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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里红绫千层。
平白无故生出一种像是婚房的感觉,那红绫受了风拂在脸上,又好像是……
鲜血的味道。
小酒安安稳稳的跪坐在中间。
墨非钰停在她面前慢慢蹲下,伸手用匕首抵住了她的脖颈,声音却似是雪夜月光淡漠疏离:“你叫小酒是吗?”
小酒呛然。
她抬起头来去看看墨非钰的眼,大大的杏眼里裹着满满的一汪泪,“八皇子,奴婢求求你救救奴婢吧。奴婢虽是贱命一条,可是奴婢爱慕贪恋着八皇子,断然不能委身在那大人身下!”
说着她也不顾即将割破自己喉咙的匕首,仍然是要拜下去,墨非钰的匕首收的不及时,在她脖颈处划了一道疤,血立刻从里面翻涌而出。
染脏了她的一身白色宫裙。
墨非钰稍顿,他嫌恶的盯着手中的匕首,片刻后却是冷声道:“你伺候本王多久?”
“八年。”
墨非钰冷笑,“你说本王的母妃要把你卖给一位草包大人?”
小酒跪在他脚下,捂住脖颈的伤口瑟瑟发抖,那个弱小的像是蜷缩成一团的小动作的身影让跟在不远处的云若烟感觉到了一本可悲。
“是。”
“本王调查的结果却完全不同,你可要听?”
小酒身形震了震。
墨非钰像是很满意小酒这样的反应,他啧啧的叹了一声,又托腮道:“你从来都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也从来不是个坚贞的人,你出身贫寒,想着能山鸡翻身做凤凰,所以你才会去主动的爬那位大人的床……”
小酒脸色惨白。
不知是哪里的勇气,她居然一把伸手抓住了墨非钰的衣角,身子弓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八皇子明鉴,那不是奴婢,那不是……是贵妃娘娘污蔑奴婢……”
墨非钰嫌恶至极。
想一脚踹开她,思忖了片刻却是把自己的衣袍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的确是本王母妃给本王说的。不过你也清楚本王是个怎样的为人,你说,本王是听信你的还是听信本王母妃的?”
小酒立刻脸色惨白。
她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话来。
墨非钰轻声叹息:“其实你也是个聪慧的人,若是真的懂其中人情世故,把你的那些害人的心思藏匿的严严实实的,本不该闹到如今的。”
无话可说。
小酒跪在他身边,撑着地的手在颤抖。
“本王不为难你,不过既然是母妃这么说了,你又不值当本王和母妃撕破脸,所以你,一路走好。”
这最后的四个字就暗示了她今后的一生。
小酒脸色惨白。
抬眼看他的眼底是一片绝望的暗红。
恍惚间。
又好像生出一朵艳丽的花来。
“八皇子可有思慕的人?”
墨非钰冷静道:“从不曾有。”
“奴婢有,无论八皇子信或者不信,奴婢一直思慕的人都是八皇子。”
“那是你的事,与本王无关。”
墨非钰把匕首扔在地上,眼神薄凉
至极,转身走了两步,看到还在恍神的云若烟,轻咳了声:“弟媳也是快回去吧,宴会很快便轮到弟媳了,本王可是对弟媳的一曲高歌很感兴趣的。”
云若烟低头去看跪在一边的小酒,虽然知道这女子的确是很有心机的,可是听了墨非钰的这么多话,她却又是打心眼里的心疼她了。“八皇子,那她……”
墨非钰眼神淡漠薄凉:“随她去。”
像是万籁俱静。
云若烟和墨非钰走了两步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噗通”的一声巨响,然后紧跟而来的就是万籁俱静的低沉死寂。
死寂里。
不知哪里吹来的一阵风。
带着不知明的飒飒而落的三两花瓣落在云若烟头上身上裙摆上,落在墨非钰的眼睛里。
有一朵花开的声音传来。
然后很快花败。
辗转落地的时候化为了泥土。
云若烟几乎是立刻就要回去救人,还没走两步就被墨非钰给抓住了手臂。
墨非钰声音冷然桀骜,是云若烟和他打交道打了这么久后唯一的一次冷然桀骜,带着一点的不容违背。
“不许去!”
