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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婳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
他吊儿郎当悠哉悠哉的做完了自己应做的事,也去明里暗里的试探了墨非钰,但统一是没有在墨非钰神态中或者言谈里找到一丝的蛛丝马迹。
最后只能拱手请辞。
这墨非钰的心机太深了,他算计不来的,也试探不出来。
去找李政喝酒。
还好他不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也做不了一本正经的事,每天吊儿郎当的去试探那个去试探这个的。
万万没想到这天还真就出了点事。
李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长叹道:“你不知道啊?那新送过来的军妓不懂礼数却也是个烈性女子,第二日就自杀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军营里大部分人应该都清楚了,你……不知道?”
“……”弓婳默默摇头,“不知道。”
“听说了没有?”
“没有。”
李政长长叹气,最后意味深长的道:“这事其实挺蹊跷的,军妓按理来说都是一同送来的,准确的时间也应当是明天,可怎么会昨天晚上就送来了一个,且只有那一个,我是没想明白。”
弓婳没有往深的当面去想:“可能是那女人罪行颇重,性子也烈,故意送到前面当了替罪羔羊的吧。”
这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相反,这军营里一直有这样的说辞说法,就是一伙子的军妓要来的时候,众人会往前推出来一个先来试探试探。男人禁欲太久,想必是什么折腾人的法子都能折腾出来的,所以第一个军妓的下场,肯定非死即伤。
但是有了第一个,以后的军妓就会少受一些折腾。
大概是人血洗涤过的原因。
让男人看清楚了,这女人生命太脆弱了,所以会多加怜惜一些。
敲山震虎。
也说是抛砖引玉的。
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所以弓婳和李政也没有多想,只是这种罪行毕竟太绝了,把一个清白女人扔进魔窟里……
所以东陵后这种惩罚渐渐少了。
李政也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看来……
好像并不简单。
弓婳倒了一杯酒尽数喝了,也是叹息:“这种女人的命是最不值钱的,你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长吁短叹的?”
“我知道。”
他把杯子里的酒都喝了,方才继续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云医师突然就不愿意了。可能是云医师医者仁心惯了,所以看到糟蹋命的就觉得不开心吧,于是她就冲过去了。”
弓婳不可置信道:“和将军吵起来了?”
“看当时情景,好像是吵起来了,后来将军追过去回了帐篷,听说是好一番折腾和争吵,但是总归还不都是一个意思嘛。不过我看将军应该是气的不轻,我看啊,他都不回去了,且……”
“且怎样?”
“已经一天了,看也没去看云医师,还说云医师不出来就不用管她,说她不出来就不用吃饭了。”
弓婳皱起眉:“那不得生病了?”
“人家两个是一对小夫妻,争吵争论也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也是。
毕竟是一对小夫妻。
天上下雨地上流,还能吵的多厉害?
r/>????但是……
弓婳的酒喝的醉醺醺的,当天在帐篷里辗转难眠,又听李政说了这么多早就坐不住了,干脆还是一拍桌子潜进去了云若烟的帐篷。
里面安安静静的。
没有点灯。
弓婳没有多想,以为是云若烟睡了,那自己这贸然闯进去好像的确是有一点的不像话,他不轻不重的咳了声,以彰显了下自己的存在。
试探着叫了声:“云医师?”
没人搭理他。
他直接说:“云医师也别生将军的气了,将军可能从来没人这么忤逆过他的,所以就一时气愤,且脑子里也转过那个弯来,待一会后,将军肯定会后悔的。”
安静无声。
弓婳也不知道自己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多少,总之就知道里面始终没有动静也没有反应。
半晌。
弓婳皱起眉来试探的叫了声:“云医师?九娘娘?你没事吧……”
他连续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回答。
后来突然想到……
今天墨非离和云若烟好像大吵了一架并且墨非离还说她出来就没东西吃,她也固执,的确没出门……
难道出意外了?
他这下也来不及顾及什么男女有别的迂腐封建了,直接就冲了进去。
屋子里干干净净。
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不仅是一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没人住?
弓婳心一跳,“云医师,你别吓我,你该不会是又偷偷回去了吧?”
他可是知道墨非离的。
心想如果墨非离知道了她偷偷跑了,估计还不得火上浇油?
