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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阿梅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了,朝着顾宁下跪道谢,更是突然。
完全是在顾宁反应之外,她下意识地顿住了,甚至,忘记了指挥对方把货物搬进去。
而是愣愣地看了宁阿梅片刻,上前去,扶着她起来,“你是不是弄错了?”
声音不是之前的凌厉,而是带着几分温和。
她实在是没见过这种,上来就跪人的啊,关键还是个陌生人。
宁阿梅摇摇头,擦干泪,借着顾宁的手,站了起来,“我没跪错,我——”她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转念一下,这么多年装疯都疯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呢。
她索性全盘托出,“我被李三儿欺负过,疯过好多年。”
剩下的话,不用宁阿梅说,顾宁就明白了。
因为,顾宁今天为吴秀灵出头,请来了律师,势必要让李三儿付出代价。
所以,疯了多年的宁阿梅又好了。
她好了,是来感谢顾宁的。
这下,顾宁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她叹了口气,“你不必这样的,如果你真想感谢的话——”
她话锋一转,“那就去派出所吧,那边的案子还在调查当中,如果你去作证的话,想必李三儿的判刑也会更重一些。”
顿了顿,她想了下,还是补充了一句。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认识的还有你这类人,被李三儿欺负过的人,你可以联合他们一起去派出所,我会让律师给你们讨回公道的。”
律师已经请好了,而顾宁现在也需要多一些证人,好让李三儿被捶死,这种祸害,就不该放出来危害社会。
或许,从一开始他被抓起来坐牢的话,就不会有吴秀灵这个受害人。
或者更多吴秀灵这类人了。
听到这话,宁阿梅喜极而泣,她朝着顾宁鞠躬,“谢谢,谢谢。”
对于他们这种底层人来说,受了欺负,投诉无门,才是最可悲的。
宁阿梅当年受到欺负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找律师打官司吗?
想过的,但是她没钱,她也不认识律师,甚至,够不到律师的边缘。
再加上,对方的威胁,巷子内的流言蜚语,以及娘和妹妹们的名声。
于是,就这么拖了下来。
如今,有最好的律师,愿意帮助她,帮助她们,对于宁阿梅来说,这就是希望。
顾宁看到宁阿梅感激涕零的样子,叹了口气,“不用道谢,我最开始的初衷,也不是帮你。”
她是为了帮吴秀灵,这才顺带帮了这些曾经的受害人。
不,就是帮了她们。
宁阿梅在心里无声地说,对方虽然口口声声在推迟不是帮她,她知道,顾宁只是不想让自己再继续感谢下去。
可是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不能当做不知道。
没有顾宁为吴秀灵撑腰,就没有她今天不在装疯,而是走出那个小院子。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工人过来了,有些着急。
“顾老板,货物已经塞不下客厅了,你看剩下的怎么办?”
两百多箱都是大箱子,已经塞满了各个卧室,现在是连客厅都开始塞了。
整个客厅塞得只剩下一条过道,就差顶着屋顶去了。
顾宁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先放院子吧,晚上我和秀灵在想办法。”
旁边正准备离开的宁阿梅,犹豫了下,突然问道,“顾老板,你是缺少一个放东西的仓库吗?”
顾宁愣了下,点了点头,“是。”
宁阿梅想了想,仔细斟酌着语言,“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把货物放在我家。”
怕对方怀疑她,觉得自己是占便宜。
她连忙解释,“你放心,我和我的家人,绝对不会动你的货物,我只是想,想报答你——”
如果没有顾宁,她今天也不会站出来,朝着胡老太发泄多年的怒气。
顾宁哪里还不知道宁阿梅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笑了下,语气温和,“方便吗?会不会带来麻烦?“
她的温和,似乎驱散了宁阿梅的紧张,她忙摇头,“不会不会,我们家很大的,是个院子,是我老豆当年留下来的,以前还租出去过,后面我疯了,就没人愿意租了,那屋子一直是空着的。”
“我阿妈和我妹,都有很仔细的打扫的,非常干净。”
顾宁想了下,思虑再三,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说。
“我可以先去看下吗?因为这些货物不能放在潮湿的环境。”
她需要确认环境没问题,才能把这批货物放心地放过去。
宁阿梅点头,“当然。”
过了一会,顾宁便随着宁阿梅一起去了她家。
原来,她家就在巷子口的一处,是顾宁每次回来,都经过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方正的小院子,收拾得也很干净,就是看起来,有些破旧了,连带着木门都有些被虫蛀了,看起来颇为古老。
怕顾宁嫌弃地方不好,宁阿梅跟着忐忑的解释,“自从我老豆走了以后,家里的条件就差了,后面我出事,全家全靠我阿妈和阿妹她们,糊火柴盒过日子。”
“所以这门,也没钱换。”
这门,还是她老豆当年在的时候换的,这都二十多年,当年极为气派的红漆老木门,在岁月的侵蚀下,如今已经变得锈迹斑斑,老态龙钟。
顾宁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并没有嫌弃的意思,但是却也能理解,宁阿梅的自卑。
她想了想,仔细斟酌地说道,“也挺好,门就是门,只要能挡得住门外的窥视,不管是木门还是金门,都是一样的。”
这话一说,宁阿梅突然怔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朝着顾宁恭敬的鞠了一躬。
顾宁忍不住叹口气,宁阿梅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
她随着对方不紧不慢地进去,没多会,一个瘦瘦小小,面黄肌瘦的女孩子来开门,带着几分怯怯。
只是,看到是宁阿梅的时候,对方那一双过于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带着语气都带着几分惊喜。
“大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宁阿梅的二妹,今年十七岁,但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细脚伶仃,下巴尖尖,越发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说是十七岁了,但是实际看起来跟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样。
宁阿梅很疼自家二妹,她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二妹,喊阿妈出来,我带了恩人回来,恩人需要把一批货暂时放在我家。”
宁二妹点了点头,好奇地看了一眼顾宁,小脸迅速红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接着,像是被顾宁抓包了一样,脸红的跑开了。
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
宁阿梅蹙眉,跟顾宁解释,“我家二妹,因为我出那件事后,就不爱和外人打交道了,有些内向。”
那件事,几乎是改变了她们整个家庭。
顾宁叹了口气,表示自己明白,也不会往心里面去。
小院内收拾得很干净,甚至,还种了一块青菜,小白菜水灵灵的,萝卜也很粗壮,架子上挂着的黄瓜也是脆生生的。
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这一块已经种了五六种蔬菜,打理得井井有条。
没多会,一位满头白发皱纹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眉心蹙起,有着很长的三道川字纹,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围裙,手里还捏着一个未糊完的火柴盒。
“阿梅,你怎么跑出去了?”