云若烟给他的回答的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墨非钰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脑袋发昏,竟是直接扬起手来就给了她一耳光,打的云若烟踉跄了几步身子也没能站稳,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她捂着脸颊看他。
墨非钰微怔,头痛至极的要伸手扶她:“对不住,方才脑袋发昏了……”
云若烟对于他的解释也做出了回答,理也没理的直接转身就往凉亭跑,墨非钰想伸手抓住她,可她动作太过流畅,竟是不动声色的就从他的禁锢中跑了出去。
最后面不改色的也紧跟着小酒跳了湖。
寒潭水冰凉刺骨。
没入头顶的一瞬间的窒息感让云若烟想到很多很多。
同墨非离的初遇和他这个人的劣性根。
还有……
墨非离掠过她的唇的温度。
最后是她尚且还存活着的思绪在她的头顶叫嚣着一个事实——
你疯了吧你疯了吧你疯了吧你不会游泳!
云若烟清醒了。
她挥舞着手臂,连续呛了好几口水才终于是抬起了手来:“救……”
话音刚落,有人也跳了下来,那人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后拉着她上了岸。
墨非钰嫌恶至极。
可又不能不管她,只能挥手去拍她的脸颊,还没能把她拍醒,耳边突然传来一人惊愕的声音:“八皇子,九娘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嗯?”
云若烟也被这声音吓醒了。
她抬起头。
凉风吹来,被水浸透的衣衫便发挥了它的威力来,云若烟丝毫不怀疑自己会不会冻死在这里。
不过比起这个最重要的……
她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去看发话的人,急忙跪下来:“父皇,贵妃娘娘。”
这两个人怎么会闲着无聊四处踱步来了这里的?
墨非钰倒
是闲适淡淡。
皇上神色冷然,他冷哼了声:“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墨非钰拱手:“九娘娘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九弟,故而一时思念九弟,在这寒潭赏景时晃神坠入寒潭,儿臣搭了一把手。”
姜贵妃立刻堆上了一层笑:“对啊,老八什么心性皇上你还能不知晓吗?再说了,即便是他们真的做出了什么有损皇家名讳的事,也断然是这久居王府中见不到老九的九娘娘不知天高地厚,满脑子想着勾引男人。”
“九娘娘”三个字她压的声音很低但很重。
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跟在姜贵妃身边的婢女得了姜贵妃的令,也急忙道:“是啊,刚才奴婢看到有一公公去前面朝堂请八皇子,当时留了个心眼故而跟着那公公套话,才意外得知是九娘娘相邀。奴婢还在想,究竟是什么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个清楚,非要到这里来……”
她话音故意留了个白。
意味深长。
云若烟若是听不出来个异常就好比自己是个傻子了。她皱了皱眉,刚想着为自己辩解,抬眼却看到姜贵妃冷然的神色,“皇上,料想九娘娘也并非是个中老手,再加上这件事传出去必定会牵扯诸多。故而不如就罚她在此地跪几个时辰好好思过吧?”
皇上冷哼了声。
眼底也全是嫌弃冷然,片刻后却是也不管云若烟了,直接道,“亭子里跪两个时辰不许起身,这件事情众人也都烂在肚子里!”
众人面面相觑。
云若烟趴在地上,感觉从喉咙处涌上来的腥甜味道,她捂住胸口剧烈的呼吸着,这时小酒也被人给救了上来。
看样子没什么大事。
云若烟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应当为自己辩解的:“父皇,若是臣妾的确做了这件事那应当是臣妾不忠贞,父皇是打是罚臣妾都会受着。只是臣妾从不愿一盆脏水无缘无故的泼在臣妾身上!”
“你……”
姜贵妃讶然,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云若烟到这时候了居然还能再反抗个几声。
她冷笑了声:“冥顽不灵。”
皇上懒得听她的解释,刚要走却听的姜贵妃不依不饶的道:“九娘娘既然说了,可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吗?”
“是,小酒可以为臣妾证明。”
她回头看向小酒,只要小酒把一切来龙去脉说清楚,她倒是想要看看姜贵妃还要怎么做妖!
小酒垂着头默不作声,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上了姜贵妃淡漠的眼神,便又低下头轻声道:“小酒并不知情。”
云若烟被罚了。
这次比刚才说的在亭子里跪了两个小时更严重。
是跪在正宫门口。
所有路过的宫人乃至文武百官儿女家眷都会路过此地,云若烟着了一身被水浸透的衣服,跪在飒飒秋风里。
冷。
是刺骨的冷。
她咽了口口水,努力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但是额上冒着的虚汗还是把她给出卖了。
“那不是九娘娘?为何跪在那里?”
“谁知道呢。”
“听说是九皇子不在,她啊,思春了去勾引八皇子呢……”
“啊,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