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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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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纸信送到天盛沐侯府时,已经是好几天以后的事情。

    这沐侯娶了天佑的公主,从此两国结成秦晋之好,而这对夫妻,也是琴瑟合鸣,生了一儿一女,成为人人称羡的一对鸳鸯。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京城中,正是自己的家里。

    沐侯爷正陪着自己的娘子,也就是天佑公主,夫妻两个说着悄悄话儿,那公主脸通红,脸上丝毫未见岁月的痕迹,很是美丽。

    “咱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公主脸上红晕不退。

    “为夫在娘子这儿没大没小,娘子不高兴了?”沐侯爷倒是不以为意。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娘子脸皮薄,此时故意逗她。

    “孩子都还在家里呢!”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俊秀的青年人进来,他行礼道:“爹,今儿个接到天佑来的信,是给娘的。”

    易琇公主抬头一看,一巴掌拍开了自己的夫君,来人正是他们的儿子沐沉澜。

    “什么信?是谁发出的?”

    一听说天佑的人给自己媳妇儿来信了,沐侯爷顾不上自己的侯爷架子,从椅子上起身。

    沐沉澜十分了解自己父亲醋坛子的脾气,早早的把信递过去,自己后退一步,免得被醋泼了。

    “儿子只知道是天佑的人,至于是谁就不清楚了。”

    “澜儿,云儿呢,你带她出去逛逛。”易琇秀眉微蹙。

    “是,娘。”沐沉澜身为家中老大,自小持重沉稳。

    “你们都下去吧。”沐侯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娘子嫁给自己这么多年,从未收到过天佑来信,如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突然出来这一封信,绝不是什么好事。

    “是。”

    整个大厅中就只剩下夫妻二人,易琇从丈夫手中抢过信来,抓着信封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

    若不是出了大事,谁能找上她这个已经出嫁异国的公主?

    “娘子不必担忧,为夫定在你身后。”

    易琇听到这句话,心里十分感动。

    “那相公与我一同观看这封信吧。”

    “好。”

    信封上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长公主亲启。

    易琇再也不犹豫,她亲手打开信封,抽出两张信纸来。

    第一张信纸上,是文昭简短的自我介绍。

    “公主殿下见字如面,臣乃是先太子太傅文清之子,文昭。”

    易琇轻声读着,柳眉轻皱。

    仅仅这句话,就能让她意识到,这封信实在不简单。

    侯府里面的人都是他们能够信任的人,虽然如此,公主还是忍不住放低了声音。

    “臣知公主与太子妃殿下,是难得的好姐妹。太子妃诞下小皇子,公主殿下更是喜悦非常,十分疼爱小皇子。”

    “如今,小皇子已经逃脱升天,长到18岁,也已经娶妻,可如今,他被易临墨陷害,如今已经身陷刑部大牢。”

    易琇瞪大了眼睛,身体忍不住颤抖,沐侯爷见此忍不住把自己的妻子揽在怀里。

    “事到如今,臣实在无法救皇子殿下逃脱升天,看他受尽了苦楚,臣自责不已,可惜能为他做的,除了让公主得知此事,再也没有其他了。”

    易琇读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沐侯爷倒是冷静很多。

    “娘子,你先别着急,别慌,我们也不清楚这人所说的是对是错,不如派人前去调查一番。”

    易琇向来十分冷静,可事到如今她已经乱了分寸。

    “夫君,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这信里,字句迫切,可万分托大不得。”

    易琇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把沐侯爷给心疼坏了。

    “娘子说的对,可我们远在天盛,想要敢去天佑救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易琇这个时候已经方寸大乱。

    “相公,不管怎么样,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也知道当年我已经与天佑皇室决裂,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侄儿啊。”

    易琇嫁到这里来,从来没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这么失态过。

    看着在自己面前哭的一塌糊涂的妻子,沐侯爷的心也疼得紧。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最疼爱的侄儿,我更知道你一心想为你的好姐妹报仇,如今他遭了患难,你这个当姑姑的绝不会袖手旁观。”

    沐侯爷一把将妻子抱在怀里。

    “我娶了你就是他的姑父,我这个做姑父的怎么能任由他死呢?你放心,此事万万急不得,可也万万万不得,你若愿意相信我,我定然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侄子。”

    易琇在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沐侯爷十分了解自己的妻子,只是心疼的拍着她的背脊。

    就在这时,明明关好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沐侯爷眉头紧皱,实在不清楚,究竟有谁这么大胆子,胆敢打扰他们夫妻两个的二人时光。

    沐倾云的脚还抬在半空,看见自己的父母抱在一起,她自己也懵了。

    “爹爹娘……”沐倾云知道自己坏了爹娘的好事,声音有些颤抖,语气也变得犹疑起来。

    “不是让你哥带你出去玩儿的吗?你怎么还在家里头?”

    沐侯爷下意识地挡住了自己的妻子。

    没办法,家里头的团宠就是自己的娘子,不说儿子了,就连女儿也一向向着自己的娘亲。

    她要是看见自己的娘亲哭的这么伤心,指不定要干什么事儿呢。

    “爹,你让哥哥来找过我吗?难怪他们说,哥他到处找我。”

    沐倾云说着一阵咳嗽。

    倒不是感冒了,而是她看自己的娘亲一直窝在爹爹的怀里,有意提醒自己娘亲自己来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自己出去玩儿去,记得给我们带上门。”

    沐侯爷已经开始赶人了。

    “爹,这外头够热的,我不想出去玩。”

    “不想出去玩就回自己房去,一个大姑娘了,还在这里闹闹嚷嚷的。”

    沐倾云一听这话心里就不乐意了:“爹!我还没满10岁呢!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爹!”