带着几分责怪和担忧。
自家大闺女自从出了那事以后,当妈的总觉得是自己的失责,没有照顾好闺女。
“阿妈,李三儿要受到处罚了。”
这话,宁阿梅几乎是含泪说出来的,咬着的牙,带着几分痛恨。
“什么?”
宁寡妇一惊,“你是说?”
宁阿梅点了点头,朝着对方介绍,“这位是我的恩人,就是她为朋友请了律师,阿妈,那个律师也会帮我的。”
她等了三年啊。
终于等到了这天。
旁边的宁寡妇听到这,也要去给顾宁下跪,顾宁有些头疼地地捏了捏眉心,这家人动不动下跪的习惯,她是真接受不了啊。
顾宁忙扶着对方,“婶,您不用这样。”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我朋友出事,我才请的律师,帮阿梅,只是顺带的。”
她强调了顺带两个字。
对于她来说,这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宁阿梅她们来说,这却是一家人的希望。
宁寡妇没能跪下去,有些无措,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大闺女。
哪怕是大闺女对外装疯的那些年,她还是家里的半根顶梁柱。
“阿妈,你不用这样。”宁阿梅扶着对方,“我这位恩人有一批货需要仓库,那边胡银兰出尔反尔,导致恩人的货没地方放,我想让恩人把货放在我们家。”
“阿妈,你带着恩人去看下房间,我要去派出所作证,我要去找律师,我要让李三儿把牢底坐穿。”
宁寡妇点了点头,“你快去,恩人——”叫什么?
顾宁扶额,“不用问我叫恩人,就问我喊顾宁就行了。”
“婶,麻烦你带我去房间看下。”她这边还有货物,没地方放呢。
宁寡妇忙点头,让宁阿梅去派出所,又安排了宁二妹去烧水,家里哪里来的茶叶呢,无非是井水烧开后的白开水。
带着几天清甜,她让顾宁别嫌弃。
顾宁怎么会嫌弃呢。
端着搪瓷缸,当着对方的面,喝了一大口,宁寡妇这才笑了,人穷志短就是这样,家里来了客人,生怕怠慢了对方。
这才带着顾宁去看房间。
这间小院子从外面看不起眼,但是里面却有东西南北四间房,她们就住了两间房,宁寡妇和小闺女一间房。
而宁阿梅和宁二妹一间房。
剩下的两间房,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宁寡妇推开门,朝着顾宁解释道,“这两间房是最好的,我们之前是租出去的,后面我们家阿梅出了事后,成了半个女疯子,巷子内流言蜚语也多,住在这里的租客嫌晦气,就搬走了。”
后面也不是没有人图便宜,来租房的,但是每次都会被各种捣乱没成。
这两间房,一放也就是三年。
顾宁看到那房间,忍不住叹了口气,“之前就没想过租出去?”
日子都过这么艰难了,她不是很明白。
宁寡妇眼眶红了下,她摇头,说出了真正的理由,“我家阿梅,不想见外面的陌生人,尤其是让陌生男人住进来。”
既然阿梅不愿意,那就空着吧,这样也好,穷就穷点,大不了少吃一点,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这年头租房子的,哪家没能有个男人呢。
一来二去,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租户,还不如就这样放着。
起码,阿梅心里舒服。
顾宁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笑了下,“以后不会了。”
“婶,这两间房我看了,采光都很好,能照太阳,屋内也干燥,以后这两间房,就当成我们货行的仓库吧,您看怎么样?”
只是放货的话,并不会有外人进来。
而且,她走了以后,那边的老板是吴秀灵,也是女同志。
宁阿梅心里的创伤也不会那么大。
宁寡妇惊喜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劲儿地搓着手,忍不住道,“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种房子,光堆货物的话,我怕你不划算。”
确实不划算。
“这样,这样两间房合在一起——”她急的团团转,“一个月你给五块钱就好了。”
“不不不,四块钱也行。”
这已经比市场价低了不少了,这种房间,光一间房一个月单独租出去,都要五块了。
更别说这两间了。
顾宁不想白白占人家便宜,尤其是宁寡妇这一家人,都是老实憨厚的人,更不能欺负人家了。
她摇头,“按照市场价格,两间房一个月十块钱,另外给两块钱的看货费。”
“平日需要你们进来,帮忙看下有没有老鼠什么的。”
这就是十二块了。
这十二块,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节省点,够一家人的吃喝了。
宁寡妇一下子顿住了,她眼眶有些红,虽然很想收下,但是她还是摇头,“不行,这主我做不了,等阿梅回来了,看阿梅同意不同意?”
她不能占对方的便宜。
巧合的是,顾宁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