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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木林镇已是不远,道鉴飞行速度也不是很快,周归璨仔细算了算,发现还比不上李红秀。他心中一阵诧异,难道道鉴师叔的修为,没有李红秀高吗?
一路上遇到了些正道弟子,其中有几人是那揽月朝阙门人,道鉴甚是高傲,别人对他恭敬,他却连点个头都嫌麻烦。也遇上了几拨邪魔小丑,都被道鉴给一一打发了,周归璨才明白道鉴师叔虽是嫉恶如仇,却不是滥杀之人,哪怕是邪魔小丑,他也是分了三六九等。像之前那一拨只是抢夺一些财物,他教训一顿便放了,而有三人欲要羞辱妇女,且要杀人全家,他一怒之下立即将那三人皆斩剑下。
远处是一道岔口,官道上人马多了起来。
此处是天莽山脚下,距离京都不算太远,只听道鉴说道:“归璨,你可曾去过京都?”
周归璨点点头:“去过一次,只是不大记得了,师父带我去的。”
道鉴点头道:“若是有机会,当是去见识见识,京都可不比浅野剑阁,醉酒笙歌,人生几何啊。”他哈哈一笑,又道:“当年外族入侵,我辈奋起抵抗,终是驱逐草莽,天下共此刀。如今盛世长安,天下太平,只是有些邪魔小丑滋事生非,却也不足为惧。”说罢,长啸一声,志高气满。
周归璨道:“师叔,什么是天下共此刀?”
道鉴神往道:“这天下共此刀,乃是当年与那草莽群魔交战时发生的,可惜我未曾经历过那一战,真是遗憾啊。”
原来,一百七八十年前,约莫是这般时候,极南之地有人融冰开船,来到了这富饶的东方。东上帝王派义庭迎接,行大周之礼,随后数十年,这群草莽便在东上扎根繁衍。帝王询问极南之地民风如何,是否建国,而后造船拓甲,派遣使者前往极南之地巡视。其实东上帝王是想要将极南之地纳入东上国土之内,此番前往极南之地,舰队共有大型战船百余艘,小船千只,百舸争流,携天威而去。
岂料,这一去,竟不复返。
正当帝王坐立不安,龙颜大怒之时,南海突然出现了众多战船。
战争,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爆发了。
帝王派遣百万大军,在南海之滨严阵以待,有人听闻,一夜之间,百万大军死伤无数。帝王深知此一战关乎国脉,如是气运尽失,便是赢了,怕是再也难有当初的盛世。他立即携八股文龙,前往义庭,拜玄祖,开启龙脉气运。东上义庭高手尽出,却折损无数。无奈之下,义庭飞符传书,告知浅野剑阁、揽月朝阙以及苍云尺仙门。
那一年,邪山气势凌人,高手众多,与三大正道相互厮杀,虽说死伤不多,各自互有算盘,但总归是自相残杀。飞符一到,三大正道便立即赶赴战场,邪山却也没有趁此在后方骚乱,而是在群山之间,诛杀那些修为诡异的草莽人物。
这一战,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刀放空。
草莽之修诡异无比,防不胜防,诸多正道之士往往出于怜悯之心,却反遭杀害。因那草莽人中,有不少妇孺,他们心怀慈悲,可那些妇孺却没有这么多大道理可讲。如此一来,东上人人愤怒,便是遇到草莽小孩,也都一一诛杀之。战线从南海登录后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东上,而此时的敦濡却紧闭大门,既不帮忙也不趁机与东上为难。
火舌一战,刀放空杀敌三千,听闻刀都已杀废一百三十把,莫说草莽群魔,便是东上群豪都有些害怕,怕刀放空杀得疯了,连自己人都杀。火舌一役之后,战争出现了转机,三大正道与东上义庭开始步步压制草莽群魔。
随后一月初,南海,天晴万里。
刀放空斩杀草莽主将,拓跋赤城,听闻那一战,整个南海的水都曾沸腾。刀放空斩杀赤城后,卷动沸腾海水,一声:“天下共此刀!”昭告天下。
拓跋赤城一死,草莽群魔兵败如山倒,帝王挥兵南下,一直到了极南之地,颁布了一条让东上正道皆是不忍的圣昭:灭族!
刀放空虽然不是东上第一,可他那句天下共此刀,从此成为了东上众人毕生追求的目标。而东上所有的将领,甚至是敦濡之地的众多武将、修者,也都以天下共此刀为毕生荣耀。
周归璨心有神往,叹道:“刀放空前辈英雄无敌,天下共此刀,难怪说世间有刀放空,便没有了刀这一派。”
道鉴嘿嘿一声:“是啊,所以这使刀一脉,便以刀放空为尊,只是刀放空未曾开宗立派,也难称一声祖师爷。”
周归璨问道:“师叔,那,那刀放空可是姓刀吗?天下间刀姓可是极少。”
道鉴摇头道:“我也是不知,曾经听到一位前辈说过,这刀放空原名并非是此名,而是他练刀之时,忽有感悟,有了自己的法道,说是什么若想练成天下一刀,需放空一切,心中只有刀,如此才可成就至高无上的刀法。于是,便给自己改名为刀放空,不过真假却是难辨,毕竟刀放空自己从未说过此事。”
两人说话间,到了木林镇外。小镇不大,却异常热闹繁华,其乃是南北必经之地,因此商贩走卒极多,江湖人物也不少。
天色傍晚,酒楼也传来阵阵吆喝之声,街道上的小贩们大声叫卖,所卖之物琳琅满目,许多都是周归璨未曾见过之物。
道鉴道:“不知骨灰是在哪一家。”心中一动,抬头看着一座酒楼,点头道:“只能去问问啦。”他带着周归璨上了酒楼,小二笑脸相迎,两人靠边落座,见客人极多,也有一些只喝茶不吃酒的贵商。
周归璨道:“师叔,要怎么问?”
