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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医生的一番话像是给白惜若判了死刑。权宏承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没日没夜让人去找合适的骨髓,一边继续让白惜若接受化疗。
云依依旧每天会去医院看她一会,看着她日渐衰弱,她有时候也会心软,觉得这样的她太可怜了。可当她想到父亲承受过的苦时,顿时,那点怜悯也就烟消云散了。
不知情的白惜若还幻想着求曲云依救救自己,看着她像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将所有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曲云依没有忍住,将实情告诉了她。
“不是我不救你,是上天知道我没办法做出选择,特地帮我做了决定。”她决然抽开了自己的手,曾幻想过无数种画面,母亲第一次握住她的手会是怎样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过会是此刻的画面。
“你……什么意思?”
“权宏承爱惨了你,他偷偷拿走了我的血样去跟你做骨髓配型。只可惜,上天不愿意成全他。哪怕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们的骨髓配型还是失败了。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白惜若震惊地看着曲云依,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不可能!”
“千真万确!如果你不信,可以亲自问你的主治医生,也可以去问你的男人。他最近这么忙,不就是在努力帮你找合适的骨髓吗?当然,这要在你还能接受手术治疗的时候。”
众所周知,白血病是有最佳手术时间的,如果错过了这个时间,就算做了骨髓移植,后期也不一定会好。而这个时间,往往都不长。
以白惜若现在的病情发展下去,曲云依想,她多半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除非,老天在关键时候还是帮了她一把。
白惜若双目空洞,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这是她唯一的希望,是支撑她坚持做化疗的唯一动力。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女儿总会动摇的。
可是现在,她却告诉自己,她的骨髓和自己不吻合。
这不是在耍她吗?
既然没有合适的骨髓,那她还那么努力熬着干什么?连自己女儿的骨髓配型都会失败,其他人更是不可能。
如此渺茫的希望,她哪里还看得到。那一瞬间,白惜若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当中,再也看不到一丝光芒。她不在吵闹,就像一堆烂肉一样,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支撑着,曲云依真的会以为,躺在床上的,不过是一具尸体。
“我该走了!明天,我还会来看你的。”
她要看着白惜若走完最后的人生,只有这样,她才能向自己的父亲有个交代。
离开那压抑的病房,曲云依才感觉自己回到了人间。现在的白惜若太可怜,可她不想同情这个女人,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的因果报应。
而后,白惜若不再听话,配合医生治疗。当护士来给她打针的时候,她突然像疯了一样把人哄了出去,将自己反锁在病房里,谁也不见。
这些消息,是云依当天晚上接到了权宏承的电话,这才知道的。
他在电话中质问着:“曲云依,你究竟和惜若说了些什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连她最后一点希望都要毁掉?”
“你说什么?”
“是你告诉她,骨髓配型不吻合的,是吗?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她拒绝治疗,拒绝吃药。那个样子,就是在等待死亡的来临。那是你妈,她有天大的错,你也不该这样对她。”
面对权宏承的指责,曲云依握紧了拳头,平静地说道:“我只是告诉她事实。”
“善意的谎言难道不会吗?你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也不行吗?你明知道,你是她最后的希望。”
“我的骨髓不行,不是还有其他人吗?你在努力找,这不就是她新的希望吗?更何况,她迟早是要知道的。我以为,她足够坚强。”不然,当初怎么能狠心抛弃刚出生的自己,还有深爱着她的父亲?
“你以为……”权宏承铁青着脸色,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对于这件事,他竟无能为力。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到头来,他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我不管你怎么看,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替她找到合适的骨髓。我不会看着她死的!”
“那你加油!”她平淡地笑着挂掉了电话,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恶毒的女人。
应该是有些恶毒的吧!她竟然期盼着一个人的死亡,还是在慢慢承受折磨中死去。她的心,已经渐渐变狠了。而这一切,都是白惜若造成的。
接下来的日子,白惜若过得一天比一天痛苦,从开始的嘶吼与挣扎,到最后的麻木,她好像失去了知觉,成了被医护人员随意摆弄的试验品。
看着白惜若越发憔悴,没了精气神,曲云依知道,她的时间大概不多了。
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权宏承越发疯狂起来。四处都是悬赏,不惜重金,只为救妻子的命。他名声在外,被贵圈里的人流传着,成了最深情的男人。
云依讽刺着那些赞誉权宏承的声音,冷眼看着这一切。
时间一点点过去,再一次化疗后,白惜若精疲力尽躺在病床上,避开权宏承,叫来了自己的主治医生。
“你和我说实话,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化疗,还有用吗?”
医生有些为难,关于她的病情,权先生可叮嘱过,不能向病人透露。
“权夫人,你不用想这么多,只要好好休息,安心接受治疗就好了。”
白惜若讽刺着笑道:“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要怎么安心接受治疗?不要以为我病重了就脑子不清楚,作为病人,我有最基本的知情权。告诉我!”
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医生,那可怕的眼神把医生给吓到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告诉她真实的情况。
“你的化疗效果并不好,已经换了最好的药,可还是无法控制病情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