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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盛现在并不知道火印毒要怎么解,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研究这个毒的特性。
所以,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苍舒能自己暂时压制,给他争取一定的时间。
公门菱听见他如此说,面上的表情极为细微地皱动,她赶忙问:“师父,如果火印毒增强,苍舒没有压制住毒性,她会如何?”
“你平时不都挺聪明的?”苏盛打心眼里儿觉得奇怪,“你好歹是个医者,她压制不住毒性,除了死路一条,还能是什么?”
“不是有疯的吗?”公门菱弱弱回应。
苏盛将手上的瓶罐扔在一旁,抬眼看她:“你觉得像苍舒这样的天才,会允许自己变成疯子吗?”
也是。
对于天才来说,遇到困难,无非就几个字——要么光荣地死,要么璀璨地活。
根本没有第三个选项。
公门菱又换位思考了一下,深刻觉得,自己如果哪一天双手残疾,大概率也会不想活。
能理解。
不过…话说到这儿,这二人在屋里待了这么久,就寻到了还未发病的原因吗?
公门菱单手撑着下巴,表情更为疑惑:“师尊,既然你说苍舒目前能自己压制火印毒,那你在这过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苏盛将瓶罐砸向她:“为师当然是找到了原因。”
公门菱赶忙接住这些瓶罐,单手撑地面,从地上站起:“其它的就没有了?”
此话说完不过一秒,面前的人便又抄起一大堆瓶瓶罐罐,骂骂咧咧地大声说:“你也滚。”
公门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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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卞道一从灵宵宫赶来青丹峰,未敲门,他直接伸手将其推开。
苏盛大概早就知晓卞道一要来,趴在床旁边,边用小刀磨苍舒染上的血迹,边懒懒出声:“来得怎么这么迟。”
卞道一直接坐在桌子侧边的椅子上:“灵宵宫那儿花了点时间。”
“你有杀人?”
“毁了一宫。”
灵宵宫足足九宫,被卞道一斩了后,也就是说,还有八宫。苏盛心想此人真狠,手上的小刀磨快,一时间也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同他说苍舒的情况。
但还没说,卞道一就先问了:“苍舒的情况怎么样?”她屡次跟他说没事,这让卞道一也有些怀疑起火印毒的威力。
苏盛用嘴吹了吹石床上被他刮下来的灰,还算轻松道:“现在没事。”
“现在没事?”
卞道一本倒了杯水打算喝,听他如此说,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拍:“别给我故弄玄虚,苏盛,我现在火气还没散。”
“人年龄大了,气就是不小。”嘟囔声很轻,听着并不确切。
卞道一刚想问,苏盛便又‘啧’一声,没看他,悠悠道:“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她没有像以往中毒的人一样,当场走火入魔死亡。”他说着侧过头夸赞,“你徒弟无情道修得很到位。”
卞道一立马反应了过来:“她的无情道将火印毒压制住了?”
苏盛纠正他的话:“只是暂时。”
卞道一:“……”
卞道一蹙眉,指弓快速敲打着棕色的木桌,问:“就没有什么办法彻底根除吗?”
苏盛立马回答了他这个疑问:“有。”
卞道一顿时轻松,可苏盛又紧跟着说:“但我还不知道。”
卞道一骂:“那你不好好找解决方法,刮你这破石床是干什么?”
“……”苏盛觉得这师徒真不愧是师徒,他当即将小刀给甩到石床上,站起身走至木桌,又怒喝了几口水。
水杯放下,他的声音也传来:“你还好意思说这事,石床,你徒弟弄脏的,她现在不还没赔我灵石,我刮一刮怎么了?”
想不出来、没思路,还不让人睡觉了?!
苏盛吵时是真的吵,小嘴吧啦吧啦,说起来没完没了:“你知道吗!你、徒弟,当时躺这张床上,给我一张床蹭得都是血,还让我睡地上,我要她赔五百灵石,她说之后给我搬块石头。”
“这能一样吗?”
