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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哥们小时候倒是和这边的几个孩子没少来娃娃坟“冒险”,那时候思想单纯,胆子也比现在大多了,疯玩疯闹的心思一上来,三五成群的便敢充好汉上梁……咳咳,上坟山。
对于这老人们口中带点邪乎劲儿的坟山,我们小娃娃倒是不怎么害怕,只是大人们时常训斥着,最多也就让我们上到山腰附近,看到那颗常年翠绿的老松树就得停下脚步,山顶是决计不给上的。
别的不说,我都记得5岁那年,栓子哥就因为爬上了那颗老松树,被同行的孩子们告状之后,他回家先是被家里老爹赏了一顿“细棍子炒肉”,然后又被罚在自家祖宗牌位面前跪了好几个时辰。自那以后,别说是上山顶,他连那颗老松树都不敢靠近了,而我们其他几个孩子则因为他的前车之鉴,尽管心里还是好奇,却都害怕被家里赏一顿“细棍子炒肉”,便再没人会提起上山顶的话头来。
但凡事总有例外,就像一只手伸出去,手指头有长有短,相信你们小时候也一样,一群孩子中总有那么一两个特别调皮的,令人印象深刻。
那时我和泰青还没离开登星村,很庆幸童年最快乐的时光是在登星村度过的,让我在往后这一生的时光中,总是能很自然的回忆起那时候最纯粹、最简单的快乐和幸福。
当时的孩子王,并不是热心稳重,善良可靠的砣子哥,也不是大大咧咧,热情洋溢的栓子哥,当然,更不可能是人称“废姜”的我了。说来也奇怪,当时村里公认的“头头”,是孙爷爷家里的小孙女,对,是个女娃娃。
那年头,想得到孩子们的认可和拥戴,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打架,不服的就给你打到服为止,所以很少有女孩子会参与进来,更别说打倒其他男孩子当老大了。
孙爷爷家有两个孙女,孙茜、孙萳,姐姐孙茜文文静静的,打小就是家里的乖宝,人长的可爱,念书也厉害,我印象中自打她进学校念书以来,年年都是第一名,后来听说还考上了上交大,着实让她父母骄傲了一把。
而妹妹孙萳,也就是我们那时候的孩子王,打架、逃课,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我们这些男孩子能做的,她都做了,甚至不能做的,她也做了……要不是她头上经常留着一个侧马尾,长相也相对秀气一些,我们大概都不会记起来她是个女孩子吧。
那时候孙家姐妹俩的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都意外的能和我们玩在一起,只不过那时候孙萳性子野,又会打架,简直比男孩子还像男孩子。凭着她这个性,也是得到了个“孙二娘”的“美誉”,当然,这美誉肯定是从哥们口中“赞美”出来的。也是从她得了这个称号之后,对哥们就格外的照顾,隔三差五的差遣我做这做那,一言不合就敲我脑瓜子,甚至还经常拿哥们那个废姜的外号做文章,说是像我这种憨包,将来肯定讨不到老婆。
丫的,现在想起这出来了,哥们以后要真打光棍儿了,她孙二娘就是罪魁祸首,一定要把她拉出去批斗!
