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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没见着她。”水澈终究是帮忙把推车推过了门槛,随即动作一顿,“我们大意了。”
水泽一个人在家等着两个大人回来,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终于看见他们回来了,立刻蹦了出来:“哥哥嫂子,你们回来啦!”
“糟了!铁匠与我为敌,而慧娘却受过他的庇护,若是她可以躲着听我们的谈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水澈说出这番话来,文羡鱼也觉得脑子嗡嗡的疼:“快走!”
水泽原本开心,他们终于回来了,没想到听他们说了两句话又要走,心里满是失落。
“小泽,哥嫂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了,你要是饿了,暂时忍一忍,嫂子一回来立刻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文羡鱼原先想说,要是饿了就自己热点东西吃,可在这里做饭非得两个人不可。
一个人烧草,一个人看锅,也许这对大人而言完全可以包揽了两个工作,只是这孩子实在太小,文羡鱼宁愿他饿着,也不愿意他冒这个险。
“好。”
水澈想到文羡鱼才和他说的话,也扭头对水泽笑了笑:“在家乖乖的等我和你嫂子回来。”
“好!”水澈亲眼看见自己的弟弟眼睛亮了一下,心里突然一阵阵痛。
水澈带着文羡鱼绕了近路。
林思邈有些好奇:“你们又回来了。怎么了?”
“慧娘呢?我们所说的尽都是些重要的事情,给她听去,不好。”
林思邈松了口气:“你说那带娃的妇人?”
文羡鱼点头。
“她死活不肯住在百草堂,非说真要住这里,就是给我们添了麻烦。”
林望月正在清点日常用的医药,接过了话头:“我们也说不过她,她打听了王家父子,等到他们走以后,就回去了。”
说到王家父子,文羡鱼忍不住皱了眉头:“我知道县令已经回去了,却不知,王承宁也回了吗?”
“他也回了,”林青黛从里头出来,“大师兄,这是青花玉露丸。”
“青花玉露丸,干什么用的?听起来好好听的样子。”
文羡鱼只觉得百草堂里的东西名字都透着一股雅致。
“它本是夏天常用的解毒丸,冬天不常用,是师兄非要带着,我才取来。”
林青黛说着就看像林望月,先不提她眼神如何,只看她飞红的脸颊,就知道她对他有意。
文羡鱼看这对师兄妹就地撒狗粮,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
自己已经不是单身狗了,还被情侣虐,真想吐口鲜血。
“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你们了,相公,我们走吧,小叔子还在家里头等着呢。”文羡鱼拉拉水澈。
“前辈,晚辈告辞。”
“慢走啊,你们急慌慌地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回去一定要喝碗姜汤。”
“前辈我们记得了。”水澈挥一挥手,又带着她运功返回。
文羡鱼晚上下了碗面条,还特意热了肉,她把试图在厨房里帮助自己的水澈给赶了出去。
“可是你答应我的,要好好和弟弟说一说你要离开的事情。你可千万记得了,要与他说明,在年前就回来。”
水澈没办法,只好退去。
文羡鱼将一家三口的饭菜端上桌,只见水泽的一双眼睛红红的,再看水澈,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就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已经说了即将分别的事情。
“只要说开了就好,”文羡鱼笑了笑,“我说相公,要我替你打包行李吗?”
“不劳烦娘子了。”水澈笑得得体,只是眼睛还偷瞄着水泽的反应。
果然听自己哥哥这么一说,水泽的眼圈又红了一分。
“小泽乖,你哥哥他忙完事情就回来了,”文羡鱼抱了抱他,“你要知道,你是哥哥最亲的亲人,他每时每刻都想着你。”
文羡鱼的这一句话。直接把兄弟两个的脸都给说红了。
水澈忍不住掩唇咳嗽:“娘子,我们吃饭吧。”
文羡鱼一直知道中国人感情内敛,导致很多话都没有说出口。
“吃饭吃饭,今天下的面条可要趁热吃了,不然面条坨了不好。”文羡鱼说着又回厨房,端了两趟面条。
“相公,你不方便吃,就由为妻喂你。”
水泽听文羡鱼这么说,心里奇怪,中午他们还吵架冷脸,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似乎比谁都好似的。
“那就劳烦娘子你了。”
不过看着兄嫂感情好,水泽心里也像吃了蜜一样的甜就对了。
水泽默默的收回了,想要为自己哥哥的请求,愉快的吃起饭来。
“你看他,这么爱吃面条,”文羡鱼一笑,“以后呀,我做饭可就省事了呢。”
“我们家小泽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哥哥不在的时候要记得,替哥哥保护好嫂子,知道吗?”
