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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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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澈见此自然惊慌,他伸手拍门,把门板拍得咚咚直响。

    不巧文羡鱼正在屋里头做馒头包子,花卷之类的食物,在朦胧的雾气当中,她被突然大响的拍门声吓得一个哆嗦。

    文羡鱼声音有些哆嗦:“你是谁?”

    她想了想,不由分说把水泽藏在了最靠里的一间屋子里,自己拿烧锅用的铁钳子,慢慢的走到了门前。

    文羡鱼心里又有些惊慌,若不是天黑的早,她早早的让清二回去了,怎能像现在这样害怕的瑟瑟发抖。

    “快说你是谁!”文羡鱼语气中夹杂着根本就掩饰不去的颤抖和无助。

    外面分明是个男人,文羡鱼只怕自己不是对手。

    “是我啊,卿卿,是我。”水澈站在门外有些激动。

    小别胜新婚,古人果然不欺我。

    文羡鱼听了这话,吓得一个机灵。

    水澈不是普通人,想要抓他的人不计其数,要是抓不到他,先到他家里来,抓人做人质威胁他,倒也不是,没这可能。

    “你说你是水澈,有什么证据吗?”

    文羡鱼手里紧握着铁钳,命令自己镇定下来。

    虽然住得不算偏僻,但周围没什么邻居,倒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乖别闹了,”水澈有些莫名其妙想到依旧在冒烟的房子心里急得不行,“快把门开开,你要再不开门,家可就着了。”

    “我在做馒头,我怎么没见家里着了?”文羡鱼害怕得不行。

    “快给我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水澈只觉得里面人有些怪,“我倒数三个数,你再不开门,我可就真撞上去了。”

    水澈这句话,倒是挺有用,文羡鱼实在没辙了,哆嗦着开了门。

    文羡鱼开了门看清外头的人有些惊讶:“真的是你?”

    “怎么就不是我了?”水澈皱着眉头,心里多少有些气。

    只听咣当一声,文羡鱼扔了手上的铁钳,张开双臂就要撞进面前人怀里。

    可她终究在差一点点的地方停下了步子。

    水澈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上前一步紧紧的将人抱住。

    “我回来了。”

    水泽在屋里头听见响声,他毕竟是孩子好奇心重,忍不住出来瞧时,就看见自己的兄嫂互相抱着,他一时之间有些迷惑。

    水泽看到自己的亲哥哥,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有喜有愁,喜的是哥哥,终于回来,愁的是哥哥回来了,自己铁定没有那么多的零花,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

    “哥哥事情做好了,自然回来了。”水澈放开自己的妻子,缓缓的走到自己弟弟面前,看着瘦骨嶙峋的弟弟心头一酸,直接将他抱起。

    “唉呀!”水泽丝毫没有防备,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哥哥怀中,他你的将头扎进对方怀里。

    这个怀抱他已经阔别许久了。

    “还没吃晚饭吧,正巧我们也没吃,今天做了些面食,明儿个我就去买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文羡鱼看着他们兄弟两个相处的不错,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水泽已经不是她初见时的水泽,水澈也不是她看书时所见到的水澈,这一切都能够改变,那书中惨烈的结局也一定会变得美好。

    文羡鱼笑开了花,心里却叹了口气。

    只是自己终究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水泽听了这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啊。”

    因为晚饭是面食,所以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收拾收拾躺在床上时,文羡鱼着实有些不习惯。

    “你和山里老大谈得不错?”

    文羡鱼照旧被他安排睡在里面,突然有了种想和他说说话的冲动。

    水澈答应着:“是和他说好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你放心,我不会让那样的悲剧重演的,不论是我们还是文家。”

    文羡鱼低低地应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和他说好。

    文羡鱼绞尽脑汁一通想,也没能如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翻了个身就想睡觉。

    “我不在的日子,小泽他可听话?”水澈也翻了个身,他看着自己妻子的背,觉得有些好笑。

    文羡鱼,她这样是在害羞吗?

    “你要怎么说呢,听不听话,就他那样的年纪,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不过他挺可爱的,我这个做嫂子的很喜欢。”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那睡吧。”文羡鱼如释重负,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就要埋头睡去。

    “不着急睡,我想与你说说话。”

    文羡鱼想了想又翻转过来,正看到水澈那一双在黑夜里都闪着光的眼。

    “那好啊。”文羡鱼一时间被这双眼晃了神。

    “有些事,我早该说于你知晓。”

    文羡鱼答应一声:“既然你想说,那我就听着。”

    “以后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绝不能亲近铁匠与龙贩郎,我已知后者绝对是皇帝的人,前者,是我的敌人。”

    文羡鱼深吸了口气:“你已经确定了吗。”

    “那是自然,”水澈一双眼睛眨了眨,“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个有没有找你麻烦?”

    “那倒没有,”文羡鱼对他一笑,“不过你不在的时候,我已经成功的进入了学堂,偶尔在先生旁边听几堂课。”

    “也挺好。”水澈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认字的,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完全没有想拦阻的意思。

    “而且,太爷爷让师傅来教导我武艺,最近弟弟他已经放了假,也和我一起练习,既然你回来了,我该问问你的意思,你觉得他练武合适吗?”

    水澈眼睛一亮:“你所说的可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看来你挺乐意的?”文羡鱼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强身健体的事我自然乐意他做,况且有件事情做也能磨练他的心气意志,绝对是好事一桩。”

    水澈又笑一笑:“我在山上呆了这么长时候,也有了些收获,从今往后我就该思量怎样报仇。”

    “你已经报仇提上日程了,真是可喜可贺。”

    文羡鱼脑筋转得快:“你是说,也就是这个时候,我要把方子交出来了?”

