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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三人逃出慧琳宰相府后,那女子连走路也已十分困难,还在不停咳嗽。
这时,司马正与那女子双双摘下蒙在脸上的黑布。
司马正无意间看了一眼那女子,只见她脸上隐隐罩着一层黑气,知她是受了重伤,需要立刻找地方运功疗伤。
走不得几步,那女子已渐渐跟不上司马正脚步,落在后面。
司马正不忍心将她抛弃,于是,司马正便背着她,向北行了好一段路。
这时,三人已来到郊外,恰巧道旁一座土地庙。
进得庙来,司马正将那女子靠在供桌旁,正要站起身来,只听那女子虚弱地说道:“你……你别离开我。”
司马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肯定不离开,待会儿还要把你带回茅山,过几天再把你交给灵宝派的人,以解开我和灵宝派之间的误会。”
那女子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
司马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子微笑摇头,说道:“待你把我交给灵宝派的人以后,我再告诉你。现在只能告诉你,我叫慕容星熹。”
司马正见她受了如此重伤,尚且这般刁钻古怪,白了她一眼,便要解她衣服。
那女子皱着眉头,吃力地打了司马正一下,说道:“你干什么?”
司马正脱口而出:“治伤啊!”
那女子把嘴往旁边撇了一撇,司马正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起身,向冉继闵一拱手,说道:“在下上清派司马正,适才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冉继闵抱了下拳,冷淡地回答道:“不用,把你身上的那本诗集给我就行。”
适才一路上,冉继闵始终没和另外两人说话,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边,到了这时,方才开口。
司马正听他说话,问道:“怎么都要这诗集?”
冉继闵不答,反问道:“我刚才救你二人性命,用这诗集作为答谢,还不应该?”
司马正愕然,看了一眼腰间的诗集,又看了一眼冉继闵,心想:“他说的原也不错,若不是他,我们两个未必能逃出宰相府。”
司马正正踌躇间,慕容星熹喘着粗气,说道:“不可,不可把诗集给他。”
冉继闵笑着对慕容星熹说道:“你适才在宰相府中,故意施展灵宝派武功,那老和尚便误会你是灵宝派的人,他日后必定报复灵宝派去。你也真够阴险的,偷了人家东西,还来栽赃?”
司马正虽没见过灵宝派的“摘星手”,但听得慧琳开口说了一句,便已明白那女子用意,但当时情况危急,顾不得询问而已。
这时,听冉继闵提到此事,司马正也不禁觉得她太过阴损,不过想到慧琳日后不会找上清派的麻烦,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那慕容星熹牙尖嘴利,回答道:“只许你堂堂乞活帮帮主,躲在草丛里隔岸观火,就不许我栽赃嫁祸了?”
冉继闵听后,仰天打了个哈哈,也不说话。
司马正奇道:“隔岸观火?”
慕容星熹答道:“可不是?他多半也是来偷诗集的,只不过嘛,他定是看诗集已被我们捷足先登了,于是故意出手帮我们,到了这时,再来问我们要。”
司马正心想:“怎么一口一个我们,我和你可不是一道的,我也不是去偷诗集的。”
冉继闵暗想:“好聪明的丫头。”随即说道:“不错,从你们手上拿,总比从那老和尚手上拿要容易一些。”
那时,冉继闵刚潜入宰相府,便发现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跑进花园中,他便躲在草丛中查看情况。
他猛然发现,诗集就在司马正腰间,便伺机出手抢夺,可后来慧琳和“捉刀营”忽然杀到。
他眼见二人不支,担心他们失手被擒,诗集再落入慧琳手中,自己要偷取,便更加困难,权衡利弊之下,决定出手帮助司马正,待得逃出宰相府,再设法从司马正手中抢夺。
冉继闵开始时,一直以为司马正和慕容星熹是一路人,可后来,从他二人对话中发觉,他们却又并非一路,到了这时,终于开口索要。
司马正听后,完全明白过来,说道:“冉帮主,你的搭救之恩,我自然感谢,不过这诗集,是我一位故人的东西,所以我不能给你。”
冉继闵早已料到司马正定然不允,当下冷冷说道:“什么故人?谢灵运送给你的?不给的话,我就要抢了。”
说着,便伸手来拿,司马正往后退了一步。
冉继闵一笑,从腰间拔出剑来,说道:“我在洛阳时,便听说南朝武林中,慧琳的无常黑白掌很是厉害,上清派的回风剑也着实了得,刚才我特意和他空手斗了一下,也没什么不得了的,估计回风剑,也是浪得虚名!”