道鉴左右瞧了一阵,说道:“你且看着,日后自己闯荡江湖,可就没人在你身边教你。”点了些菜,声音极是大气,铿锵有力,惹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三桌旁一人站起来道:“原来是道鉴兄,好久不见呐。”
道鉴拱手道:“萧兄,你也在此?”
那萧兄走来,长的斯文,浑身散发一股书生之气,将酒杯往桌上一摆,道:“自然,我若是不来,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美酒?”他看了一眼周归璨,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道鉴道:“这是我的师侄。”
萧逸风哦了一声,道:“不知是哪位真人座下?”
道鉴却是不说话了,周归璨心中明白,说道:“晚辈乃是浅野剑阁道贰真人座下弟子。”
萧逸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笑道:“原来是那道贰的弟子。”说罢坐下来,举起酒杯道:“道鉴兄,先干为敬。”道鉴哈哈一笑,好说好说。萧逸风也与周归璨喝了一杯,见周归璨淡定从容,叫了一声好。
三杯下肚,萧逸风道:“自从半年前一别,可是让我好想啊,我一直在思考,你那一剑要如何化解,可惜到如今也还是没有想明白。若是想明白了,必要与你再战一场,且看看谁高谁低。”
道鉴道:“好说。”心思一动,抬头看去,见一女子慢慢走来。
她脸上戴了一层薄纱,丹凤眼上画了细细的长线,头上挽一朵海棠,手执玉箫,来到桌前。
萧逸风拍手道:“我就说,道鉴兄若是来了,一定会瞧见我回转峰上的师姐,哎呀可真是不差。”
女子道:“嘴贫。”
道鉴笑道:“如一姑娘,好久不见。”
周归璨见她遮了脸,想必是不想让人见到她的容貌,不去多看。正寻思要如何得知骨灰在哪,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先吃点饭吧,既然周师弟还未到,想必在路上耽搁了,我们在这里等上一两日。”这说话之人,是玲珑。周归璨望向楼梯口,只见四人走了上来,便是自家的师兄师姐了。
他别过脸,不想看到成不斐,此事也没有与道鉴说,如此丢脸之事,他不会说出去。
安如一将玉箫摆在一旁,挨着道鉴坐下,道鉴虽有些尴尬,但并没有起身避开。安如一道:“怎么,现在不跑了吗?”
道鉴尴尬一笑,道:“我今日来此可是有事,你怎知我会来此?”
安如一摘下面纱,红唇皓齿,下巴尖翘,长的极是好看。她面无表情道:“不过是正好有事,却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你说咱们这般缘分,可是没错了吧。”
周归璨左看右看,见萧逸风忙着吃菜,眼里划过狡黠之色。
他便举起酒杯,说道:“前辈,晚辈敬你一杯。”一口喝了。
安如一眉头一皱,道:“你是何人?”
道鉴心想:师侄,多说些。
周归璨道:“我是浅野剑阁道贰真人座下弟子,叫周归璨。”
安如一却是不喝酒,道:“原来是道贰真人的弟子。”脸一转,看着道鉴,脸上的冷漠顷刻便去无踪,呵呵笑道:“那是你的师侄了?”
道鉴点头道:“正是。”
“那这酒,得喝。”安如一拿起酒杯,再道:“不是因为你敬我酒我便喝了,另外,我可不是前辈,你莫要再叫。”说罢微微拂袖,遮住脸庞后,喝下杯中酒。
萧逸风道:“师姐,你不怕师叔骂你?”
安如一放下酒杯,瞪了萧逸风一眼,道:“也就你多嘴。”
周归璨对萧逸风道:“你怎地叫她师姐,她看起来可比你小啊。”
安如一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脸上却毫不动情,萧逸风不干了,指着周归璨道:“哎你这小子,倒是不知好歹啊,我年纪大了吗?我去年才刚十八岁可好?”他嘀咕一声,声音极低:“不过是女子修炼便如处子一般,哪怕是五六十了,还可保持那般年轻。”
道鉴想起一事,说道:“我这师侄以后闯荡东上,可还需要你们多多关照呢,想来也是要不了多久,他便要闯荡江湖啦。对了归璨,你今年是几岁?”
安如一道:“你这般说了,自是要关照着,只是我若关照了,你如何关照我呢?”
萧逸风也道:“我看他骨骼清奇,想必定是人中龙凤,以后东上之地,周归璨此名将会大放光彩啦。”
周归璨与道鉴还未开口,忽听到一声大喊:“道鉴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