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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却说万直超心痛欲绝,这儿子是他的全部希望,他五十多才得了这个儿子,本来还正室生的一个女儿和妾生的一个女儿,但是女儿的作用万万比不上他儿子的,现下正室万氏正在拼命哭泣,几个妾在一边扶住,万直超都可以看见这几个妾在嘴边的笑意。
现下他一时心痛,竟然没有什么语言了,一边春鸦还在石子路上滚来滚去,他不想管,现下他失了儿子,在万直超心中,天底下没有比他儿子更重要的事情,此时他更没有心思去管在一边的春鸦了。
一个婆子上去,叫道:“老爷,要不要请大夫来医治春鸦姑娘。”万直超突然嘶吼道:“你没有看到少爷的情况么,快请大夫,快请大夫,便是花了我所有的钱,我也要将儿子治好。”此时万家的儿子早已气绝,万直超说的只是气话,但是一边的婆子们不敢上前去说,便纷纷走开,万直超抱着儿子的尸体在庭院中良久也没有言语,他自己也不觉得,一边的佣人们也不敢出声。
良久一个老大夫在家丁的陪同下,打着火把到了这院中,万直超认得是这武昌城中最好的大夫,只见那老大夫径直去扶地上的乱滚的春鸦,此时春鸦一身的绸缎上已沾满了泥草,脸上也混了许多血和泥巴,犹自在地上乱滚不已,口中叫道:“我肚子好痛,我肚子好痛。”那大夫去扶,万直超一把抢过去叫道:“先为我儿子看病、先为我儿子看病。”那老大夫看了一眼万直超怀中的孩子,摸了一下花白的胡须道:“万大人,令公子已然仙去,老夫治不了死人的,倒是这位夫人,虽然胎难以保住,但是人命还可以活,老夫要先为她治。”万直超怒道:“放屁、放屁,我儿子还活着,我儿子还活着。”一边一个家丁上前来拉他的手,口中叫道:“老爷,你身上都让血染透了。”万直超怒道:“你为什么只请一个大夫,你是怎么办事的。”说完便一巴掌挥过去,想打这家丁的脸,不想这家丁一躲,他一巴掌打在院中一株小树上,树枝穿破了他手掌,万直超一声惨叫,怀中抱的死尸也落在地上,万直超想上前再去抱掉在地上儿子的尸体,但是终于摇晃两下,倒在地上。
两边的家丁护院一齐抢上前去,口中连连呼叫:“老爷……”一时顾不得地上的春鸦。
那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叹道:“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万直超的名声,这大夫也是知道的。
万直超再醒来时,便看到阳光从窗台射进来,照在房间所挂的字画上,这是他的书房,两边的仆人看到他醒了,便奔将出去,高叫起来:“老爷没事了,老爷没事了。”
万直超摇一摇头,一边的老管家上前来,扶住了他,万直超终于想起自己的儿子被人杀了,一想心便痛了起来,只得强自忍住,对一边的管家道:“事情怎么办了?”管家小声道:“大人放心,小公子的尸首停放妥当了,已然买了最好的棺木,现下还没有报官,大人您看是不是要报官。”万直超道:“当然要,要报官,还要贴出告示,若有人拿住了这个贼子,我赏银十万两。”管家低头,悄悄看了一眼万直超道:“大人,这不好吧,这银子不好明面上拿出来。”万直超一想也是,自己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六十石,加上百多两银子,自己虽然有钱,但是也不能这样明面上拿出来,便对管家道:“你且对武昌城的青皮们传开,说谁拿了这强人的头来,我便十万两银子谢他。”管家领了,却并不下去。
万直超道:“还有什么事情?”
