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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姑娘也是这么认为吗?”
苍舒觉得哭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甚至让她硬挤,她都挤不出两滴眼泪:“幸好燕姑娘解释了,不然我真以为燕姑娘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燕青灵生硬地扯出一抹笑:“你知道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相信你。”苍舒苦涩地勾起唇,整个人带着破碎的氛围,“你肯定是无意的。”
燕青灵的笑更难看了。
她的眸子带着怨念,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对上苍舒的平和的目光——从现在这一刻,她才完完全全明白了苍舒整体的用意。
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假装入局!她就是假装相信了她!
燕青灵气得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她的脚如同被钉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
周围的人早就散了,他们虽惋惜邬焱的生命,但比起长时间的浪费自己的情感,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以及能不能安全出去这座城。
苍舒是待到最后的人,她与燕青灵面对面对峙了一会儿,最后好笑地上前,与她擦肩而过:“你别这么看我,这明明是你自己设得局。”
“……”燕青灵扭过头怒视看她。
苍舒很无辜地咧开嘴,表情洋溢着雀跃:“在这么看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了?”
燕青灵握紧拳,心里将苍舒骂得里外不是人,但嘴上也只是问:“那是你干的?你早就知道?”
“你猜。”苍舒掸了掸自己肩膀的灰尘,顺手拿起柜子上的东西,潇洒地踏出了门,但也仅仅走了一步,身后便传来燕青灵压低的怒吼——
“你别嚣张太久了!就算你能将他们送出去又如何!你自己永远都出不去!”
苍舒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多余的情绪,她轻笑了声,头也不回地回复她:“没事,有你陪伴,我不孤单。”
燕青灵被她这话逗得笑出了声,有些尖细的嗓音从她咽喉中挤出,她因为笑而颤抖:“苍舒,我可跟你不一样,你只会永远的被困在这座城,而我不会,我能出去。”
苍舒挑眉,转过身奇怪地看着她:“你出去就出去,跟我说干嘛?来我这炫耀的吗?还是以为告诉我 我会恼羞成怒?”
燕青灵:“……”
苍舒又微笑地补上:“与其在我这儿耀武扬威,倒不如好好想想今天晚上的玄石牌该如何吧。”
她是交不出来玄石牌,如若燕青灵要选择继续装她那纯良并且为了同伴可以牺牲自己的人设,那就必须得咬牙替她付了。
当然,这也会有意外。
毕竟燕青灵的口才确实不错,几句话就能让其它几个只知道练武的小子选择相信她。
苍舒嗤笑了声,这次的脚步没有停顿,直朝着楼下走去。
越见安见她下来,顺手扔给她一瓶辟谷丹,并附带解释:“吃食没了,你凑合吃点这个。”
“这个有味道吗?”苍舒倒也没觉得饿,但吃点总是好的。
越见安从位置上起身,回答道:“辟谷丹你还想要什么味道?吃一口的东西你还要尝个鲜吗?”
末了,他又补充道:“我买辟谷丹不喜欢吃有味道的。”
苍舒见此,只好先凑合吃了一颗,然后将剩下的全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内。
越见安:“……”
越见安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抓了抓耳尖,先一步往外走。
他原先以为苍舒这嫌弃模样,会在吃完后将剩余的量还给他,可谁知她竟然一边嫌弃,一边又将这丹药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这是直接变成她的了?真是…也不跟他客气一下。
越见安倒不是多舍不得这辟谷丹,毕竟这东西也便宜,就是觉得这小丫头挺可爱的。
“你要吃糖吗?”苍舒从胳膊挂着的小袋子内拿出一颗黄色的糖,塞到嘴里。
越见安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要不要,直言问:“你哪来的玄石牌买糖?”她在这方面,能有这么大方?
