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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孩子一听司马正便是那个救人的小英雄,都围了上来。
萧道成也毫不掩饰司马正对他的救命之恩,便与众人说了自己那日如何落水,情况如何如何危机。
萧道成讲话时,手上也不停地在那里比划着,算得是声情并茂,将众人说的都是紧张不已。
之后萧道成又说司马正如何奋不顾身救他性命,二人在水中如何挣扎,最后如何被马罕从江中救起。
那檀念初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用崇敬的眼光看着司马正,司马正只是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
萧道成说到惊险处,檀念初便紧张起来,最后说到马罕把他们二人救起时,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她也从江中得救了一般。
檀念初对司马正说道:“原来你这么勇敢!”
众人听萧道成说完,都是不住地夸赞司马正,也有人佩服马罕武艺绝顶等等。
众人也不再介意司马正的寒门身份,一下便和他热络起来。
司马正被众人夸赞得有些飘飘然,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之后萧道成又向众人介绍司马正,说他在上清派学武艺,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必定是武林高手云云……
坐在一旁的谢盘,听到众人夸赞司马正,心里老大不服,说起来,他一直是这群孩子中最出风头的一个。
谢盘哪里能容得下一个不知名的小道士这般抢走他的风头,当即桌子一拍,怒道:“萧家的小子,给我住口,还让不让人安静读书了?”
众人听他发怒,都不敢再说,唯有萧道成笑道:“平日里也没见你多用功,怎地今日要做大学子了?”
谢盘平时来学馆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溜出去玩,听萧道成这般嘲讽,当下脸一红,怒道:“你…你…你一个小小将军的儿子,也敢和我叫嚣,我今日回家便告诉我爹,叫他撤你爹的职!”
其实谢元在朝中官职虽高,却也奈何不得萧承之这些久有大名的武将,更不会为了一群孩子之间的斗气话,而真的撤了一位将军的职。这谢盘哪里懂得这些,当下姑且这般说了。
檀念初听得谢盘语多放肆,一再出言招惹,当下愠道:“你总是仗着你爹爹官大,到处欺负人,我且看你爹爹能否撤了我爷爷和我爹的职!”说着,小手也在桌上拍了一下。
谢盘一时间语塞,气得直咬牙,涨红了脸狠狠说道:“你……你别以为你爷爷是檀道济就了不起,惹急了我,我照样揍你这毛丫头!”
檀念初“哼”一声,不再理会谢盘,又拉着司马正和萧道成说话。
谢盘所言,其实不错,檀念初祖父便是当朝元老重臣檀道济。
当时檀家,满门贵盛,门人子弟,遍布朝野。
这檀道济早年便跟随刘裕东征西讨,屡立战功。
刘裕死后,檀道济又有废昏立明之功,当今皇帝刘义隆能坐上龙椅,这檀道济可是立了大功的。
现在,檀道济任职江州刺史,执掌三州兵权,对朝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宋国百姓对他也甚是仰仗。
那北方魏国,觊觎江南富庶之地已久,之所以至今不敢出兵南下,正因有这檀道济坐镇边陲,对魏国软硬兼施,从中斡旋。
魏国君臣百姓尽皆将檀道济称为宋国的“万里长城”。
三人争吵时,司马正从始至终未能插得上一句话,因为他自小死了爹娘,这些门第靠山之事,他是一点也没有感受过的,故而听他们提起父母官职什么的,自然是无话可说。
谢盘见这二人皆不理睬自己,唯有将一腔怒火发泄在司马正身上,又是一拍桌,怒道:“小道士!我看就是你不好!下了学别走,看我怎么教训你!谁跑谁是小狗!”说完以后,谢盘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司马正见谢盘如此凶狠,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未理会,心道:“若不是师傅、师兄叮嘱我不可惹事,不然定叫你尝尝“二仙拳”的厉害。”