管家轻声道:“春鸦姑娘流了产,邓老大夫倒是救活了春鸦姑娘,您看怎么向公子说这件事情?”万直超沉呤一会道:“照实说,赖公子手下有无数的能人异士,定然能拿住这个狂徒,我便要借公子的手,除去这个强人。”管家轻声道:“老爷说的事,老爷为了救公子的骨血,连自家的儿子也没有顾得上,想来就是赖明华大人,也说不了什么了?”万直超又想了想道:“估计这女的以后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不要对她太好了,吃穿用度能省一些就省一些,她本来就不讨公子的喜欢,想必没有这个孩子,公子以后见都不想见她一面,用不着对她太上心。”管家低头轻声称是。万直超道:“我要轻自去见一下公子,你备下礼物,送给公子身边的几个红人,一个都不准少,然后我再去拜访公子,务必不能让公子对我产生嫌隙。”管家也低声道:“老爷英明,只有靠着公子这棵大树,我们万家总有钱财来源的。”万直超道:“我苦心谋算,怎么能乱。”
这时万直超的妾室在外面吵着要见,万直超道:“你便去办。”管家领命而去了,便见到自己家的妾身铃花上前了,脸上带着喜色,这铃花是青楼中的出身,到了万家,又没有人子女可以依靠,平常也最得万直超之心,见了万直超,便哭泣了一声,叫道:“若没有老爷,可叫妾身怎么活?”说话间,便到了万直超身边,轻轻为万直超捏拿身子。
万直超道:“夫人怎么样了?”铃花泣道:“夫人到现在还没有醒,可是急死妾身了。”万直超道:“后院的事情一向你在管,现下你更要负起责来。”铃花道:“老爷放心,若是妾身在后院,便是一分银也不会让下人们贪了去。”万直超道:“原来你便做过这些事,我是放心的。”铃花道:“老爷这话,是嫌铃花在那构栏之地呆过,这却是伤了妾身的心。”说完欲哭泣,万直超一时头大,便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管帐目,一向省下了不少。”铃花道:“老爷,妾身有一个法子,可以再进一比。”万直超道:“你却是说一说,我知道后院的人一向只知道花银子,却从来没有人想过为这万宅进一分银子的。”铃花道:“小公子的丧事要大大操办,多请一些人,定然可以多进一些礼单的。“万直超一听,想发怒,铃花起身跪在地上哭泣道:“老爷,妾身一向只为老爷着想,如今公子没了,银钱却是不能再没了老爷若是要罚,便只罚妾一个。”万直超想了想,放下手道:“你且看着去办罢。”
狗剩施展轻功,出了武昌城,到了武昌城外,寻了一处空的民居,一头钻了进去。这里是狗剩租下的地方,他作了案,自然不敢再呆在城中,一溜烟便跑了出来。
狗剩扯下身上的夜行衣,将夜行衣什么的,全都塞进床下,打卫盆水,正看到水中自己的样子,狗剩突然大笑起来,这里是贫困人家住的地方,当然不用担心别人会来查证。
狗剩叫道:“万老杀才,你终于也就今天,你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一刀杀了你,不是让你痛快了么?让你不痛快,就是我后半辈子的事情了。”正长笑间,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狗剩一个滚地,从床下取出一把铁剑来。其实他更于长使剑,只是当兵的,大都用刀,他长时间跟在李群山身边,自然也不能像军官一样别一把剑在自己的身边。
阿求的声音从前门传来,叫道:“狗剩,我知道你在这里,你从万宅一出来,我便看到你了,我快出来,我和几句话与你说。”狗剩小心翼翼,打开了门,然后一个闪身,但心阿求发暗器。
阿求站在院中,兵器也没有拿,狗剩上前道:“你我早已一刀两断,情谊不再,你找我来何事?”阿求怒道:“我都看见了,你在万家做的事情了,你为何要伤及无辜之人,要知道万直超做的事情却与他儿子无关,你却跑去将他儿子杀了,然后将春鸦肚子的孩子一脚踢了,你当我不知道你的恶行么?”
狗剩收住剑,道:“我这般做,正是为了惩罚万直超,他害了我们这一队的运粮兵兄弟,八百多个人,只有一百多跑了出来,这死了的七百多个兄弟都有妻儿老小,你说他们的妻儿老小心不心痛,他们失了亲人,却找何人,我便是让他也尝一尝这个味道,你的几个弟兄,周树皮、易大弟、胡老三他们,他们不是人么?你为何不敢去找他他仇?却在这里与我废话,你是想收我做小弟么?别做梦了,我早看透了你,你根本不为兄弟们着想,只想让你的兄弟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从来没有想过周树皮在想什么?易大弟在想什么?胡老三有什么难处,你以为你一声令下,他们就理所当然为你而死么?别做梦了,小瘪三,在内心中,我看不起你。”狗剩大骂一通,稍稍喘气,将心头的话说出来,也感到舒服多。
阿求怒道:“报仇只能找正主,要杀只能杀万直超一人,他儿子他妻子,还有春鸦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无辜之人,你这样做,和那些魔教妖人有什么两样?你这样做了,岂不是变得和万直超成了同一种人了,我们和他是不同的。”
狗剩一跃,跳到一边的磨盘石头上,将刀放在右手边,小心看着阿求,这个地形有利用防守,狗剩到现在还担心阿求突然发难,在内心深然已然不相信阿求了。
听到阿求这般说话,狗剩冷笑道:“一刀杀了万直超,不可能,我偏不杀他,我就要一个一个杀他的家人,让他生不如死,这样才是惩罚,你要杀万直超,我还不让,因为我要看他慢慢死。”
阿求怒道:“你现在变得和那些人有什么两样,你现在不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万直超么?”
