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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一天。
世家齐聚翻云台。
翻云台是碧海城的一处观景区,倾泻而下的云雾如同瀑布,仙气萦绕。
站在此处,能够俯瞰整座城池万千景象。
今日此时,其上设有接风宴。
歌舞升平,人声喧嚣。
乐声传遍大半个城池,顾宸舟刚醒没多久,也扶着栏杆往远处看。
翻云台之上觥筹交错,酒气氤氲在灵气之中,妙不可言。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
他也从楼上下来,听着缠绵动人的乐声,像往常一样,出去到街上给自己觅食。
采购完晚上的食物,顾宸舟才收回目光。
云台之上,最显眼的那个人俨然是围绕着的业灵运。
一扇屏风挡住她大半部分身影,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
八大家的人远远地朝她敬酒,场上氛围和气融融。
好像又高了些。
更冰冷了。
更陌生了。
仙鹤从翻云台上直冲下来,带起一阵灵风。
绕城飞行。
顾宸舟瞳孔里映出掀动的雪白翅膀,在日光下耀眼而夺目。
云台之上乐声愈发激昂。
与此同时,世家开始起身交谈,屏风后的人也终于走了出来。
顾宸舟悄无声息地收回目光,准备原路返回。
他知道自己不会被轻易发现。
只是那一刻,不知是哪里扫过来的神识,让他后背迅速泛起了一阵凉意。
顾宸舟回过头。
接风宴上,世家家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而不知何时,业灵运已经远离了她们,微微侧过身,看向了他的方向。
威压随之袭来。
心脏跳的极快。
几乎快要窒息。
只是一瞬,她收回了目光。
顾宸舟顾不得冷汗,再往上看,云台之上,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他快步往客栈走去,那股凉意却如影随形。
顾宸舟顿住脚步,猛地回头,却毫无异样。
他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被窥探的感觉越来越强。
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手里是买好的食材,他深吸一口气,揣着小蛇,脚步匆匆地离去。
直到回了客栈,那股令他心悸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
粉衣翩跹,掠过人流。
女修手里抓着几个袋子,全是吃的。
“要一袋小鱼干。”
“还有一袋干果。”
摊主感受到她身上的威压,再一看腰上挂着的业家令牌,神色一惊。
“...一共、三块中品灵石。”
动作逐渐拘谨,声音逐渐微弱。
业含英弹给她一枚上品灵石,将东西包好,继续去按照踪迹寻找下一个摊主。
“仙果串,一份。”
...
“凉粉,放进这个盒子里。”
...
“天香灵枣粽,一串。”
“灵薯,一份。”
“酥点、冰糕,放在这个里面。”
业含英将东西买完,足足有几十样,都是顾宸舟这些天尝过的食物。
种类繁多,但她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情愿。
自从被提拔为业灵运的副手后,她的生活质量可谓直接拔高,从前那拘谨憋屈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还替哥哥报了仇。
她是感激顾宸舟的,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业含英这种人,很难被人看在眼里,更会被旁支身份束缚一辈子。
虽说上头还有个业荣压着,但也无妨了。
能者居之,她们二人行事风格不同,或许并无害处。
上了翻云台,接风宴已近尾声,业灵运早已离开。
业含英顺着指引走到了被安排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房门无声打开,她反手掩上。
长风浩浩自窗边涌入,掀开了帘子。
桌案之后,一人微垂目光,静心凝神,默然读着玉简。
眉间玄色额带更添冰冷,屋里无人出声,像是没有一丝人气。
业含英将东西放到她眼前,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业灵运手中的玉简无处可放,终于被她收了起来。
扒着她衣角的屯屯鼠爬了上来,蹭蹭她的手指,下一秒就要把脸埋进甜丝丝的灵薯里。
业灵运一根指头将它推了个屁股蹲。
“饿它一天。”
屯屯鼠很乖,睁着一双漆黑的小眼珠看她,见她不让吃,又凑过来用毛茸茸的脸颊贴贴她。
它已经要步入成年期了,饭量增大,一顿不吃都饿得慌。
平日里业灵运没短了它的嘴。
今日断食断的猝不及防。
屯屯鼠不理解。
屯屯鼠陷入呆滞。
贴贴也没用了。
它被业含英逮住关进笼子里,鼻子一抽一抽的,还在愣愣地看业灵运。
完全不知她的盘算。
满桌子全是吃的,别的一样都没有。
业灵运看着看着,竟然微微轻笑一声。
她抬手将盒子打开,灵汤正鲜美着。
业含英适时退下,她很有自知之明,此刻她应该和业荣待在一起,而不是在这里碍眼。
屯屯鼠扒着笼子嗅来嗅去,吱吱叫了几声。
屋里人恍若未闻,用勺子慢慢搅弄汤水,接着指尖轻轻拨开了一份油纸包。
微微卷曲的乌发顺着脖颈垂落胸前,灯影摇晃,人影绰绰。
她双腿交叠,静坐案前。
气韵成熟,眼神沉寂。
比之从前更教人胆战心惊,不容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