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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方志强的心也是真真切切地碎了。王亚欣也失声痛哭起来。如果不是极度缺乏、极度渴望感情,又怎么会把一个机器人玩具当做是感情的寄托?去看的这样重?可惜的是,不管亚欣怎么样努力,缺失掉的那一块,都无法补回来。方志强失控地紧紧搂住小宇,他太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了。不管最后的时间里,小宇曾经是多么地恨他,但是那也是因为太渴望真正的、一生一世的父爱,终究那些感情都是真的,小宇也还是那么地依赖他。
“没关系的小宇,玩具碎掉了还可以再买新的,丢掉的也都可以重新找回来,有坏人也不用怕,爸爸会陪着你一起长大,去打败所有的坏人。”方志强抱着小宇,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
王亚欣也在旁边哽咽着说:“小宇,不怕的。已经找到爸爸了,爸爸会教你,让你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坚强变勇敢,没有坏人可以打败你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小宇了,此刻小宇的转变实在是她已经期待太久,几乎难以置信了,这时候小宇不管提任何的要求,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好在方志强先冷静过来:“先让医生再帮小宇做一下检查,看一下身体方面有没有其他的情况,不要留下身体方面的病根。”亚欣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又去叫医生。
医生和护士忙碌地进出着,去给小宇做检查,这样的情况亚欣已经经历很多次了,她痴痴地隔着病房的门看着医生护士的检查,满心里悲喜交集难以形容。喜的是小宇终于好转过来虽然可能只是个开始,只是说了几句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起码让她看到了希望;悲的是以后要如何继续下去,小宇对强子依赖到这个地步,他们要如何继续下去。
“没事的。”方志强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疲惫落泪的样子,也是忍不住一阵心酸,下意识地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去安慰她。做出这样的举动之后,才恍然醒悟到,两个人的关系早已经不是从前。
这一个不自觉的动作,却让两个人都陷入尴尬和难堪之中。方志强这才猛地想起来:还有一个李潇潇。他刚才只顾着忙着照顾小宇,却没有注意到李潇潇去了哪里。这时候赶紧转身去找,却发现李潇潇并不在病房里。
其实医生护士匆匆忙忙进来的时候,李潇潇也觉得担心,跟进来想看见小宇的情况。可是一片忙碌里头,她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无所适从地站在一边的角落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然后,方志强轻轻拍着王亚欣肩膀的那一幕,也都落在她的眼底。李潇潇咬紧了嘴唇,悄悄地又出去了。
走廊里风有点冷,李潇潇呆呆地站了好一会,进进出出几次,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能站在哪个位置,甚至于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
“潇潇!”方志强追出来,发现她站在角落里发着呆,这也让他更加的忐忑了。
李潇潇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低声说道:“我没事的,强子。小宇好了就行。”
“潇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真的是这时候,为了小宇的情况……”方志强看着她酸楚的神情,自己的心里何尝不是一样的痛,甚至于此刻他觉得自己可能的一颗心是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是王亚欣和小宇那里,那是他放不下的过去;另一半则在李潇潇这边,是他已经决定选择、决定一直走下去走到未来的现在。“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潇潇,给我一点时间,我帮助小宇好起来好不好……”方志强无奈地问着李潇潇,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等于是亲手在李潇潇的心上捅上一刀,但是眼看着小宇的情况,他真的放心不下。
李潇潇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我懂,强子,小宇的病情要紧,别说那么多了。进去看看吧,小宇他需要你陪在身边。”
方志强感激地看着李潇潇:“潇潇,谢谢你,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他上前一步想要拥抱李潇潇,李潇潇却轻轻地避过:“亚欣和小宇在里面呢,你先进去吧。”
等到方志强再度进去,她才怔怔地看着夜空,流下了止不住的泪水。
一通检查忙完以后,结果也还是照旧,除了低烧、营养不良还有些轻微的脱水,小宇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其实一直以来,他的病都在心里而不是身体。但是听完王亚欣介绍的情况以后,医生还是建议先留院观察,而且王亚欣这边在上海的房产也都已经处理掉,除了找薛东林,也就是住宾馆,想想都差不多,当然也就同意了。
而这时候,从下午折腾到现在,时间也已经是很晚了,小宇虽然是昏睡了一天,可是毕竟身体很差,这时候又开始疲倦。
“那今天先这样,强子你先回去。然后,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拜托你,来看看小宇……”亚欣低声地恳求着,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种关系,她花钱请方志强来冒充小宇爸爸的身份,可是那时候,他们彼此没有那种割舍不下的感情和牵挂,没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牵连,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一切都坦然得多。
而此刻看着这样为难的亚欣,方志强的心一再地被刺痛着,刚要开口答应,却听见旁边的小宇忽然间开口:“爸爸,你要走了吗?”
方志强一回头,看到小宇的眼神,非常的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的眼神,“你和妈妈已经分开了,因为我是不是?”真的很难以想象,可是这样的话却是真真切切地从小宇的口中说出来的,“因为我太任性,让你们都很伤心,所以你们没有办法在一起了是吗?”
“小宇!”两个人都已经完全地愣住了,如果说小宇哭闹耍赖非要让方志强陪伴,那其实都还好办,最起码那都是一个正常小孩应该有的反应。可是这样的小宇说出这样过分成熟的话,却是让人实在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