狗剩也动怒了,叫道:“我们本来就一样,我们本来和万直超就是同样的,难道你认为为善就要被欺辱,为恶的就可以享受人生么,这是那门子道理,倒是你,被一些曲曲弯弯的道理蒙住了心,你现在的武功及不上我了,知道为什么么?大爷曾说过,不要被道理把心蒙住了,你就是被这些道理道义蒙住了心,现在你才武功不如我。”
阿求道:“你放手罢,我们一起,只寻那两个元凶算帐,其他人,就算了罢,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阿求此时说话,情真意切。
狗剩笑道:“你是不是很陶醉,以为你做大哥的王八气一发,我就会来投,你根本不是那块子料,胡老三易大弟他们,还有周树皮,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你不知道?你每天只想着他们做你吩咐下去的事情,你在内心深处,没有将他们当兄弟,你是不是以为你很行,以为别人服你,别做梦了,你的那套搞法,我早就看穿了本质,你离我远一点,再近了,小心刀剑无眼。”
阿求怒道:“他们被人所害,我也伤心,你倒是说一说,他们都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么?”此时阿求恼怒,因为刚才狗剩几句话打破了以住阿求对于自己的认知,在他看来,事情就应这么办,万事万物莫不当如此。
狗剩道:“易大弟想跟你学功夫,几次找你问起,你都心不在焉,吱吱唔唔,胡老三想做一个校官,可以较松些,为家里赚一些银钱,想通过你给大爷说一下,你也只是虚应着,周树皮倒是对你忠心,因为周树皮想当大爷的亲兵,想当大爷的第三个亲兵,你明明听懂了,却不管不顾,你是不是以为你够兄弟,其实你一点也不够兄弟,他们死了,你都没有在他们的坟前磕个头。”
阿求道:“你胡说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准让你再乱杀无辜。”
狗剩道:“你快滚蛋,你本来就差我一着了,大爷教的东西,你总是学个大概,根本没有学好,快滚罢,看见你我就想起白死的几个兄弟。”
阿求一边向后一边道:“我不会再让你伤到万直超和赖昌威的家人的,我会杀了这两个元凶,但是不伤他们的家人。”
狗剩也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看到阿求走了,狗剩小心的收起兵器,自语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当换一个地方。”走进房内,取了五两银子,放在堂上桌子上,权作为租金,这些银子都是他从万直超家中顺手抢来的,这租房子的钱也是抢来的。
狗剩稍收拾了一下道:“我且观察一下,继续炮制万直超、还有春鸦这个卖主求荣的妇人,我定然不让你们好过。”
这几日春鸦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过。
那一日他醒过来,一摸自己的肚子,便知道自己的希望没有了,心中顿时涌起无边的愤恨,这孩子是她的希望,是再见到赖公子的希望,好在那邓老大夫倒是极为尽心,对她看顾得极好,这十多天以来,身子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院中的阳光照入窗子,春鸦自已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的女人,她从小吃苦,父母早难,叔父将她卖出,从小就做粗活,三寒三暑都在外劳作,从小没有过什么好日子,若是过得好,倒是后来遇到李群山的时候,在李家做活很轻松,主要是精神上很轻松,没有那种整天害怕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赖昌威,春鸦也是真的打算跟着解雨一辈子的。
但是她终于是有希望的,她内心也期望着那种朱门大户,鲜衣怒马,迎来送往,期望以前看不起自己的人向自己谄媚,期望有一天可以在骄子里对一边的管家吩咐一声,管家就将将她想帮的做好,期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自己伺候过的太太小姐们一样,到大庙中去烧香,身后有十多个丫鬟婆子,和尚道士们对自己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更期望有一个得意的夫君。
赖公子就是她的希望。
只差那么一步,她就可以步入自己梦想的“挣一个诰命夫人”的梦想了,这一切,都被狗剩那个土里刨食的无知之辈破坏了,狗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理解她的希望和梦想。