咳咳,扯远了。
尽管当时村里的大人们一再告诫,村委会也严禁我们私自上山去,但这些对于胆子比脑袋还大的孙二娘来说,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空话罢了,毫无约束力。
于是,在她的胁迫下,哥们和泰青,还有栓子哥都成为了她进攻坟山的主力军,其他人要不就是像砣子哥那样去割猪草来不了,要不就是在家里被大人盯着写作业做家务……
也就是我那时候身子孱弱,家里都不怎么让我干活,最多也就是帮着晒晒粮食,或者做做饭之类的,所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比较多。而泰青这小子那时候已经开始练童子功了,每天都会在训练上花费不少时间,尽管如此,我一喊他,他老爹还是一样会放人。至于栓子哥,这人鬼点子特别多,要他出来一起去哪里玩,基本不会说是没办法出来。
“还记得那时候孙二娘就冲在最前面,反而是我们三个男生落在后面,等到了那颗老松树的时候,栓子哥怎么说都不敢再过去了,估计也是怕极了那细棍子炒肉的滋味。本来我也胆小,想着就和栓子哥一起在老松树这里等他们,谁知道孙二娘像是摸清楚了我的心思一样,踹了我屁股一脚,说是这么胆小,以后肯定娶不上媳妇儿之类的……”
那会儿思想也单纯,只知道要是真娶不上媳妇儿,那不得被人家笑话?好家伙,一句话就给哥们坚定了去冲锋陷阵的信心。
泰青打小就是一身正气,自然见不得我自己去胡闹,所以本来原定上山的四人小队,就只留下栓子哥在老松树下待命,由泰青、孙二娘和我继续执行突击任务。
就算那时候是小孩子,但老松树到山顶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只是平时都很少会有人上去,所以路有点不太好走。而我们那时也只是怀着探险的心思上去的,只想看看山顶附近的情况,并没有打算说在哪里逗留玩耍,于是临上山前,便跟不和我们一道上去的栓子哥说好,最多花半个小时左右就下来,让他别到处乱跑,也别再爬老松树了,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后来的事都是听栓子哥说的,我们三个上山的孩子一会儿便从他的视线里消失,而我们小时候别说智能手机了,连手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家庭,能用上一部带数字按键的老式直板手机,譬如什么摩托罗拉、诺基亚,还有一些喊不出名字的杂牌手机,但这些是不会给小孩子用的,充其量也就是整块手表或者怀表给我们。
说起来那时候电子手表也开始流行起来了,比起略显笨重单调的怀表,我们都更喜欢五花八门,款式新奇的电子表,特别是小时候很流行的卡通手表:小巧的数显LED表盘,侧边2到4个按键,最精致的就是一个可以翻合的表盖!多以奥特曼、蓝猫淘气、蓝精灵等这些经典的动画人物的头像来设计,精美又新颖,很受小孩子喜欢。
栓子哥就带着一块配着奥特曼表盖的手表,那时候可把我羡慕坏了!而哥们一直都是揣着一块怀表,虽然那块表早已经不知落在了哪里,但现在想来,那也是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一些印记吧。
说回孙二娘我们三个,当时从老松树出发已经快日落时分,但总算还是见得到山顶上的太阳,再加上有伴,也就没那么怕,一路快走很快就到了山顶。
“当时我记得在山顶上看到过一块大石头,长得很难看,很惹眼印象很深。也是那天我们三个就像着了魔一样,跑到那石头边,鬼迷心窍的抱着破石头又摸又啃的……后来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我摇摇头,想起那时候干过的荒唐事,只觉得好笑。
“嘿嘿,你这家伙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净惦记着娶媳妇儿。”
鬼丫头话音刚落,我们便已经到了山脚下,按照我记忆中的样子,山脚应该有一块漆着红字的木牌才对,可放眼四望,除了大片大片的鬼针草和辣寮草,以及歪歪扭扭横穿在这片“草海”里的山路外,再无其他东西了。
“切,洞房花烛夜,那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啊。”
“我怎么就不懂了?姑奶奶活的岁数可比你长多了!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懂的?”
我干咳一声,起了个坏心思,“那行,既然你自夸无所不知,那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洞房花烛夜’?”
她倒是干脆,还真就给我解释起来了,本来还说是让她害羞,为难一下,结果反倒是她把哥们整得老脸通红,连忙打断她的话:“打住打住,多余的细节就不用再描述了,咳咳,对了,咱们光知道餮童埋在娃娃坟,可又不知道具体位置,这怎么办啊?”
“切,这就受不了了,小童男?”