他出了帐篷,直接去墨非离的房间。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云若烟守在道路上,她已经倚着这棵树坐了很长时间,脖子酸痛。试着转了转脖子,又掏出来从厨房里拿的点心。
咬一口,软糯香甜。
是甜的。
云若烟感觉到了牙疼,她啧了声,又想起来墨非离一幅无奈的嘴脸和宠溺的神情,心下更是五味杂陈,但是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去吃,而是又掏出来了一只鸡腿。
果然她还是喜欢吃肉的。
遥遥可看到一对人马正火急火燎的朝着这里走来,踏破了山里稀薄的雾气,那一盏盏挂在马车四个角落里的宫灯散发着幽幽的光。
像是鬼火一样。
说是火急火燎,可是云若烟等了许久,那马蹄声和碎石被溅起的声音还是距离不远不近。
云若烟继续把鸡腿啃干净。
身边一阵微风吹过,墨非钰已经出现在她身侧。
她回头看他:“八皇子可做好了?”
“嗯。”墨非钰点头道,“我在押送这些人的饭菜里面下了毒,他们一会就会手无缚鸡之力,自然由你抉择。”
嗯,不伤人性命就好。
云若烟本来也是没有料到的,虽然知道这墨非钰不是铁血无情之辈,但他到底是习惯了两袖清风恨不得把这世间的所有不公都置身事外也抛之脑后。
但自己刚偷偷摸摸的跑出来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r/>????本以为他是把自己提回去的。
却没想到他叹了口气,眉眼里似是有柔情万种,又似万物都没了踪影,长叹道:“我来帮你。”
的确没料到。
始料未及。
但是墨非钰脑袋瓜子的确是灵活,如果他要是愿意帮助自己的话,那的确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云若烟也喜出望外。
墨非钰把云若烟眼底隐隐跳跃的光全部看在了眼里,他轻轻垂眼,眼里有一汪春水。
他伸手抓住她一缕头发放在自己鼻间深嗅:“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没什么。”云若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我只是看不惯而已。”
“这些人虽然不是万恶不赦之辈,却也并非清清白白之人,你这般做了,军妓丢失的责任不仅要怪罪押送这些军妓的士兵头上,还有可能事发牵扯到九弟。”
墨非离?
云若烟微怔,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
“怎么会牵扯上他的?”
“你想,被贬为军妓也并非是说这些人就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军营里不仅禁锢着她们的人身,还是一种变态的刑罚,所以……”
他顿了顿。
继续道:“这军营对于她们来说是一座牢狱,而九弟就是这牢狱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他名下的犯人逃出去了,你想他会受到什么处罚?”
玩忽职守。
皇帝和姜贵妃若是想要兴师问罪自然第一个就是他。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云若烟继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这条他们的必经之路,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眼里有几分坚韧,“那就由我来顶罪,由我来解释这一切来龙去脉。”
“谁会听你的解释?”
这……
云若烟咬着牙,“那我就在外面把他们给截下来,不让她们进去。”
墨非钰看云若烟去意已决。
也自知劝不动她了。
许久。
外面的马蹄声终于乱了起来,有些人的哀嚎和呻吟破了夜空冲进云若烟的耳朵里。
她自知时间到了,急忙冲了过去。
外面果然是一队马车,马车是木制的门,外面锁的死死的,一辆马车上还有四个持刀拿剑的士兵看压。
云若烟从头上取出一根细簪。
上前捣弄了会,终于开了门。
里面蜷缩着十几个女人,脸色惨白的已经呈现了绝望的死灰,蜷缩在一处,相互抱拥着取暖。听到门被人用力打开的声音,她们齐齐向门口看去,眼睛里的光幽幽的,又似是笼着一层烟雾的迷离。
顿了顿众人却又懵了。
女、女人?
这白衣飒沓,期盼着头发,眉眼的笑似三月暖阳的人可不就是个女人?
云若烟大致浏览了一遍,开门见山。
“你们……找一个领头的来同我说话。”
里面人面面相觑,半盏茶的功夫后有人拱手跪拜下去,恭敬的俯倒在车上,“姑娘,我是领头的。”
知书达礼落落大方的女子,看样子和姜贵妃差不多的年纪。
应当是这罪臣的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