谢盘见司马正不答话,又要发作,这时先生正巧进门,先生没进门时,老远就听见谢盘大呼小叫,很是不悦:“谢盘,又在这里胡闹,还不坐下。”
谢盘听得先生训斥,更是恼怒,但是不敢和先生顶嘴,只得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司马正仔细看那先生,正是那日九霄宫中,论道大会上的何尚之。
何尚之在整个学堂内扫了一眼,他哪里能记得司马正这种小道士,只是见学生们都到了,便开始“之乎者也”地讲起课来。
这一课,何尚之正好讲到三国时的诸葛亮六出祁山。
何尚之讲了一会儿,底下的学生,有的插科打诨,有的昏昏睡去,有的则是认真听讲。
而司马正本不喜欢读书,到处东张西望,他看了一眼檀念初,檀念初此时手上正拿着毛笔,牙齿轻咬着笔杆,一手撑着下巴,眼睛痴痴地看着窗外,不知道魂儿都飞到哪里去了。
再看萧道成时,萧道成正奋笔疾书,记录着先生所说的典故。
萧道成见司马正正瞧着他,笑了一下,便撕了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之后将纸握成一团,悄悄扔给了司马正。
司马正打开纸团,见上面写着“待会儿有话和你说”。司马正看了一眼萧道成,向他点了点头,却也不知萧道成有何事要说。
之后,司马正强打精神听何尚之讲课,等到何尚之提到“司马懿”三个字时,司马正心中一震,知道这司马懿便是自己远祖,当下便凝神静听。
谁知,何尚之讲到司马懿,那是叫一个冷嘲热讽,骂得叫一个体无完肤,说司马懿什么“欺人孤儿寡母”,什么“狐媚以取天下”,什么“报应不爽,都报应在自己儿孙身上”等等。
司马正越听越气,最后索性不听,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不知过了多久,檀念初将他叫醒,牵着他的衣袖一同去饭堂吃饭去了。
到得午饭过后,司马正陪着檀念初在草地上玩雪。
二人蹲在雪地里,司马正捧着一把雪在手中,奇道:“咦?这雪里是什么?”
檀念初见司马正表情奇怪,便凑了过来:“给我看看。”
司马正把手一缩:“不给,是我先看到的。”
檀念初嗔道:“给我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玩意儿?”说着又凑得更近了一些。
司马正双手缩在怀里,正色道:“你当真要看?”
檀念初大是好奇,听司马正这般说,便点了点头。
司马正低声道:“那你凑近些,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了。”说着把双手伸了出来。
檀念初凑到跟前,正要仔细查看,忽然司马正双手一扬,一把白雪洒在了檀念初脸上,雪里是什么都没有的。
檀念初知道自己被司马正戏耍,也不发怒,笑着骂道:“好你个小道士,看本姑娘打你。”说着,便抡起了粉拳。
司马正见状,拔腿便跑,二人在雪地上你追我赶,欢呼雀跃地打起了雪仗。
二人正玩乐间,萧道成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司马正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萧道成答道:“我刚才在饭堂听那谢盘叫嚣,说是下了学便要揍你。你待如何?”
司马正不屑道:“我不如何,一下学,我便去找我师兄,我才不愿与他纠缠。”
萧道成摇头道:“若是这样,跑得了一时,总不能每次都跑吧,今日不将此事了结,日后他必定还要纠缠。”
这时檀念初站在一旁,听说谢盘要欺侮司马正,便急道:“阿正,你莫怕他们,我和你待在一起,到时看他能怎地!”说着便走到司马正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萧道成问道:“阿正,你学的武艺,为何不用来惩治这些欺侮人的恶人?”
司马正挠头道:“师傅、师兄都叮嘱我,不可在学馆中用武功和人结怨,所以说什么我也不会和他们动武的。”
萧道成无奈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说着,便作势要走。
此时,檀念初拦住萧道成,问道:“萧家哥哥,平时不论遇到什么事,你办法总是最多,这次就不能帮帮阿正吗?”