    “你是我的妻子,你做什么事我绝不拦你,等到你愿意的时候,你再交也不妨。”

    文羡鱼挑了个舒适的姿势:“让我交方子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要想好拿到这个方子以后,你能好好的利用它。”

    “那是自然。”水澈答应得爽快。

    “好。”

    文羡鱼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悲伤。

    如今的文家除了有一些钱,在水澈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而自己只要交出炸球的方子,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罢了。

    原本自己这时候就该脱身,只是水泽的教育问题还未解决,自己就算是跟着文家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这悲催的命运。

    文羡鱼想到这儿,忍不住鼻子一酸,她哪里敢无缘无故的在水澈面前流泪,连忙转过去,自己偷偷伸手擦了。

    水澈觉得女人心海底针,自己还想着和她说些话儿,她怎么就突然转过去不理自己了:“你累了吗?”

    “没有啊,”文羡鱼吸了下鼻子,“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快告诉我也许你要是说晚了,我就再也没有勇气给你了。”

    水澈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迷茫了,自己除了方子,还向她要过什么吗?

    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水澈今晚比较兴奋,他想了想,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点子来。

    “只要我开口向你要了,你都会给我?”

    文羡鱼眉头一皱,她总感觉这个男人没安什么好心。

    “这倒不是,若是我没有的,我到哪里去寻给你?”

    “你放心,我向你要的绝对是你有的,你可愿意给我?”

    文羡鱼心思在脑海里转了个弯,这个男人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要的东西吗?

    “你先说给我听。”

    水澈听了这话,一个翻身起来,直接和文羡鱼来了个面对面。

    “我知你不是真正的文家人,或许你已经在哪个地方度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面对这样的动作,你可知道我想要什么?”

    “……”文羡鱼一句话噎在喉咙口,她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不说话了,害怕了吗?”

    水澈突然感觉自己这副模样有点像强抢民女的那什么,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别扭,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别人,这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呀。

    “我是不是与你说过,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两个人携手白头?”

    文羡鱼向来知道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可偏偏越到这时候她越冷静。

    “你是说过。”

    “而我要的这些,你给不了我。”

    文羡鱼眼睛明亮而有神,完全不像在开玩笑,水澈的脸渐渐的黑了下来。

    在烛光的映照之下,竟然有些可怖。

    “这两样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水澈把一口银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那我请问你,三宫六院,左拥右抱于你而言,可是你所乐的?当你登上皇位,如果有人要你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乐意?”

    文羡鱼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丝毫不惧。

    水澈听了这话,一下子就哑了。

    “你……”

    文羡鱼勾起嘴角:“我们所求的恰恰相反,以后大业得成,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要,天下女人羡慕的位置,你也不要,逼着我坐在那位子上可好。”

    水澈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缓了口气才开口:“你确定吗?”

    “我自然确定,”文羡鱼眼神有些飘忽,“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比谁都清楚。”

    “若是让我进入深宫,在女人堆里面,和女人勾心斗角,各种陷害之下,我活不过一天。”

    文羡鱼知道,这些话若是这时候不说,再过些时间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了。

    “你就这么确信,你活不过一天?你就这么确信,我不会护着你?”

    水澈有些懵,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这番说辞,接着,就一脸期待地瞧着文羡鱼。

    文羡鱼长叹一口气:“三人成虎,就算你开始时不顾一切的相信我,当有人在你耳边说我的不是,也许你不会信。”

    “那时作为你发妻的我,大概真是在那一张看起来十分好看的椅子上坐着。”

    “可是那张椅子,太多人想坐了,他们自然会联合起来,在你的耳边吹我不好的风,到时候你会信谁?”

    水澈有些吃惊,他把文羡鱼的话放在心里,好好思想了一番,竟然真得出了自己会相信别人的结论。

    “所以,你非得离开我不可?”水澈说这话时竟然有些伤怀。

    “那是自然,深宫不是人待的地方。”

    水澈一阵沉默,文羡鱼以为他不在说话时,他突然开了口:“那太子府呢,可比深宫好些?”

    “也不好,”文羡鱼不假思索,“太子府的主人是太子,哎?太子不住在东宫吗?”

    “太子娶了太子妃以后,也会出宫建府,用以避嫌。”

    文羡鱼应了一声:“既然如此,太子府与皇宫也该有如此之处。”

    “你就是太子府里的孩子,你自己也说过,你的太子父亲宠妾灭妻,你也记得你过的日子有多凄惨,你说太子府可好?”

    文羡鱼说完了这话,水澈原本有些黑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你说的对,我的父亲,他虽然是人人称赞的好太子,可他并不爱母妃。”

    “也许是因为,莫非并不是本国所出,而是邻国的公主,他宠爱本国的妾,还和这些小妾生了不少孩子。”

    水澈一下子就陷入了回忆当中。

    “他有很多孩子?那太子府突生变故,你的那些同父异母兄弟呢?”

    水澈出了一口长气:“那时候,人人都想着奔命,也许是盼着天辰能够过来帮他一把,也许是为了所谓的嫡子……”

    水澈叹息一声。

    “那些兄弟姐妹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离开太子府的,活下来的也就只有我和弟弟水泽,也许,这是我作为他的嫡子,唯一的好处。”

    文羡鱼听着也为他感到悲伤,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