“嫂子就像我的亲娘一样,我自然要保护好她的。”
水泽此话一出,文羡鱼一下忍不住,嘴里的面条扑的一下,全都落入碗中。
“你说的正是,她是你的嫂娘,自然就是你娘了。”
水澈自己也一本正经。
文羡鱼实在觉得这两兄弟就和两个欧宝没什么两样。
“小泽吃你的面条,”文羡鱼说着,也给水澈喂了一筷子面,“看我不堵上你们的嘴。”
吃完了饭,水泽自己要求洗碗,正巧文羡鱼也懒得动,所以吩咐道:“锅里温着水。”
水澈也吃饱喝足,他泡了两碗茶来,一碗一碗的分两次端到桌上。
“前辈让我们喝的姜茶,趁热喝了吧。”
喝了姜茶,洗漱之后上了床,文羡鱼往床里直滚,水澈看着她的举动,心里好笑。
“你知道吗,在贵族群里头都是妻子睡在丈夫的外侧,好方便,早早起床伺候丈夫。”
文羡鱼已经掀开自己的被子,把被子卷成一个桶,然后自己再钻进去。
她手上忙着嘴里也不忘回他一句:“话虽这么说,可古人有一句话叫做男主外女主内,男子要顾念着家宅外头的事,所以他们睡在外头也算正常的。”
水澈听文羡鱼说的这个歪理儿,摇摇头。
“我之所以要离开,是因为收到了鬼面军的来信,”水澈慢丝调理的给自己整着被子,“他们希望我去,我便去。”
文羡鱼已经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所以我当初在山寨可算是猜对了?”
“嗯。”
文羡鱼把头转过去面对着水澈:“我就说嘛,他们实在是太好猜了。”
“哪家山贼像他们一样饿的,面黄肌瘦的?”
水澈没来得及答言,文羡鱼又说起来:“我心目中的山贼呀,肯定是挎着腰刀,凶神恶煞的往道上一站,叫一声,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接着,就收钱收到手软。”文羡鱼说着自己也想到这个场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水澈失笑:“你见过山贼吗?”
文羡鱼摇头:“虽说没有见过吧,但是话本看的可不少,他们不都是这么说的嘛。”
水澈摇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文羡鱼看他这模样有些不高兴起来:“怎么,难道你知道他们不是这么说的?”
“为夫不是山贼,自然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水澈突然觉得,和文羡鱼说话很是有趣。
“那你还摇头,”文羡鱼翻了个白眼,“好了,我不理你了,睡觉。”
水澈看着她:“是不是因为你的夜盲症犯了,所以才这么早就睡了?”
文羡鱼听了这话有些炸毛:“我的夜盲症早就好了!”
“那陪我说说话可好?”
水澈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祈求。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陪你就好了,你要聊些什么呢?”
“在你来到文家之前,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水澈想要套话的心思,一点没能瞒过文羡鱼。
可文羡鱼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就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那我更好奇,在太子府里生活是怎么样的。”
文羡鱼刻意打岔,水澈怎么会听不出来?
“在太子府里生活,自然是锦衣玉食,仆婢成群,”水澈眼中倒映着文羡鱼的脸,“只不过是许多东西,得不到罢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哪怕你要星星要月亮,也有人上天给你摘下来。”文羡鱼真的觉得他这个回答很意外。
“那时尚且得着父亲母亲宠爱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水澈笑了笑,只是笑声有些凄凉,听得文羡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是啊,直到我被贬为庶民,我才知道,糖葫芦是又酸又甜的,街角卖的小笛子,小号吹出来的声音也十分悦耳。”
文羡鱼听着忽然就理解了水澈。
“这倒也是,你小时所住的房子所遇的事情都是要登大雅之堂的,自然比较严苛。”
“在民间生活,很快乐,”水澈一声叹,“在我的祖辈也曾出过一个闲散的只爱玩闹的皇帝。”
“读书时,虽然夫子们不能说皇帝不好,但在皇陵,那一任皇帝的陵寝十分小,而且相比较起来十分偏僻。”
文羡鱼不然就想起了李煜,他作词那般的好,只是他不适合当一个统治者罢了。
“其实,只要人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会被人说被人骂,被人瞧不起的。”
文羡鱼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你瞧啊,这么多人当过皇帝,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明君啊。”
水澈笑了笑:“你不必安慰我,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文羡鱼点头,明天开始,就是自己和水泽一起过日子了。
“晚安。”水澈轻笑,文羡鱼一愣,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小小的词语。
“晚安。”
第二天一早,水泽就在他们房门口敲门了。
文羡鱼睡在里头,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她翻了个身。
水澈心里有事,醒得早,水泽来敲门时,他已经穿好的衣裳,正准备出去洗漱。
所以水泽只敲了两三下,门就被人打开了。
“怎么了?”水澈打开门,指了指依旧睡着的文羡鱼,“小点声。”
“哥,我给你打了水洗脸,你就要走了,难道不应该把嫂嫂叫起来,和我一起送你出门吗?”
