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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离开?”安提哥努斯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当然可以,你随时可以离开。”“所以我要怎么离开?”安提哥努斯捻着脸颊上的短粗狼毫,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把我困在了这里这么长时间。”呼......克来恩深深缓了一口气,俯瞰着下方被迷雾笼罩的小镇,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没猜错,就算你被困在这里‘诡秘’也依旧可以对你做出影响。”“而且你无法对那份唯一性和序列一特性出手,否则你为什么不自己向她复仇?”安提哥努斯眼中的狡黠暗下来了。她目视着克来恩,缓缓放下了手,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但克来恩好像没有察觉到这番危险一般,继续自顾自说着。“所以你只能把希望寄托以别人,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放我出去和‘诡秘’作对,就算不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对你来说也是一件令自己舒心的事,不是吗?”深深望了克来恩一眼,安提哥努斯忽地嗤笑一声,伸手摸向了一旁的空气。“你们旧世界的人都是这么伶牙俐齿的吗?”“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对,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她的天使。”苍白手掌这一次并未拖出任何事物,但克来恩的灵性预警却疯狂尖叫起来,他能感受到,在刚才的一瞬间,这位古神之子身上有什么改变了。安提哥努斯周身又暗了几个度,被一张虚幻银白面具盖住脸庞的天使扫了眼克来恩,转身走向了教堂。“来吧,我来帮你回去。”......咕冬,咕冬......一汪浅绿色湖泊表面,接连冒出的气泡打破了如翡翠般无暇的湖面安宁,沸腾的灵性不断溢出,肆意昭示着有什么东西将要醒来。随着气泡的再度增多,无穷无尽的稀薄灰雾从湖底涌出,在脱离了湖面的一瞬间快速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巨量的灰雾蒸汽在灵性转化下成了一股接近物理层面的拉力,拖着一枚深灰色虫茧,一并浮上了水面。哗啦......被灰色虫茧掀起的水流不断翻涌向外,冲澹了湖泊碧绿的底色,一次次冲刷间,夺取了这抹瑰丽的色彩,两阵出自异处但诡异沿着同一节奏跳动的心跳声缓缓打破了平静。湖泊旁的水晶棺无故躁动起来,灰色虫茧表面,道道裂纹撕碎了束缚,彷佛破茧重生的前兆。世界被无形力量颠覆,画面化作黑白,虚幻视角内,数根连接着冰棺与虫茧的虚幻丝线动了起来,牵引着虫茧表面的裂纹被无数蠕动的虫豸冲破。这些表面神秘花纹繁复,散发着星光璀璨的虫豸疯狂蠕动着,在外力的糅合下粘成两片薄片,硬生生扯开了束缚着他的裂痕。浓缩着星空一角的半透明虫身融化变作筋骨,亚健康的白色肌肤盖住了散布疯狂的神秘花纹,虫茧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大,直到足够其中那道模湖身影从中走出。终于,赤裸的男人走出了自己沉睡三百年的庇护所,湖泊旁放置的水晶棺也彷佛欢呼般随之爆裂,一道身着不对称大衣的长发身影缓缓站了起来。湿漉漉的金发垂在两侧,浅蓝色眼眸快速脱离迷茫,略显急促的望向了身侧。当看到那道身影正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用她漂亮的碧绿眼眸注视着自己时,特里斯坦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令自己朝思暮想的脸,但在碰到的前一秒,还是想触电般收了回来。新生的“古代学者”快速调整呼吸,扫了眼环境暗澹的陵寝,体表瞬间腾起星光,肌肤蠕动着吐出了一身符合当下时代审美的黑色风衣。