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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仿佛无休无止的梦境。
梦着梦着入了魇。
成了业障。
云若烟走在一条血红的路上,脚边是堆积成山的枯骨死尸,旁边的长河还有着清澈的潺潺流水,河的两侧入目的是血红的彼岸花,似着了火,烧了这一河的忘川,也烧了她眼里的朦胧雾气。
这是哪里?
阴曹地府吗??
她不过是小小的睡了一觉,怎么就……就到了阴曹地府了?
耳边是谁在轻笑。
他说:“云若烟,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这个声音是墨非离。
说来奇怪,她只是能听到墨非离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四周空旷,他的话都带着回音,她也无法分辨他的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她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墨非离,是你吗?”
雾气越来越大。
她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有人回答,“是我啊。”
云若烟松了口气却又感觉到一颗心被提了起来,七上八下的好不心惊肉跳。
她战战兢兢的往前走了一步,“你死了吗?”
墨非离声音阴寒入骨:“你死了吗?”
这问题……
她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走吧,以后山长水远,再说相遇吧。”
哈?
云若烟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说了这些话,刚想着去抓旁边的雾气,看看能不能误打误撞的抓住他的时候,突然……
有人在唱歌。
咿咿呀呀的,说是唱歌倒不如说是在唱戏。
唱的是黄粱南柯美梦一场。
云若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最后雾气散去的时候墨非离没了,一地彼岸花没了,眼前的枯骨死尸没了,就连斜桥忘川也没有了。
天地苍茫,疏离一线,云若烟感觉自己心口好像丢掉了什么东西,她只能捂住胸口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走了不远处。
她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两树桃花,殷红潋滟开的粲然明媚,树下有一人懒懒的倚在树干旁闭目养神,他一身黑色涌金莲长衣,听到动静,才抬起头,对上了她的视线,这才笑得明若春水的静静看着她。
云若烟突然落得心安。
似乎自己跋涉千年,似乎自己深陷于这一场梦魇,无论是付出了什么,就为了这一个笑容,也都值当。
她叫,“墨非离,是你吗?”
墨非离手中握着绯红的折扇,他伸手扇子遮住了半边脸,看了她一眼,忽的拍地而起转身就走。
云若烟见状紧紧追着,墨非离走的很慢可她就是赶不上,急的额头落满了汗,踉踉跄跄的,累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她就是追不上他。
到最后,她只能拼命的喊:“墨非离!”
直到嗓子沙哑的呕出血来,直到她终于没有力气而直接跪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一直往前走。
终于陷入不远处的一片殷红潋滟。
随着清风吹来的几枚落红一般。
消失在天地之间。
再无踪迹可循。
于是云若烟清楚的意识到,墨非离还是抛弃她了,他一个人走了,走的干净利索丝毫不会拖泥带水。
甚至一句解释也没有。
只是这
么想着胸口就疼得窒息,云若烟颓然的跪在地上无力的苦笑,笑罢,一抹脸发现自己居然落得满脸血泪。
她这是……
第一次为了墨非离哭。
为了他的死而哭。
醒来的时候,朝绘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终于是清明了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云若烟心有余悸的眨了眨眼睛,阳光直接打在她眼睛里,太过刺眼。
她无声的阖动了眼睛。
“这是哪儿?”一张嘴才发现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异常。
好像干涸了许久的土地。
突然有水流流过。
那水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贫瘠的土地吸走。
遍寻不至。
朝绘看到她的不适,侧头无声的吩咐公公把帘子放下,伸手给她倒了一杯温茶,“喝点吧,你嗓子怎么这么不舒服?”
“兴许是惹了风寒。”
一口气喝了一杯温水,嗓子总算是舒服了些许。
朝绘抬头道:“全部人,停下休息,原地休整。”
公公战战兢兢的问:“休息多久?”
“一天。”
一天?
云若烟的心思惴惴不安,毕竟这还是东陵的地盘,他们一行人又没有多少士兵多少侍从守着,这要是被谁给盯上了来个刺杀……
谁能承担责任?
虽然表面上东陵已经对西凉俯首称臣,但是几分真心几分虚假个个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他们才会一直马不停蹄的前行。
以摆脱困境。
云若烟立刻强忍着不适撑起身子,“别停啊,现在停下是不是不大合适?”