冉继闵天性便是狂傲之人,他自小就觉得,冉家武功是天下无敌的,听说慧琳掌法好,所以适才特意与慧琳比拼掌法,现在听司马正说是上清派的弟子,故而有意与他斗剑。
司马正听他说话狂妄,心中气恼,当即拔剑在手,说道:“冉帮主好大口气,既然想要诗集,只要赢了我手中长剑,我自然拱手送上。”
慕容星熹见二人将要比剑,知他二人武功了得,自己深受重伤,为免再被他们误伤,赶忙艰难地站起身来,走到墙角坐下了。
这时,冉继敏手上捏着剑诀,口中喊道:“一百招之内,若是胜不得你,我扭头便走!”说完,便一剑指向司马正咽喉。
冉继闵来剑势若闪电,司马正见后大惊,于是向右一闪,长剑一挑,将来剑挑开,随即便使开回风剑术。
司马正剑走偏锋,斜刺冉继闵左肩。
冉继闵见状,当即长剑一晃,向右滑出两步,转过身来,身子微矮,长剑斜刺。
司马正退得几步,长剑展开,刷刷两剑。
冉继闵见剑到,脚下一挪步,竟然以绕到司马正身后。
司马正急忙转身,耳边听得嗡嗡两声响,知道对方剑法中隐隐带有剑气。
司马正深吸一口气,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可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这招乃是回风剑中的精妙一招,叫做“神迹缥缈”,端的是若有若无,缥缈难寻。
冉继闵见状,一剑自上而下直刺下去,这一刺,招式虽然平平无奇,但“呼”的一声响,却大有开山劈石的声势。
司马正见来剑力大无比,忙侧身避过,斜刺一剑,还得一招。
冉继闵见司马正剑法严谨,变化多端,心中暗叫惭愧,心想:“刚才所言,确实托大,上清派剑法,在江湖上的名声,已逾百年,今日一见,果然精妙。”
而司马正此时心想:“这乞活帮在江湖中如此名声,看来不是浪得虚名,一柄剑使开,犹如千军万马,奔驰而来;亦如身在战场,长枪大戟,迎面刺到。”
再拆得二十余招,冉继闵忽的右手长剑一举,左掌猛击而出,“破胡掌”这一掌,一口气便笼罩了司马正上身三十六处要穴。
司马正若是闪避,立时便受剑伤。
司马正本不想与他斗狠,但此时见自己无处可躲,唯有催动两仪真气,伸出左掌,与冉继闵击来的一掌相对,“嘭”的一声响,双掌相交。
二人各自退后几步,冉机敏口中喊道:“好个天罡掌!”当下舞动长剑,向司马正刺去。
司马正仗剑封住,数招之后,“嘭”的一声,又是双掌相交。
司马正手腕一抖,长剑挽了个剑花,向冉继闵腰间削去。
冉继闵竖起宝剑挡架,左掌运足内劲,像司马正面门直击而上。
这一掌势道奇猛,司马正不敢怠慢,左掌一托,“啪”的一声轻响,双掌第三次相交。
司马正脚下一点,身子向外飞了出去,心想:“武悼天王冉闵,当年便是这在战场上用的这种掌法,当真是石破天惊的气魄。”
这时,寺庙外夜色苍茫,寺庙中二人斗剑,只见白刃耀眼,满室剑光。
两个人影在小小的土地庙中,盘旋飞舞,虽然只有两柄剑相斗,但金刃破风之声,有如数十人交战一般。
司马正催动两仪真气配合回风剑术,剑上“嗤嗤”发出两声响,剑气激射而出,直劈冉继闵。
冉继闵心头一惊:“当真了得,此人内力,与我不相上下。”心念浮动,刷刷两剑,将司马正劈出的剑气消弭于无形。
可是,剑气虽然化解,但司马正剑尖已指到他咽喉。
冉继闵此时再也不及避让,只得败中求胜,举剑横削。
司马正身子突然向右一歪,将冉继闵来袭之势让过,回剑接住来剑,只听“当”的一声,双剑颤动,声若龙吟,嗡嗡之声,良久不绝。
此时,双剑交并,两人都不敢移动,各运内力,势均力敌。