卞道一听得不耐烦,抬眸看向他,问:“直说,多少灵石。”
苏盛立马伸出五个手指头,开始故弄玄虚:“这个数。”
“五千?”
苏盛眼睛都亮了起来,没纠正,点头:“对,就是五千。”
卞道一不爱同他计较灵石,甩了一袋子过去,便威胁道:“五千灵石不是白给你的,你最好给我想出火印毒清除的方法,否则——”
“我让你吐出五百万。”
知道待在这儿无用。
卞道一起身,最后又看了眼苏盛,这才往屋外走去。在即将走出门口时,苏盛却突然喊住他:“其实…是有办法的,但这个办法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用。”
卞道一步伐一顿,侧头问:“什么办法?”
苏盛沉默良久,谨慎说道:“你需要有准备。”
他的声音轻下来,倒映在墙面的黑影也透露出不安的气息。
他说:“换血。”
卞道一步伐一顿,背过身的他有一半阴影藏匿于黑暗,过了许久,他点了点头,推门走出屋内。
房门在寂静中关闭。
苏盛弯身从地上捡起来一本书,随手翻开今日折起来的一页。
换血、换血。
通俗来说,也就是一命换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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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草鸟花总是容易让人心情愉悦。苍舒从屋内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眸往周边望。
远处的峰顶已经有方舟降落,棕色的底,高高扬起的帆面像是行驶在海面的帆船,拖出缭绕的雾面。
越来越近了。
昨日她回来后便再次翻阅了寂灵书,但寂灵书上并没有关于火印毒的记载。
这让她感觉到很奇怪。
苍舒支棱在围栏旁,稍怔愣地看,随即迈动脚步走到崖边,召出剑,御剑飞行至方舟外围。
此番上方舟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她站在草地上,抬头往上望,只有几个几个伸出的脑袋。
方舟旁的弟子迎上前:“仙子,麻烦您去签个名。”
苍舒点点头,乖巧地跟在这位小弟子的身后,在‘已到’一栏中,潇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后,视线往上一瞄。
裴含玉比她早到一会儿,此时的名字在她的前方。
“好了。”苍舒放下手中的笔。
那小弟子见此,给了苍舒一块令牌,示意她将令牌别在身上,并嘱咐她:“仙子,这块令牌是用来开房间门的,如果没有令牌,您进入不了房间,所以,一定要保管好。”
苍舒好奇问:“那如果我要串门怎么办?”
“只要里面的人开门就行。”小弟子又说。
苍舒点头,将其谨记在心,便走上方舟,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她便出门,叩响她房间对面那扇门。
去往刀宗的行程只有一天,也就是说,他们早上出发,夜里就能到,这房间相当于是个暂时供他们休息的场所。所以,在房间分配上,这块并没有很复杂,按照顺序排序,裴含玉应当是在他的对面。
果然,在她敲第三下时,里面人出声问:“是谁?”
“我。”
苍舒的声音极好辩论,里面的人声消失,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门打开的声音。
少年的衣袍已经不再是破破烂烂的布衣,反倒是换上了漂亮的蓝白色衣裳。苍舒瞄了眼,很自然地走进屋,调侃道:“派头很足,换了身新衣裳后,这浑身上下都感觉不简单了。”
裴含玉蹙眉:“你能不能好好讲话。”
苍舒翘着二郎腿,转移话题问:“你这是被掌门收了?”
裴含玉点头:“他本事不错。”
“那你要叫韩影师兄吗?”苍舒说起这个便觉得好笑,韩影这人也是骄傲自满,自诩正义,他会佩服裴含玉,但他们二人到底思想有出入,有些地方又合不到一起。
而且,裴含玉也是不服输的性子。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叫韩影师兄的场面。
裴含玉倒是坦然:“叫一声又不会掉肉,显我年纪还小。”
苍舒点点头,又笑嘻嘻地指着自己问:“那你是不是也要叫我师姐。”
裴含玉:“……”
“你想得美。”裴含玉的声音冷下来,极为莫名其妙。
苍舒觉得他心里大概是不服气:“这有什么的,你叫我声师姐,说不定我心情好还给你点我的致胜法宝呢!”