朝绘轻声道,“舟车劳顿,莫不是说你休息不好惹了风寒,就连孤也够呛,罢了,就休息一日,你好好的休息,毕竟惹了风寒的感觉的确是难过。”
朝绘倒是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很体贴的。
云若烟道了个谢。
结果一睡……
又进入了梦魇之中。
她一个人,天地之大一色疏离,她踽踽独行,走过一段山水,眼睁睁的看着乌鸦衔着夜色飞远,看着晚霞辞去了夕阳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就停在断桥下因太过疲累而坐着。
有风从雾中来,她清楚的感觉到绣着流云的衣襟带了微冷的寒意,那夹杂着胭脂香味的风破了清晨尚有些寒意的雾,一路往她的方向不急不缓的吹来。
似是有清风明月徐徐而来。
云若烟诧异的抬了眼,就见云雾散了些许,可以朦胧的看见她面前不远处的高山流水,明月长桥。
好一番美景。
而就在长桥上,云若烟看到一女子就坐在那里,霓裳有几抹落入了水里,眉目却是沉淀于红尘中的沉静温和。
依旧是那样清浅的眉目。
温柔如水。
一触即惊。
云若烟诧异的皱起眉,她认得那张脸,思索了会在自己脑袋里想了很多称呼,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该叫什么才是正确的。
她试探着问:“千江贵主吗?”
千江停了手上的动作轻轻抬眼看她,霓裳羽衣似是在水中化开一般,颜色炫丽明艳。
她轻笑起来:“你是云若烟。”
云若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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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娘亲,你好啊,又见面了。”
云若烟分不清这是千江的梦还是自己的梦魇,是自己陷入了她的梦,还是她进入了自己的梦?
梦这个东西。
是最难搞清楚的。
她想破了脑袋瓜也不见得能想的很清楚明白。
无神论者在这里是根本不存在的。
起码……这里有鬼有灵魂,有没有神仙妖魔就先按下不提。
“千江贵主这次出现在这里,是有事想要同我讲的吗?”
云若烟知道有种说法叫托梦。
应该是这千江放不下自己才会来的,她既然来了,那就一定是有话是想要告诉她的。不然她吃饱了撑的入梦?
千江摇头,沉吟了片刻又点了点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有。”千江说,“小心你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云若烟思忖道:“朝绘?”
“不是。”
“弓婳?”
“也不是。”
那应该没有了啊,虽然之前她的朋友也寥寥无几但到底是有的,可出了这些战乱她现在的确朋友和说的上话的朋友寥寥无几了。
不该有人了。
不该了。
云若烟摇头,实话实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雾气忽的又缓缓浓了起来。
千江在雾气缭绕的深处缓缓站起身来,纵身跳舞。
翩若惊鸿。
天人之姿。
云若烟就醒了,睁开眼睛时四野如是,有个公公正在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她感觉头疼,便啧了声。
那公公立刻凑过来:“贵主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云若烟揉了揉眉心:“我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做梦且疲倦的不行?”
公公查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日后娘娘还是注意防备着朝绘,我看到他给你的茶水里放了东西。”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弓婳?!
云若烟睁大了眼睛,差点就惊呼出声:“弓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娘娘身边,不过因为无法告诉娘娘,也不能让朝绘察觉到端倪,所以只能做此伪装。”
卧槽了。
这人皮面具和这伪音,简直一流了可以嘛。
云若烟比起了大拇指:“厉害喽。”
说着她轻轻的掀开了车帘,意外的发现外面的士兵竟然没有几个,且她也没看到朝绘的踪影。
她皱起眉:“朝绘和外面大多士兵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弓婳皱起眉,神色里有几分的为难。最后还是一咬牙准备实话实说:“刚才在这里有一伙人是出来逃难的东陵贵女,有各位夫人和大人们的女儿小妾之类的,竟误打误撞的和这西凉的车马相撞,如今……”
云若烟心当即狠狠一沉。
“如今怎么了?”
“他们应当正在欺辱那些贵女,以满足他们的兽欲。”
欺辱?
堂堂的高傲的贵女?
云若烟差点没头疼的再次摔下去,咬牙道:“快带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