两柄长剑相交处,各生缺口,互相慢慢陷入。
不多时,“铮”的一声,司马正和冉继闵双剑齐断,两人各向前窜出数步,才收住势头。
二人各持着半截断剑转过身来,冉继敏“哼”一声,把剑往地上一丢,到这时,二人已拆了二百多招了。
司马正见状,也不再动手。
冉继闵生性狂傲,从小登上帮主之位,学的又是上乘武功,被帮中众人奉若神明,向来不把南、北两朝的武林人士放在眼中。
到得今日,他连遇两位南朝高手,自己虽然没有战败,但也没能如他想象中一样,大显神威。
只见冉继闵笑道:“司马兄当真了得,在下佩服。这诗集,我今日看来是拿不到了,权且放在兄台这里,三日之后,我便带同帮中管事,去九霄宫拜会马真人和陆真人,届时,还望兄台也在。”
司马正奇道:“为何要去九霄宫?”
冉继闵笑道:“十二年前,我帮中管事,败在贵派马真人和陆真人手上,我想拜会一番。”
司马正回想十二年前论道大会,李安鸿等人在九霄宫一败涂地,当时说的清楚,前仇旧恨,一笔勾销,现在却又来报仇。
冉继闵一抱拳,说道:“在下告辞。”说完,转身便去了。
这时,土地庙中只剩司马正与慕容星熹二人独处一室,司马正略显尴尬,看了慕容星熹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良久,慕容星熹咳嗽几声,开口道:“你为什么潜入宰相府?”
司马正想起自己大事没能办成,没好气地说:“与你何干?”
说着,司马正已走到慕容星熹身边,便要为她疗伤。
慕容星熹见司马正触碰自己,心中小鹿乱撞,口中却说不出一句话。
司马正小心翼翼掀开她衣服,见到细嫩肌肤,又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不禁心摇神荡。
这时,慕容星熹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司马正一惊,定了定神,仔细看向伤处,只见她背上,黝黑一个掌印,说道:“我无能为力,我先输一些真气给你,帮你把伤势压住,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你和我回山去,由师傅、师兄帮你治疗。”
说着,司马正便双掌抵在她背后几处穴道,催动起两仪真气来。
不多时,那女子脸上黑气,已渐渐退下,司马正擦了擦汗,正要说话,忽然,心念一动,拍着大腿喊道:“哎哟!”
慕容星熹问道:“怎么了?”
司马正道:“我和师兄约定了两个时辰的!也不知他现在走没走?”
司马正说到这里,当即便催促着慕容星熹起身。
慕容星熹缓缓说道:“我走不动路了。要么你先走,要么你就背我。”
司马正见她重伤之余,不能走路,也不知是真是假,可现在自己着急,无奈说道:“那我背你吧。”
慕容星熹低下头,盈盈一笑。
随后二人便离开了土地庙,朝东南方向而去。
这时,司马正心中着急,脚下施展轻功,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城边树林之中。
司马正见两匹马仍在原地,马旁站着两人,仔细一看,一个是陆修静;看另一个时,不禁心中一惊,那正是下午在九霄宫看到的徐湛之。
此时,徐湛之脸色铁青,不住搓手,显得惴惴不安。
陆修静见到司马正,也是十分惊讶,不知他身后所负何人,只是时间紧迫,当下也不多问。
随后,陆修静与徐湛之共乘一匹马,司马正与慕容星熹共乘一匹,便往茅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