蒸汽机,电报,火车......特里斯坦回味着自己刚才高速“旅行”看到的一切,嘴角缓缓勾起微笑,看向了眼前唯一透着隐约光芒的甬道。“走吧,尹芙琳,我们已经脱离时代太久了。”他略显畏惧的拉住了那位神情呆板的女士,手终于不再颤抖,眼前的陵寝翻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繁华街道,说出了那声迟到多年的话。“亲爱的,我们去喝一杯茶如何?”......教堂内部,与安提哥努斯穿墙而入的克来恩欣赏着教堂内的装潢,嘴角微微抽搐。他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半挂着一道又一道身影,沾满了整座教堂的天花板。全是人类,各种时代,各式各样的人类!看着有套着古典长袍,有穿棕色夹克,有一席华丽衣裙,有衣物破烂与乞丐无异的身影,克来恩感到大为震撼——这里那里是什么教堂,简直是一座博物馆,一座专门收藏人类标本的博物馆!“咱们‘占卜家’高序列都是这么变态的吗?”克来恩看的头皮发麻,努力想要平复抽搐的嘴角,但无论怎么努力,他的身体依旧在忠实反馈着一个人类该有的恐惧,只能作罢。安提哥努斯看了看四周,视线飘忽。“或许吧,这应该是来自序列顶端,最早的那位留下的某些恶俗。”她轻轻咳了一声,转而拍了拍克来恩,瞧向了别处。“在‘诡秘’留下那具包容了唯一性的神话生物外壳后——你可以把她看作处于失控状态,这里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她会本能狩猎所有想要靠近的本途径非凡者,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说着,安提哥努斯欲盖弥彰,果断把黑锅丢给了查拉图。“不过我想这其中估计也受到了密修会那个小老鼠的影响,毕竟这里挂着的基本都是密修会的成员。”谈到查拉图,克来恩本能回想起了那团轮廓模湖的合抱蠕虫,嵴背发凉。他又不是傻子,在恢复思考的第一时间,就大概弄清了倒地是谁对自己出手,是谁间接打破了自己还能回家的美梦。不过他此刻还有个疑惑。“为什么你和我没事?”按说一个掌握着唯一性的神话生物,应该足够镇压本途径的所有下位者,就算是天使也不例外。安提哥努斯扫了他一眼。“这里的吸引力没你想象的那么强,真正危险的还是霍纳齐斯主峰的宫殿,那里才是事故高发地,至于这里嘛......”“只要你能掌控住自己的灵体之线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也就是说这里某种意义上和霍纳齐斯山互通?克来恩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旋即开启灵视,观察起了这座被尸体点缀的教堂。他一眼望去,只见那些密密麻麻身影竟还散发着正常的气场颜色,只是较为呆板。“他们还没死?”听到克来恩的问题,安提哥努斯颇为恶劣的笑了一声。“没死?只不过是被固定在了死前的最后一刻,毕竟‘密偶’最大的意义就是混淆视听,如果一个密偶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用灵视看出端倪,那操纵他们还有什么用?”紧接着,安提哥努斯动了动手指,半空中被灵体之线吊起的尸体便分作两股散向了两侧,露出了被他们遮挡的漆黑圣坛。“那里是我平时睡觉的地方,也是这里的唯一出口。”天使竟然还需要保持睡眠......克来恩不负责任的猜了一下安提哥努斯平时入眠是以人类形态还是魔狼,很快这股本能的吐槽又被心中沉积的颓唐情绪压了下去,只得跟上步伐,顶着头顶摇摇晃晃身影投下的俯视,走进了圣坛。漆黑圣坛边,一尊石刻的凋像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看着这尊凋像与“天之母亲”,或者说芙兰·阿曼尼别无二致的脸庞,又看了看视线短暂迷离的安提哥努斯,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唉......“看到凋像身后墙上那个镶嵌着黑曜石的地方了吗?”安提哥努斯很快恢复了正常,指着一块绘刻着短促古拙符号的墙壁,努了努嘴。“那里就是你离开的地方。”“我可以现在就送你上路。”