水澈在水泽面前蹲下来:“你明明白白的告诉哥哥,嫂子她对你好吗?”
水泽想都不想,点点头:“她对我很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太过害羞了,我应该叫她一声嫂娘的,就像哥哥你说的那样。”
“有你这句话,哥哥就放心了,哥哥不在的日子里头,你要听她的话,知道吗?”
水泽十分乖巧的点头。
“哥哥给你做早餐吃,等哥哥做好了,就喊你嫂子起来我们告别,你觉得怎么样?”
水泽摇头:“我不要哥哥给我做早餐,我已经去买了包子和油条,可好吃了。”
水澈心里一声长叹,自己弟弟开了门出去买了东西又回来了,期间一定闹出了不少动静。
自己却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实在是没有该有的警惕性啊。
“那就多谢弟弟。”
水泽立刻笑开了花。
文羡鱼起来时,见兄弟两个相处得不错,心里也是颇为欣慰。
水澈并未在家中耽搁多久,吃完了早餐就动身了。
水泽看着自己哥哥远去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
文羡鱼感觉到他的情绪有波动,立刻蹲下来安慰:“小泽不哭,嫂子在。”
“嫂子,天这么冷,哥哥为什么得出门呢?”水泽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你哥哥他,正为我们的未来而奋斗。”
“原来是这样。”水泽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但实在是哭不出来了。
“小泽,你今天要去上学吗?”
凌云书院就在隔壁,文羡鱼有此疑问,是看到了学生。
“是的,夫子说了,今天是最后一课,去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回来,假期也就正式开始了。”
“那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儿,再上学好不好?”
“不用了嫂嫂,学堂就在家门前,我去教室里歇着也是一样的!”
文羡鱼一笑:“好啊。”
虽然学堂就在自家隔壁,但文羡鱼还是把他送到学堂门口,和他挥了挥手,自己才回去。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一下子变得有些空空落落的,文羡鱼实在无事可做,干脆练习起马步来。
文羡鱼练得满头大汗,正要歇会儿,听得门外有人声,很快有人敲门。
“谁呀?”文羡鱼一个人在家心里有几分警惕,她随手拿起晾衣服用的叉,走了过去。
“是我。”
外头的人很陌生,而且听声音还是个男子。
文羡鱼更加紧张了,他握紧了手里的防身器具,直皱眉头。
“您是哪位?”
“我是凌云书院的先生,昨日不然你卖过馒头,我们吃着这馒头甚好,想要夫人你送一些到书院里头去卖。”
文羡鱼这才将信将疑地打开门,又用身体把手里的东西挡住。
来人果然是一身书生打扮,他见了文羡鱼,先行礼道:“在下实在冒昧,还请夫人不要介怀。”
“先生客气,只是我家小叔说,他上午就能回家了,总共在书院只待两个时辰,怎么书院还需要馒头呢?”
那先生微笑回答,目光偏向别处:“书院里分大小两班,小孩子们不抗冻,确实早早的放了假,大班还有两天,所以烦请夫人从今天起,一连做三次馒头。”
文羡鱼看这人的反应,倒真是个正人君子,她点头:“要几时送过去呢?”
“最好比昨日更早些,大概在午时左右。”
“咦,送得如此之早,学堂可是不愿意给他们提供午餐?”
文羡鱼本来是想打趣儿,没想到对方摇头又点头:“食堂大厨感染了风寒,书院确实想要以夫人的馒头抵过这几天的午餐。”
“既然这样,那我记下了,只是不知你们要多少。”
“夫人的馒头个儿大,每人只消一个就够了,只是不知夫人一笼几个馒头?”
文羡鱼略一回想:“只能装下4个。”
那人一愣,想到文羡鱼只是普通家用的物什,立刻说道:“夫人家可有大锅?若是有,我这就让人把学堂的大蒸笼给拿过来。”
“有的。”
很快,蒸笼就被拿过来了,文羡鱼一看,这蒸笼放下10个馒头都行。
文羡鱼估量了一下:“一笼10个馒头,你们要几笼馒头?”
“六笼就好。”
“好,若是今天晚一些送过去,还请先生不要介意。”
文羡鱼让人把蒸笼都搬到厨房,自己招呼了一声。
“夫人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自然是不着急的。”
“先生贵姓啊?”
那先生一礼:“免贵姓江。”
文羡鱼一点头,忙活开了。
自己家中的面粉已经不够用,她先准备了一面盆面粉,任由他们发酵着,自己推起小推车,又去集市买了两袋回来。
经过一通忙活,水泽回家时,文羡鱼做的馒头恰巧出锅。
她看见水泽,立刻招呼他过来:“小泽,你去告诉江先生,就说嫂子答应他做的馒头已经好了。”
“好的嫂子!”
文羡鱼瞧着这么听话的水泽,心里多了份愧疚。
忙碌着给凌云书院的师生做馒头,还没来得及给水泽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