哥们想死的心都有了,赶紧转移话题:
“算起来那天还是栓子哥救了我们,上山不到一小时,太阳就下山了,栓子哥见我们上去之后就没了动静,而他自己又不敢再上山,只能跑下山去喊他老爹。”
他老爹,也就是我赵叔,据说当时听完栓子哥的话,吓得手里的水烟筒都掉了,火急火燎的跑去喊我爷爷,孙二娘他爹,还有我老根叔、刘大爷他们,一起点着手电跑上了娃娃坟。
我也是听我爷爷讲的,我们三个孩子被找到时,还在那里“盘”那块怪石,几个人手指和嘴巴全被磨破,看上去鲜血淋漓的,表情却都是十分舒服和兴奋的,十分诡异,而我爷爷也十分果断,让跟着来的栓子哥跑到我们身边,撒了一泡尿……
我倒是从自己盘石头开始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那晚开始,孙二娘和泰青,还有我就开始成日成夜的发烧,而奇怪的是打小就身体弱的我,反而还先他们俩一天恢复了过来。
那次发烧可把家里人吓坏了,听说爷爷当晚就托人给在外面的老妈打了电话,也是那一次,第二晚老妈带来了外公给我准备的那块白玉,当晚才开始退烧,第二天才清醒起来。
至于孙二娘和泰青那边,后来我听奶奶说起过,是那两家人来家里跪着求了老妈一夜,她才出手救下了两个孩子。
自那以后,孙二娘就性情大变,再也不像以前那种假小子的性格,只是我们都习惯了她豪爽不羁的样子,忽然变得跟孙茜一样文静,让大人们不解却又高兴的同时,也让我们可惜、疑惑。
或许在他们眼中,女孩子就应该是文文静静的才讨人喜欢吧,在登星村读完小学后,孙家两姐妹就跟着家人搬走了,直到现在我们这些儿时的玩伴都没再遇见过。
“看来你母亲并不怎么待见这个村的人啊,估计以前你们这里真发生过什么事。”
鬼丫头分析了一道,我接上话头,“不知道,村里的人,包括阿爷阿奶,甚至于老妈,从没有人告诉我登星村发生过什么,还有我那消失了整整二十多年的老爸,这些事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说。不过,真相总有浮出水面那一天,不管有什么拦在面前,我都一定会去亲自搞清楚这些谜底!”
“有志气,男子汉大丈夫生来世间,自当顶天立地,自强不息。”
原来鬼丫头还能这么毫不吝啬的夸人啊,搞得哥们忽然有点不适应了。
“我说丫头,咱们就这么明目张胆,两手空空的来吗,不拿个锄头、铲子什么的?”,我老远便看到了那棵显眼的老松树,虽然一直叫它老松树,可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依然是那副翠绿得过分的样子,就算在如今已然成为荒山,或者说坟山的娃娃坟地界,也是特别扎眼的存在。
鬼丫头既然说她有办法找到胡丰埋尸的地点,那就跟着她的指引就行,但我总觉得儿时的阴影还笼在心头,特别是看到那棵老松树时,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我们似乎不应该来这里。
“奇怪,这树竟然有一道符意,看来这百八十年常青不衰,确有其秘密啊,此地怨煞甚重,却没有祸及你们村,看来多半是这道‘生灵符’在起作用。我们先不动它,以免坏了现在这姑且稳定的局面,往上面走,带我去看看那块古怪的石头。”
鬼丫头说着,我定眼再看了看那棵不知见过多少次的松树,打小只是知道这棵树特殊,四季常青,不落枝叶,哪能想到居然还能跟什么生灵符扯上关系。听她的意思,登星村似乎还受到了老松树的庇佑,不过既然鬼丫头说了先暂时不管,我也就只先放在心上,毕竟今天的首要目标,是餮童。
老松树到山顶荒地上的那块大石处,儿时要花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却只需10分钟,甚至都不会出汗。或许,人长大了之后,做什么事都变得更有效率了,但获得的快乐是否还能和以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