萧道成无奈道:“办法嘛,倒是有,不过我怕阿正为难。”
司马正双手一摊,说道:“只要不让我动手和他们打架就行了。”
萧道成听司马正这般说,便点了下头,说道:“好,这样也有办法,他平时总是欺负人,我早就想教训他了,今日正好借此机会,给他长点记性。我们就这样办吧……”
萧道成凑到司马正面前,在司马正耳边低声说了自己的计划,檀念初竖着耳朵凑了上去,刚听一会儿,便捏着鼻子,嗔怪道:“萧家哥哥,你怎地这般坏,这多恶心啊。”
司马正听后哈哈大笑,连连称赞道:“此计大妙!此计大妙!”
萧道成也是捧腹大笑,喘了几口气方才停下来,随即正色嘱咐司马正:“谢盘那人,光是个头高,力气大,而且总是觉得自己聪明,其实啊,他脑子慢得很。不过这计谋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能不能把他引过来。”
司马正随即答应道:“不必担心。”
萧道成拍了一下司马正肩膀说道:“好!看你的了!”
檀念初听得萧道成计谋,心中实在担心,想要阻拦。可是,又见二人如此坚决,恐怕也阻拦不住,没法子,只得叹了口气:“阿正,你可要小心在意着,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道成取笑道:“这是什么话,那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檀念初啐了萧道成一下,对司马正说道:“我可不爱管你,你若执意如此,下了学我便回去了。”
司马正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种事儿,本不该你姑娘家过问,到时,你且回去,要不了多久,便可听到我好消息!”
檀念初无奈,只得由他们去了。
一整个下午,萧道成都没来上课,不知跑哪里去了。
司马正还是昏昏沉沉地听着先生说司马家的先祖如何灭了蜀国,如何窃了曹魏。
檀念初则是神不守舍,生怕司马正和萧道成计谋不成,到那时,萧道成自然不会有什么闪失。
只是司马正要挨一顿狠揍,所以檀念初不时看向司马正,眼里满是担忧之色,但见司马正毫不在乎,似乎根本没把下午之事放在心上。
到得下学,学生们纷纷收拾东西回家去了,檀念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司马正:“要么,你别去和他们纠缠了,你和我走吧,我让家丁送你一程。”
司马正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你回去吧,此间事,我一人便可了结,快回去吧。”
檀念初到底姑娘家,听司马正这般说,仍不放心,思来想去,索性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说道:“要么我陪你吧。”说话时,态度很是坚决。
司马正一听檀念初要留下陪自己,生怕坏事,赶忙劝道:“哎呀,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我反而施展不开。”
司马正劝了檀念初好几次,她才嘟着嘴回去了。
檀念初走后,司马正站到学馆外面,叉着腰冲谢盘喊道:“谢胖子!敢不敢过来?你司马爷爷要让你尝尝拳头!”
此时谢盘带着两个伴读,磨拳擦掌,朝司马正走来,谢盘边走边说:“看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司马正叉着腰回答道:“这里是学馆,不是动手的地方!你敢不敢跟我来?咱们到北边山顶去,那里清静。”
谢盘笑道:“好啊,打输了可不许找先生哭鼻子告状!”说着便哈哈笑了起来。
司马正问道:“若是你输了,也不哭鼻子告状?”
谢盘心想自己人多,而且司马正小了自己两三岁,自己怎么会输,答应道:“不错,谁告状谁是龟孙子。”
司马正见三人离他越来越近,拔腿便跑,口中大呼:“来啊,跟我来啊!”
谢盘等人便追了过去,司马正一边跑,口中一边喝骂。
那谢盘本来就胖,跑得又慢,此时为了能追上司马正,跑得满头大汗,气也喘不上来,更别说开口骂人了。
谢盘心中打定主意,逮到这小子,定是一顿好打!
司马正身材瘦小,跑起来,倒是飞快,不多时,三人便看不到司马正的身影。
等到了山顶,已是夕阳西下,谢盘三人见山顶上杂草丛生,显是平时少有人到此,见司马正双手叉腰,站在一颗大树下,只听司马正挑衅道:“来来来!一起上吧!让你们尝尝我上清派的“二仙拳”。”说着,司马正便演练了几招拳法。
那谢盘气喘吁吁地说:“看你往哪里跑!一块儿上!揍他!”
两个伴读应了一声,谢盘一马当先,冲向司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