说道:“闯宫只怕是不行的,不过,他们动手时,是在皇帝送别那什么王之后,那时,皇帝是不在皇宫的,我就不信,凭马真人、陆真人和阿正的武功,会到不了皇帝身边?”
司马正一拍大腿,喊道:“对啊,不如我们就抢在他们动手之前,直接抢到皇帝身边,揭露他们的恶行!”
另外几人听后,微微点头,只是心中觉得,如此行事,还是太过凶险,不过,总比闯宫要好得多。
这时,徐湛之问道:“那到时候,我……”
陆修静说道:“徐大人不必担忧,请徐大人尽快就任丹阳尹,先假意派兵围住茅山,到明天,还请徐大人带领丹阳士卒,赶往虎踞关勤王。”
徐湛之仍然有些犹豫,喃喃道:“那……那此事若是败露,名册落在皇上手中,我岂不是……”
慕容星熹看着徐湛之,说道:“我在夷州时便听说了,皇帝与你母亲是亲姐弟,这不就够了吗?”
徐湛之木讷地点了点头,显得不解其意。
马罕接口道:“皇上一直对会稽长公主恩遇有加,不如请她劝说皇上,定能保住徐大人。”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唯有徐湛之将信将疑。
只听马罕说道:“事不宜迟,还请徐大人即刻就任,明日带同丹阳士卒,保驾勤王!我与长公主相识多年,我一会儿就去一趟长公主府上。修静与阿正,你们明日直接前往虎踞关,保护皇上。慕容姑娘,你就留在山上将歇,你所受之伤,虽然已无大碍,但尚不能运功动武。”
马罕安排妥当,众人便各自散去了。
殊不知,此时几人心中都没有底。
徐湛之不知皇帝会不会听自己母亲求情。
司马正、陆修静不知明日能不能保护得了皇帝。
马罕不知两个徒弟能否平安无事,全身而退。
而慕容星熹却只担心司马正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