    “好了好了,”沐侯爷有些头疼,自己女儿摆出这幅架势以后,平常都得花个半个钟头来哄,“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吧,我让厨房给你做酸梅汤好不好?”

    沐倾云在夏天时最爱这道饮品。

    “那我还要冰!”

    易琇眼泪已经停了,听女儿提出这个要求,哪里乐意答应?

    她正想要钻出丈夫的怀抱,拒绝女儿的要求,沐侯爷眼疾手快将她的脸重新按回怀里。

    “呜呜呜……”

    易琇一个女人家哪里能够扭得过上战场的自己的丈夫?

    “行啊,去吧去吧,别打扰我和你娘。”

    沐倾云应声而去,就在夫妻俩都以为她已经离开时,她又转了回来。

    “娘,我不介意,你再给我生个弟弟,好让我玩。”

    易琇身体立刻就僵硬了。

    易琇瞪着一双杏眼:“说!是不是你这么教女儿的!”

    “冤枉啊娘子,为夫怎么能这么教自己的女儿呢?你说是不是?”

    “量你也不敢,”易琇又想到最要紧的事情来,“你快点拿主意呀,我们要怎么救那孩子呢!”

    “放心,你相公这么多年的账不是白打的,我已经有了法子。”

    “你有了什么法子,咱们总不能为了那孩子打进别家的京城去,不然那边让这孩子做人质了,我们可怎么办呢。”

    “你且放心,我已经不是喜欢喊打喊杀的小毛孩子了,而且呀,咱们的沉澜已经长大了,救他自己的表兄的事儿,咱们交给他就行。”

    易琇听说要自己的儿子上场,哪里放心的下。

    “澜儿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你让他一个人去,是要他劫狱还是怎么?”

    “你呀,就是关心则乱,放心,我不会让他做这样危险的事情的,让他走之前,我绝对会为他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且你相公如今胸有成竹了,救人,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易琇听了这话才把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下来。

    “那么我们该如何回信!”

    “既然信是一个名叫文昭的人写出的,那么,我们自然也给他回信,与此同时让他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

    “相公说的对。”

    “将信发出以后,让儿子立刻动身,既然已经在刑部大牢了,就绝不能拖延。”

    易琇点点头,低头一看却发现信还没有读完。

    “公主殿下,皇子殿下是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抓进监牢,已经过去几日了,丝毫没有传出消息来。”

    “只要在此牢中的人,若没有办法打点,许多人熬不到审判的日子,况且皇子殿下并没有犯错,根本就没有可审之处。”

    “还请公主殿下早做决断,不论帮忙与否,都请您快速给臣回信。文昭叩首”

    “文昭这个人,倒是难得一见的忠诚。”易琇读完了他的信,由衷的赞叹道。

    “是啊,若不是有他这个人,我们怎会知道你的侄子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娘子,这背面还有几行字。”

    “皇子殿下已经娶妻,所娶之人是我的孙女,文昭信中所言,句句属实,实在没有把自己的孙女的幸福,当作儿戏胡说的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这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呢?他既然已经知道易临渊的特殊身份,竟然还乐意把自己的孙女儿嫁过去。

    这人实在是特殊啊。

    “那为夫就回信了。”

    “好。”

    文羡鱼随着自己的祖母在城外等了三天。什么都没有等到。

    她心里惊慌,好几次想要偷偷的回城去,找文昭问问情况。

    可每一次都被自己的奶奶拦住。

    “小鱼儿,你的爷爷尚且健壮,脑子也够用,有他在你不必担忧。”

    文羡鱼听着自己奶奶和她说过无数遍的话,只觉得脑子都起了茧。

    “奶奶,我知道这个意思,可爷爷一个人在京城里头,没有什么依靠,就是害怕嘛。”

    “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你这孩子?你的舅舅姥爷不都在这儿吗。”

    文羡鱼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

    在这危急关头,自己能说自己不信任舅舅和外婆一家吗?

    “是,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就想见见他不可以吗。”

    文老太太知道自己实在劝不住这个孙女儿,可自己又不能真的把她放回京城去。

    “小鱼儿,不是奶奶不让你回京城,而是京城里头找你找疯了。”

    文羡鱼眉头一皱,很快又舒展开来:“您是说,是朝廷的人在找我?”

    文老太太点头:“你这孩子是个聪明孩子。”

    “那么找我的,是王宫里头的人吗?”

    “此人是皇室中人,不是我们家能惹得起的。”

    文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你男人,可你想一想,你是好不容易才逃出城来的,如今你要回去,你回去以后,真的能逃过他的追踪?”

    文羡鱼听了这话立刻醒悟过来。

    自己绝不能够任性妄为,让家人为自己的付出付诸东流。

    “奶奶,我知道错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闹着要回去了。”

    “你这孩子知道就好。”

    文羡鱼打消了,去京城里再看水澈一眼的念头。

    紧接着就无可避免地陷入到了,似乎毫无希望的等待当中。

    文羡鱼面对这种情况并不着急。

    她知道每一份等待都会有一个结果。

    而这个结果来得迟来得早,与她毫不相干。

    在京城里的文昭,第1个得到了等待的结果。

    他送出去的那一封信,有了回音,他也因此放下心来,并且按着回信所说的一切布置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反倒是文羡鱼跟随着自己的奶奶在最后的后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无法伸出援手。

    文羡鱼放心下来以后日子过得还算舒适。

    虽然说,文昭走之前和他们说好,如果几天之内自己不能带着人出城,就要他们回去,可是文老太太也是个倔强的主儿。

    等不到自己的丈夫,她宁愿还在京城里瞄着。

    文羡鱼比她的奶奶更倔,祖孙两个一拍即合,放弃回家的机会,就在城外不远处的隐蔽处,租了一个小院子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