“再说你叫谁不是叫,能叫得了韩影,怎么就叫不来我了?”
裴含玉呼出一口气,很认真地说:“这不一样。”
苍舒连忙问:“哪不一样。”
“我与你认识的时间久。”裴含玉将理由摆出来,又转了话题,视线在她身上来回转动,“你身体怎么样了?火印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昨日——”
他的话语停顿,想起昨日苍舒的模样,说话开始结巴:“你…你的眼睛。”
苍舒轻‘啊’了一声,随即摸上自己的眼睛,若有所思。三秒,她的表情严肃,抬头回应:“我今天来找你,便是来说这个的。”
裴含玉挑眉。
他看着她的面容,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明显。
苍舒握住他的手,飞速地画下符,嘴上说得与心里所想,完全不同。
“苏盛师叔说我身上的火印毒没事。”
——‘有事,我确确实实是中了火印毒,但无人告诉我是什么情况。’
“我想大概是我刚好躲过去了一部分,所以才让火印毒没有完全发作。”
——‘我想,火印毒会跟之后某条路联系在一起,虽然那本寂灵书上没有写,但我的直觉不会错。’
“至于我的眼睛,可能是无情道修炼久的缘故。”
——‘眼睛之事我并不清楚,请恕我不能向你说明全部。但是裴含玉,我们得尽快了,去妖都找幻世镜,然后改变一切。’
裴含玉没有说话,只默默握紧了她的手。
苍舒面上依旧冲他笑。
他问:“那该怎么办?”
这句话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不仅与她明面上说得联合在一起,连背地里的话,也联合。
苍舒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回到过去,我会改变你的路。你的母亲不会死,他们都会对你很好,你不必遭遇现在的这些。你可以像别人一样、像我师兄他们一样,没有任何背负的去寻找自己的道路。’
也不用遇见我,成为我的磨刀石。
这是苍舒在心里默默补充的话,她并不能说给裴含玉听,因为他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们只是同伙罢了。
这个世界不是缺了谁,就会毁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
谁也不该因为谁而存在。
包括她自己,她不应该为了某种使命存在于这个世界,她也不需要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她很厌恶。
苍舒松开裴含玉的手,面上依旧带着笑,但又怕他身体里的老头怀疑,再次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掌:“你别担心,我现在身体好着呢!别说是一个你,十个你也不在话下。”
裴含玉的思路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打断,他揉了揉眉心,最终只吐出来两个字——
“有病。”
苍舒将话说完,也没想继续待下去,便应了他的话,道:“我有病你跟我成同伙,你又是什么?”
裴含玉冷笑,骂起自己毫不含糊:“所以我觉得,我也有病。”
“……”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今天就回来看看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苍舒朝他招了招手。
门关闭。
室内恢复寂静。
方舟已经启航,宛如是在地面一样平稳。裴含玉掏出那把充斥阴气的骨剑,用手细细地摩挲,随即望向窗外。
——鸟与飞船同行,入眼皆是碧蓝与云雾,让人向往也觉得惬意。
同她…不…他为什么会想到她啊?他脑子犯浑了吗?
裴含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爬至床上开始修炼。
老头的笑环绕在空间内:[呀呀呀!含玉,你刚刚是想到了什么呀?!是想到了天命之女吗?没事!想就想了,又不丢人!]
裴含玉蹙眉道:“闭嘴。”
老头喋喋不休:[年轻人就是嘴硬啊!再嘴硬,她可要逃走喽!反正我现在看她应该对你好感是比较深的。]
裴含玉睁开眼:“何以见得。”
[她摸你手了!]
“……”
那明明是想同他传递消息!
裴含玉深深吸一口气:“老话,我现在不考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