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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在熟悉的街道上,往日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不复存在,家家关门闭户,偶有行人也是神色匆匆。
瑞王府的朱漆大门越来越近,远远的顾卓依领家仆侯在门口,见到马车,欢喜地迎过去拜倒。
如云跃下马车扶起她,几年不见,顾卓依人渐憔悴疲惫,想是思念爱子和夫君,又操持偌大一个王府,劳心劳神。
王府内整齐干净,布置越发大气,古朴中沉稳洗练,无半点珠光宝气却样样珍品。环顾下人,都是做事干练有分寸的王府老人。书房和正房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每一样摆件每一处家具都擦拭得一尘不染。
如云拉起顾卓依,眼中满是赞许,“卓依,辛苦你了。”
顾卓依温柔地笑起来,“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哪里说得上辛苦,倒是姐姐真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
如云握着她的手道:“这是王爷的意思。京城风云诡变,王爷放心不下你和齐儿。”
顾卓依脸上显出欢喜的神色,疲惫黯淡的眼睛里也多了往日的灵动。如云心下不忍,安慰道:“我们一起想办法让齐儿出宫,我把你们送到成都,让王爷和齐儿父子团聚。”
顾卓依眼圈微红,一时气急,剧烈地咳嗽起来。霁月赶快送上茶水,如云赞许地朝她笑笑,帮顾卓依轻轻拍着背。咳嗽并没有减轻,她苍白的脸也涨得通红。丫鬟雁儿端着药跑进来,扶顾卓依坐下,良久咳喘稍止。
“侧妃是染上风寒了吗?咳了多久?医生怎么说?”
“回王妃的话,我家小姐是生小公子时落下的病。小公子刚出生,小姐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宫里的嬷嬷抱走了,寒冬腊月的,小姐赤着脚追出去,受了寒,月子里高烧,落下咳喘之症。此后,每到秋冬便咳得厉害,经常整夜无法入眠。请了多少大夫,吃下多少药,一直不见好,身子也一天天弱下来。”
“雁儿,少说两句,姐姐刚回来,有多少大事等着姐姐,你说这些岂不让姐姐烦心。”
如云拉着顾卓依,心中百感交集,“这些事你在信上怎么从来没提过?我和王爷不在身边,你若不好好照顾自己,谁来管齐儿?”
顾卓依轻轻拭去唇角的药渍,“皇上和太后待我很好,宫里的珍贵补品,隔三差五的总往府里送,齐儿在宫中也很好,聪明健壮。”
如云慢步走到窗前,沉吟道:“皇上,咱们的皇上可真叫人寒心。”
夜幕降临,霁月和林旭一身夜行服快步走进正厅,“堂姐,王府周围一共六名探子,都被我们解决了。”
“好,咱们送四弟一个小见面礼,叫他以后少打瑞王府的主意。”如云一边说,一边利落地在靴筒里放上匕首,拿起佩剑。
“堂姐,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今夜王府周围应该很安全,我一个人目标小,行动方便些。”
还没开始宵禁,城里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如云小心地在黑暗中隐藏身影。
宇涵已经升任云麾将军,暂管禁军,仍然独自住在城西一进的小院,只有一名老仆照顾起居。他从小跟在皇帝身边,是皇帝最信任的亲随,京官中向他提亲的人家不少,其中不乏高门大户,宇涵总是不允,慢慢地,传出些风言风语,提亲的人也渐少了。
如云轻轻跃进围墙时,小院书房的门也’吱呀’一声打开,她有意站到亮处,宇涵愣怔一瞬,旋即拜倒:“末将见过瑞王妃。”
“宇将军不必多礼。”
宇涵躬身引如云进了书房,又在院中张望一番,才进屋带上门。
“得知王妃今日返京,没想到亲自到末将这里,您有事召唤一声,末将……”
如云打断他的话头道:“宇将军,时间不多,我们不必客套,现在京中情况如何?”
宇涵跪坐下,递上一杯茶,“陈阳王带来四十万大军,十五万留在城内宿卫宫禁管制治安,由韩澈统领。剩下的二十五万分别驻守在京郊五十里外的东南西三个方向。京城原有的十万禁军被分散编排到京郊的三个营地。末将倒是升了一级,现在是怀化将军,其实落个闲职,什么也不管。”
“十万老禁军分编入自己军营?陈阳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如云冷冷一笑,“宇将军,你统领禁军快两年了吧?”
宇涵脸色微微一红,“是,自从唐将军升任辅国大将军,末将便暂领禁军,说来惭愧,其实几名副统领的官职还比末将高出一级。”
“官阶和出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真的信任你,而你,能调动旧部。”如云放下茶盏,直视宇涵,“宇将军,陈阳王欲控制陛下,我们要在他立足未稳之时行动起来。”
宇涵跪直身体,“末将一切听从王妃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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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早晨天气清朗,阳光斜斜射在朱红的宫墙上,丹阳门外霁月和侍卫的争执声打破清晨的宁静。
“瑞王妃要进宫拜见太后。王妃有先帝亲赐玉佩,可随意出入皇宫。”
“这可不行,我们没在京城待过,识不得这玉佩。”
一名卫队长听到争执,快步过来,喝住守门卫兵,向车内行礼道:“王妃恕罪,小人们也曾在瑞王殿下军中效力,对王妃是极尊敬的,只是陈阳王有军令,想要进宫必得有王府特制金牌,随意放人入宫,小人是要被军法处置的。请王妃寻来陈阳王发的金牌,小人等定不敢阻拦。”
如云在车内道:“霁月,别为难他们,去陈阳王府。”
陈阳王府的宿卫不比王宫差,管家毕恭毕敬地领如云进了正厅。韩澈正低声禀报着什么,见如云进来,神色颇不善地低头行礼。
柴玮珩’嘿嘿’一笑:“三嫂这会才到,小弟早沏了上好的茶,就等三嫂。”
如云径直走到下首,席地跪坐,“原来现在要想进宫看望母后,还得四弟首肯,今日我便是来向四弟讨要一块出入宫掖的金牌。”
“这原是为保证皇宫安全定下的权宜之计,并非针对三嫂。”柴玮珩说着,走下王座,凑到如云座前低声道:“别的还好,只是怕有人功夫和三嫂一样好,把我好意派去保护的人给料理了。”
如云“噌”地站起身,“瑞王府向来安全,不劳四弟费心。我要的东西在四弟这里吗?”
柴玮珩不以为忤,笑着起身道:“已经给三嫂留好了。”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与三嫂经年未见,小弟特备了一点薄礼。”
韩澈会意,进到后院马厩,不一会牵出一匹高头大马。如云向来不为外物所累,只是这马通身雪白只鬃毛纯黑,神清骨峻当真神骏非凡,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若是旁的金银珠宝,三嫂定看不上,这是小弟精挑细选的大宛马,三嫂的’追月’没有骑回来,这匹’照夜白’就留给三嫂代步。”
如云走过去拍着马头,看看柴玮珩,伸手拿过他握着的金牌,飞身上了马背,“既如此,多谢了。”一提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冲出王府,朝皇宫奔去。
柴玮珩看着尘土中的背影,笑意沉在眼角。
“王爷,这么轻易放她走?她昨晚可是杀了咱们六名好手。”
柴玮珩的眼神久久没收回来,“你找的什么好手,都不中用,再有六个也叫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