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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烟也不知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这天地缓缓又到底过了不知多少个春秋,她感觉自己在梦里又像是她已经死了。
她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
那里浑浑沌沌,分不出昼夜,看不清周围。于是她就像一个孤魂野鬼一般飘在这个三界的任一个角落。
她好像是已经死了,尸骨无存,又像是已经魂飞魄散的化作了一个尘埃,随世间万物婉转起伏。
有的时候她是在云上的,看着下面的战火纷飞,狼烟处有东陵的百姓有西凉的将士,他们倒在狼烟中,身子一半皆埋在了土里:有的时候她是在风里的,和风霜雨雪融为一体,落在地上冲刷着脏污的时候,有人怅然若失有人嚎啕大哭哀怨命运:有的时候她是醒着的,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世间的种种,遇合荣枯几两竹风佩着的爱情,甚至也能看得见桃花的颜色:有的时候她又是睡着的,梦里之景皆是靡靡之色,被山水江山点缀着的爱情惨痛,好像会在睁开眼的时候她就又全忘干净……
她遇到了很多彩虹,却记不住一缕颜色。
她自然的也去了好多地方。
东陵的碧海蓝天和西凉的苍茫戈壁,还有南越的万里冰封。
最后她想,她可能想要的不是美景也不是壮丽山河,也并非是想着一人一剑仗剑走天涯的快意恩仇的江湖。
她想到的是一个人。
一种温暖。
一份永远不会遭受背叛不会遭遇痛苦的爱情啊。
虽说爱情这东西太过玄乎其神,几乎也是满世界也没多少,但是她还是会向往啊,毕竟人都是会寂寞,虽然口头上不提,心里难免空虚,特别是在自己的心已经认准了一个人之后。
她就想到了墨非离。
刚开始她的确和墨非离相濡以沫,虽说前段时间也是相爱相杀,但到底最后两人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惹多少人艳羡惊叹的。
她看到她和墨非离站在一起。
云若烟看到自己怅然若失的叹了一口气,说:“若是以后没有战争就好了,那样的话我想要的都能有了。”
她看到墨非离侧头看了她一眼。
墨非离的眼睛里都是春风和煦。
他自己咂巴其中意思片刻,压低了声音努力让自己变得温柔,说出声音的那瞬间云若烟几乎心都炸裂成了烟花,她从来都不曾知道,原来鼎鼎大名的杀神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柔如水的声音:“你想要什么?”
是她没感觉到。
是她那时在他身边的时候没发觉啊。
云若烟仰头道,“盛世。”
“如今东陵便是盛世。”
云若烟紧接着看到自己收了怅然,回头认真道,“只有太平方有盛世。”
可。
只有墨非离安好自己方才觉得盛世才能太平啊。
后来她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到处流浪。
这次她离开了东陵到了西凉。
西凉有帝王名为朝绘,他一生刚腹自用,恨不得把所有的人都紧紧攥在掌心中,把所有的权利都握在自己手里。
他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从不去看真心。
他说:“人心是最为没用的东西,爱情更是可有可无,若是非要让孤在人心和爱情中选择的话,孤会选万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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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知道坐拥天下的王都是孤独的。
他怕孤独。
但是他想坐拥天下,所以他宁愿自己孤独也要坐拥天下。
很执拗啊。
她也这么觉得。
云若烟刚开始真的是恨极了这个朝绘,可后来朝夕相处她又觉得这朝绘从骨子里就是个可怜人,他只顾得看自己的龙袍有没有脏,却从来不顾及自己的骨子里到底是黑还是白。
她觉得他可怜。
但是朝绘也对她说了爱情的感慨和肺腑之言,她觉得可笑却也不得不接受。
她一直如此。
被动。
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自己是真的觉得他可怜也可悲,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守在他身后,甚至在最后时还不忘了嘱咐她离开他。
她特别感动。
结果却在她转了头去拥抱自己的前方,结果就在自己把后背对准他的时候……
一支冷箭。
直接把她对他的所有好感再次清零。
她也恍惚想起来。
朝绘仿佛从刚开始到如今的这个过程,始终都是他在作死,他把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接连逼走,最后又怨天尤人的说着自己孤独寂寞冷。
能怪谁呢?