春鸦挣扎着起了身子,从小劳动的身体还是扎实的,现下虽然失了许多血,但是绝对不像那些娇小姐一般,春鸦挣扎到了院中,只穿了一件单衣,这院中一个佣妇也没有,荒荒凉凉的,原来这几天万直超一声吩咐,春鸦的待遇自然下降了许多,万直超也知道在赖公子心中,是半点儿春鸦的地位也没有的,当然不肯多花心思在春鸦的身上。
现下春鸦非常饿,这几天,只有一个婆子为她端来一点儿粥,其他的饭食,却是没有的。
前院传来一阵子道士们的唱声,还有和尚们念经声,看来前院的排场不小,空气中传来鸡鸭鱼肉的香味,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的一边两个使女从春鸦身边走过,一边窃窃私语,春鸦叫道:“你们站住,万大人有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公子,要不然公子怎么没有来?”一个使女脸上皮笑肉不笑道:“万大人忙得很,夫人还是好好休息,一日三餐自然有人送来。”春鸦还想说话,另一个使女尖声道:“夫人还是好好调养吧,婢子们都有事情,前院小公子的丧事,可是万万耽误不得,婢子们先行一步了。”两个使女自顾自的走了,也不理在后面的春鸦。
春鸦此时饿得发昏了,求生的本能让她前行,转了一个院子,便看到几个小厮端了许多菜肴,一排排向前而去,那香味,顿时让春鸦眼睛发直了,此时油腥味是春鸦最想闻的东西,腥中一阵阵的饥饿感,让春鸦两眼放出光来。
她扑过去,一个小厮惊叫一声,倒在地上,春鸦看到过道上的汤水落了下来,淋在地上,一只肥鸡也混着油水落在青石砖上,春鸦和身扑上去,将鸡抢在手中,狠命往自己口中送了起来,同时将背弓起来,准备挨后面小厮们的打,现下春鸦最关心的是将这只鸡吞下去。
但是后面的众下人都只是惊叫了一声,却没有围上来,反倒是一哄而散了。
春鸦也不抬头,拼命往自己嘴中塞鸡肉,肉一下子塞住了喉咙,春鸦又猛的吞了一阵子,终于艰难的将这一大口肉都吞了下去,一股子力量从腹中升了起来,春鸦发出了一声嚎叫,这种饿得狠了又猛吃带来的快感,上一次体验,还是几年前的事了。
两只穿着黑色靴子的脚出现在春鸦的面前,一只手猛的伸过来,将鸡一扯,那人手劲大,本来一块肉已被咬进了春鸦的嘴中,现下却让这人一把扯走了大半,鸡被夺走了,春鸦一声嚎叫,拼命去抢,不想这人一把推来,春鸦退了数步,终于看清了来人。
正是在春鸦心中杀千刀的狗剩。
狗剩看了看手中的那半只鸡,手一扬,那鸡飞到屋顶上去了,春鸦急忙扑向了一边落在地上的牛肉块,其他的东西,现下春鸦只想将这些东西都填到自己肚子里去。
狗剩一声冷笑,飞奔过来,双脚踢动,那些大块牛肉都飞得远了,地上只有一些汤水。
春鸦一声怒吼,扑到地上,寻到了一处油汤汇集的地方,那是青石砖上的一个小坑,菜被打翻了,油汤就淋到在这小坑里,春鸦将头低下去,也不顾头发都扑在地上,嘴对准那小坑,猛然喝起来,同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狗剩这一次没有上来阻止,看到春鸦将这些汤水喝光了,便道:“看不出你这么饿?“
春鸦惨笑道:“当年大饥荒,我娘生了两个妹妹,就要我抱起来,扔到城外的粪坑里,当时我们家有五个孩子,要不是我是大姐,我也会被扔去粪坑里,我娘将一次生了两个妹妹,娘舍不得扔,爹就要我扔,娘说只准扔一个,将六妹抱住,于是我去扔七妹,我将七妹扔到了粪坑里,看着我的七妹躺在粪坑里,以粪为食,嚎啕大哭,喊我的名字,要我带她回去。”
狗剩道:“我小时候也很惨,姐姐对我很好,但是她被头人抢去了,头人后来又将我姐姐赏给下人,我看着姐姐死在窝棚里,不过好歹我活了下来,后来还遇到了大爷。”
春鸦拂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笑道:“你那算什么?我记得那一年,我看到城外的大粪坑里,到处是要死的小孩儿,有的大哭,有的吃粪,有的拼命哭喊自己父母的名字,后来我去扔六妹,看到七妹还活着,七妹是靠吃粪活下来的,我们一家都命硬,也是在那一年,我被爹卖了出去,换了三斗粮。”
狗剩道:“大爷对你很好的,你在大爷家,过的简直是小姐的日子。”
春鸦道:“我从小就苦怕了,我要过上好日子,我要像那些官太太一样,可以坐轿,还可以指使下人,夏天有冰块酸梅汤,冬天有牛肉火锅,睡觉可以盖貂皮被子,眼看着,就差一步了,我就可以当官太太了,我就可以做公子的夫人了,可是就是你,你害了你,你害我腹中的孩子,让我没了这一切,我……”