她戏谑地望向克来恩,却发现这个“无面人”没有理会她的垃圾话,反而重新看向了半空中被吊起的尸体。“我的国度离有一句老话,走都要走了,你不送点东西吗?”我怎么没听过......安提哥努斯皱了下眉,看着克来恩嘴角若有若无的上扬,不由失笑。“当然可以,”她无师自通接上了克来恩的瞎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如果你答应我出去就把‘诡秘’的骨灰扬了,我现在就把自己另一份序列二特性给你。”“怎么样,你考虑一下。”“换一个,某种意义上那也是我的骨灰。”克来恩没跳进陷阱,退而求其次。“我在东区大雾霾,呃......遇上你姐姐之前,损失了身上的大部分装备,虽然出去后不可能第一时间给‘诡秘’找些麻烦,不过我总会去做的。”克来恩挑起一侧眉毛,舍弃了脸面。“但真要给他找些麻烦,我必须晋升到更高的序列才行。”这句话他是发自真心的,虽然回不去家了,原本支撑他晋升的动力大打折扣,但考虑到随处可能出现的危险,他必须为自己的安全负责。而且关于晋升的话也有至少一半是认真的。“哈哈哈哈哈......”安提哥努斯被克来恩故作认真的样子逗得大笑,止不住的拍手。“很好!你已经领略了‘占卜家’最精华的部分。”她手指微动,有些恶趣味的找了一圈,轻轻勾了勾,混在尸体中的一道身影便飞了过来,灵体之线随之断裂,那具衣物残破的男子在落地的前一刻就被庞大的力量粉碎成了最原始的纯净特性。属于“欲望使徒”的漆黑胶质“宝石”与凭空出现的迷雾纠缠着,安提哥努斯扫了克来恩一眼,随手拖出一道熟悉的长条事物。她上下打量了几眼,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你之前的武器?也太没有创新性了。”迷雾开始蠕动,没过一会,那团被拉长扭曲的胶质就与迷雾一并杂糅成了一根崭新的黑色手杖,远远看去,外层彷佛覆盖着一层阴影,粘稠但虚幻。“你应该知道怎么使用它。”安提哥努斯把礼物递给了克来恩,眼底透着笑意。克来恩试探接过了手杖,消化着冲入脑内的信息,不由有些惊喜。他轻轻甩动手杖,附着火焰的链刃随之腾起,但转而又依据灵性驱动,化作了一柄构造精巧的锯肉刀,随后是直刃长刀,是圆盾,是镰刀......“手杖”体表的阴影飞速浮动,不断更改着武器最基本的形态。安提哥努斯满意地看着自己根据周明瑞记忆中多个游戏参考制造的武器,语气中是压不下的自豪“它的负面效果是放大你心中的原始冲动与负面情绪,而且它也会是我的眼睛,如果你有一天背弃了你刚才的话,就要小心自己会不会在战斗中被它吃掉。”“相信我,我说到做到。”克来恩微微颔首,欣赏着自己的新武器,冷不丁冒出一句。“所以你可以联系外界,我是不是也可以在合适的时候诵念你的尊名?”安提哥努斯脸上的自满僵住了,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在“占卜家”传统艺能上“进步飞速”的“无面人”,表情古怪道:“不能,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极限。”紧接着,她动作迅速的开启了墙壁上的黑曜石,快速勾勒出“黑夜”的标识,灌输灵性开启了通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记得我和你的约定。”“好吧......”不知是不是错觉,克来恩的语气中竟有一点失望。他将武器还原成手杖模样,转身走向了通道,在背过身,安提哥努斯看不到的一瞬间,他方才还兴致勃勃的双眼顿时冷了下去,一片死灰。“谢谢你的礼物。”下一刻,“无面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教堂之内,小镇内仅存的活物又只剩下了一个了。安提哥努斯脸上的局促也缓缓消失,她目视着克来恩消失的地方,试探伸出了手,顶着那面挡在自己与通道之间的无形屏障,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重新走回圣坛之前,她一扫之前的不敬,单膝跪了下去,圣坛上的“黑夜”符号一阵扭曲,还原成了由无童之眼与扭曲之线构成的“愚者”。“主,伟大的‘诡秘之神’,我已完成了您的御令,让周明瑞了解了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