苍舒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闻言,有些心塞地摇头:“这当然不是我买的,刚刚去邬焱房间里时,看他桌上有个袋子,我就想着我跟他关系好,先帮他收着。”
“结果,里面都是糖。”她毫不客气地又往嘴里塞了几颗,含糊地说,“你别说,这糖还怪好吃的。”
越见安眸子动了动,他抿着唇瓣,状似不在意地问:“以前没见过你吃糖。”
苍舒对于他提出来的话进行了回复:“以前不吃糖是觉得没必要花灵石去买,现在吃糖是因为这糖不是我自己的钱。”
没办法,她穷。
“那你吃起来是真不客气。”越见安环胸睨她,说话倒也是不客气,漫不经心的调调。
苍舒很无所谓的样子:“这有什么的,他的就是我的。”
越见安眉心一跳,忽地停住脚步,又在苍舒疑惑的目光下轻松地抬步往前走:“你和他关系很好?”
苍舒点头。
越见安见她不掩饰,暗自冷笑一声,便又听她出口说道:“其实他出城,我还怪想他的,可能是这段时间跟他待着习惯了。”
“……”越见安磨磨牙,也不知自己是在较什么劲儿,问出口的语气阴阳怪气到了极致:“你跟他才待了几个月,你就想他了,当初一个人偷偷跑掉时,怎么没见着你——想你师兄。”
“这不一样。”苍舒斜他一眼,“师兄相当于我的兄长,我敬重他,但他对我太过严厉,这也会让我想要摆脱他。”她举了个例子,“你能懂吗,就比如你长大了,想要学刀,但你父母总害怕学刀会伤到自己,所以不让你学。”
谢良青固然是好,但在苍舒心里,他的保护过于束缚她,但他就跟她的兄长一样。
越见安心里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但依旧憋闷地问:“那那个邬什么的呢?你跟他就不一样了?”
苍舒又解释说:“我跟他算是互相扶持的家人,准确说,他算是我的弟弟。”在危难之中,他曾伸出手救过她,即便那是个秘境,但也让她有过温暖。
那温暖是现在怎么样都寻不到的温暖。姜窈呵护她,会给她穿漂亮的裙子,送她美丽的花朵,给她极好的祝——
不能再想了,人需要向前看,她不能活在沮丧之中。
苍舒抑制住心里的波动,又下意识伸手捏住了鼻子,从容仰头好一会儿,才平视街道。
大街上依旧热闹,有妇人挎着菜篮停在摊前,同摊贩打趣几句,热腾腾的雾气模糊了二人的面容,带着话题也从白日清晰变成了记忆中的模糊。
苍舒收回目光,指着这街道,朝越见安说:“我曾经见过比这还要热闹繁华的闹市。”
越见安停在人群中央,下意识认为她是在说灵山派脚下的那条街。
苍舒用手比划:“那个闹市,两边都是花,而且呢,他们赞美一个人,也会用花来表达。”
越见安听得眉眼舒展,他侧头问:“听你的意思是,你也被送过?”
苍舒踏上赌坊的台阶,神情难免倨傲:“当然。”
越见安:“…男的女的。”
苍舒也不隐瞒,直说:“男的也有,女的也有。”
越见安:“……”
越见安眉眼微微一挑,舌尖围着下牙打转,忽地视线顿住,往远处走了几步。
他折了一朵不知名的花枝,又转过身,大步走向她。
他这是干嘛?
苍舒眨巴眼睛,微张嘴有些不理解他的操作。可下一秒,面前的男子,便将这花枝塞到她手里,调侃地凑下身,紧盯她的双眼。
苍舒往后仰了仰,他抱着刀又往前逼近,忽地笑道:“你躲什么,我倒不至于贴上来。”
苍舒咽了咽口水,默默地将花举在二人中间,问:“那你这是——?”