这时一群家丁拿了棍子,看到狗剩,却不敢上前,只在一边远远的叫喊,狗剩道:“春鸦,我不管你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能放过你,你看我手里是什么东西。”说话间,狗剩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在风中招展,春鸦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是也认得上面三个大字:“卖身契”
狗剩笑道:“大爷用这个东西垫桌子,是看这东西是油布做的,很硬实,却不料让我发现了,春鸦,有了这个东西,我就要好好炮制你,我要将你卖到暗门子里去。”
春鸦听了,心中气急,这个东西在他手上,那真是一个跟头载到家了,怎么就没有找到后烧了,让他拿到了手中,要知道狗剩可是个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人,不似阿求,还讲一讲道义。
春鸦想低头求饶,但是终归明白这是没有用的,春鸦便勉强站了起来,突然发了狂一般,向家丁人群那边跑。
只是跑到了家丁们那一边,想必狗剩是拿不住自己的,只要人在这里,赖昌威终归有一天会想起自己,到时自己再怎么也可以做一个小妾,怎么也可以比现在过得好,也可以过上天天吃肉的生活。
眼看距家丁们近了,但是家丁们个个眼中都露出了惊恐色,他们扔下棍子,一哄而散了,春鸦追了几步,却没有追上,眼看他们越跑越远。
春鸦停了下来,想哭两句,但是还没有发出声,后面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拿住,将她提了起来,笑道:“他们都怕我,现下我就好好炮制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我真的会将你卖到暗门子里去,一天让你接上一百个客。”春鸦便看到脚下的房顶,看到自己被狗剩抓着,飞出了万府,前院的灯火距自己渐渐远了,再也看不到了。
再醒来时,便听到处面的粗暴的声音。
狗剩:“我要三两,三两便将她送与你。“
一个类似老鸨的尖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大爷这般的,讲价不往贵里讲,反倒自己吃亏,往便宜里讲,老身当然求之不得。”
春鸦打量四壁,便见到一面黄土墙,一个土窗,地上全是泥巴,一个粗短的壮汉在门口对自己傻笑,他发呵呵两声笑,春鸦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春鸦起身,大骂道:“狗剩你个下作东西,难怪你妈你姐不得好死,原来你竟然敢做这缺德事。”
外面狗剩道:“你好好在这里,过上一阵子我来看你,现在就是你那赖公子找到你,你也不能再回去了,你在这里呆一年,如果一年你扛住了,我就当你是赎了罪。“
老鸨叫道:“大爷,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般说,老身便不做这生意了。”
狗剩笑道:“妈妈放心,到时我再用三十两买回去,你看如何?”
那老鸨笑道:“就怕公子到时不肯出这个钱了。”
狗剩道:“只有一条,这人的来路不正,你可得把嘴看紧了,若是出了事,可不要怪到我头上来。”那老鸨笑道:“老身做一行,那里管这人是那里来,到了老身这里,调教数日,老身便要从她身上将银子刨回来。”
狗剩笑道:“那我走了,妈妈好生调教这恶妇,这恶妇可不是吃素的,害的人可不少。”
那老鸨笑道:“再凶的女人,犯到老身手里,就要服贴贴的,恶人便要恶人磨,老身专门磨恶人,公子便放心罢。”
狗剩道:“妈妈,那我便走了。”说话意,便听到脚步声,春鸦听到这声音,一种绝望的感觉到了心头,暗娼是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可是艰苦努力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一个干瘦的婆子走了进来,笑嬉嬉道:“姑娘,这以后便是你的家了,这一位。”她用手一指一边那个黑胖子道:“便是你姑爹,以后你要好生伺候你姑爹,可不能老身亏本。”
春鸦爬起来,高声叫道:”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是要做贵太太的啊,我不能在这里,我是要做一品诰命夫人的啊……“
老鸨一声冷笑,道:“等你为老身做完事,到了老身的年纪,自然也就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