他自己自作自受自己活该啊。
云若烟看着自己出现在那日里,她看着自己被朝绘一支箭射中了心口,她看到蛮王瞬间惊慌的眉眼和所有人的始料未及。
也看到朝绘的那句。
“孤要死了,你也得和孤一起。”
她不懂原因。
蛮王看着已经从云若烟房间里出来的许多自称能人异士妙手回春的杏林圣手都无奈的出来。
纷纷抱拳称一句,“在下无能……”
他头疼的不行。
管家已经围着蛮王转悠的半天了,蛮王的视线没转移出云若烟所在的房间里分毫,而管家却也是死死的就负责盯着蛮王。
“蛮王,一时半会小姐也好不了,不如就先让大夫给蛮王医治一下吧?奴才担心……”
蛮王微怔。
这才想起来自己也中了一箭,不过他知道自己中箭的位置箭射进的力道问题,故而也不怎样担忧,所以在当时他下令把朝绘给千刀万剐后就把箭给拔下来了,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肯定没事。故而如今听到管家的担忧,他也只是轻轻的皱眉道:“没关系,我没事。”
“可无论如何要止血吧?”
蛮王头疼的道:“我征兆沙场一生倥偬,身上所中的伤早已经不计其数,即便是在敌营中被捕了这么多天,身负重伤不管不顾我不都活下来了?这能算什么?”
管家依旧担忧的不行。
“可……”
蛮王已经不想去听他接下来的话了。
又是一批大夫被送走,他们的解释也是听上去格外的让人不是很舒服。
“蛮王,我尽力了,只是贵主伤势太厉害,箭已经刺中了她的心口,至于有没有刺中心脏我不敢确定,只是贵主如今的情势却是很不容乐观……”
蛮王不悦的原
因有三。
一是这大夫含糊其辞的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了还昏迷不醒的云若烟身上,二是他称呼云若烟为贵主,三是他竟然还叫自己蛮王。
他冷哼了声拂袖道:“斩了。”
如今朝绘没了,王朝也没落了,自然这王国的一大半权利和人心所向都转移到了蛮王这里。
故而一声令下,虽然管家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有士兵推门而入拉着大夫就往外走了。
管家:“???”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还有之后的这几位大夫也都是精神抖擞紧张的不得了,生怕自己再开口就会得到一样的下场。
蛮王却转头道:“小姐怎么样了?”
有人战战兢兢的道:“贵主她如今昏迷不醒……”
“斩了。”
又是士兵进来,瞬间手起刀落了结一桩。
蛮王继续道:“你说。”
“……”被点中的人感觉无奈无辜而又悲痛欲绝,“小姐她此时受伤很重故而昏迷不醒,我无法断定是何时才会醒来,但她此时还有羸弱呼吸,故而若是请了名医来,应当可以尽力试试。”
蛮王挑眉道:“胜算?”
“五……百分之五十吧。”
蛮王沉思了片刻,他伸手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身上似乎有些许的阴鸷,但最后他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疲劳的伸手摆了摆。
他终于察觉到有些累。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小姐给我医治好。另外,这西凉已经没有蛮王也没有陛下了,从此以后,我就是陛下。今后若是有谁依旧不知天高地厚的说错说反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家老小去黄泉见识见识你们口中的陛下。”
所有人皆不寒而栗。
跪地叩首,“是。”
无论怎样,一桩事总算是尘埃落定,后人如何在史书上添写一笔,如何在功德簿上勾一画。
这都是后人的事。
不管他。
蛮王没有子嗣,说破了天去也不过是有个义子和自己的外甥女,他在沉思了三天左右的功夫中,在外甥女和义子中抉择了谁才是今后西凉的王。
于是他叫来了自己义子。
彼时练骨正在自己房间里徘徊着的为难,因为毕竟他从小就随着蛮王南征北战,峥峥傲骨和排练士兵的功力都是有的,但唯独他不是蛮王的亲生骨肉。
而如今朝绘倒台。
帝王之位高悬空虚。
谁做?
蛮王到底是良久着所谓的忠臣傲骨,故而他不会选择去做忤逆了先皇或者说背弃了自己誓约的事,所以这个帝王他也只能是象征性的说几句,就把这帝王之位给了别人。
他想给谁?
下人察觉到练骨的徘徊迟疑和坐立不安,便上前安慰道,“少主不必如此不安,蛮王心里清楚如今谁做帝王才最为稳妥,先不说小姐此时生死未卜,她胸无城府又不懂君臣之道,连收买人心都不擅长,即便是做了君王如何能长久?再说,西凉古今几百年的历史,哪一篇章说了有女人继承君主之位的说法?”
练骨依旧担忧:“可毕竟父亲疼爱朝霭居多。”
“但形势所迫,他绝对不会选择小姐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