越见安捏了捏她鬓角的头发,笑得明亮桀骜。他漫不经心道:“鲜花赠美人,我这当然是送你的。”
苍舒:“……”
他虽说着不会挨近,但却故意与她保持着一个危险距离,近得连他脸上的绒毛都快看清。
苍舒赶忙后退一步,飞速地弯腰撕下衣摆的布料,然后卷成长条,默不作声地往鼻子里塞。
得,好久违的感觉。
再抬头看越见安,这人早就站在一旁弯眼笑话她,看着还挺欠揍。
幼稚,实在是幼稚。
苍舒转身踏入赌坊,背影充斥着一股说不上的怨念。
……
晚上回客栈时,依旧是众人等他们二人的景象。
苍舒见此,在踏入门槛的那一刻,立马换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今天——”
话还没说完,刘灼便打断了苍舒的话语:“苍姑娘今日真的没有获得玄石牌吗?我们不逼你,但同样也希望苍姑娘能诚实!这关乎到大家的性命!”
“你别说得你好像有多么正义。”苍舒就站在门口没动,“我昨天解释过原因了,你也知道的,我没有身份,是真不好赚钱。”
“……”
燕青灵这时站出来,面色纠结,伸手拦住暴怒的刘灼,柔声细语:“行了,我知道刘道友是为了我们这个队伍好,但切不可太过急躁。”她说着,又转过头对着苍舒道:“苍姑娘,也不是刘道友如此愤怒,主要是我们目前玄石牌是真的有些不够了,他是担心众人的安危,才——”
公门菱冷笑,懒得听这姐废话,在那儿挂着腿,扯开嗓子大声嚎道:“才什么才!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想跟苍舒说付不了她那份了吗?有必要将话说得那么委婉吗?绕来绕去的,你是在刺绣吗?!”
“不是这样的。”燕青灵连忙替自己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虽然玄石牌确实不够了,但我并没有想让苍姑娘去外面的意思!!”
她抿着唇,从人群中小步走出:“我想的是,如果苍姑娘今天还是只有几个玄石牌的话,我就代替苍姑娘出去,我比她了解夜晚,我不会出事的。”
“那怎么可以!?”杜千安第一个站出来持反对意见,“明明是她交不出玄石牌,怎么偏偏就让你出去了?燕姑娘,该出去的明明是她!她交不出,你本来就不该管她!”
越见安冷眼看向杜千安,厉声骂道:“杜师弟,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杜千安转过身朝越见安大吼:“越师兄你也糊涂了吗!?自从你认识她以后,你还将我们刀宗放在眼里吗?!我看你根本就是被她给——”
杜千安的话还没说完,越见安便猛地拔刀指向他——
“噌——”的一声。
冰冷的刀刃直直指向他的喉咙,凌冽的寒光映照着他惊恐的眉眼…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
杜千安的腿脚开始颤抖,他看向徒手遏止刀尖的孟林东,只一秒,便仓惶躲到他的身后。
“大、大师兄——越、越师兄要杀我!!救我!救我!”
越见安并没有用力,见孟林东握住,卸下刀鞘轻震了下刀柄,才收回刀,淡淡道:“我为何要杀你,难道你不懂吗?”
杜千安浑身还在颤抖,因为害怕而挤压的声音愈发破碎:“越、越师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又往后缩了缩,却在缩的同时被孟林东生生地从身后拽出:
“杜师弟,我家师弟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理由,我护住你并不是因为觉得他错,而是不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莫名其妙背上残害同门的称号。”孟林东平日嬉皮笑脸的面容变得严肃,“但你的行为确实该死,至少我们刀宗不会有像你这种人。”
杜千安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孟林东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往越见安身边走,眼内的凉薄像是已将他逐出刀宗一般。
燕青灵心里暗骂一声‘废物’,忙走出,再次当和事佬:“大家都别吵了,也不用担心我。在这黑夜中,我比苍姑娘会更熟悉,所以我比她有存活的概率,就让我去吧。”
“可是——”刘灼皱了皱眉,明显不赞同,他怒视心安理得的苍舒,见她朝他勾唇一笑,又差点一口气呼不上来,两眼一黑倒下。
她凭什么?她凭什么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