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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咳嗽声拉回了乔豫白的思绪，当下手忙脚乱的关窗，又掐灭了烟头，一双担忧的眼眸落在齐慕雪身上，想靠近，似乎又觉得自己是自己的疏忽，才让她差点着凉。
扯了扯唇角，齐慕雪望着乔豫白长出了些许胡茬的下巴，往日凌厉摄人的眼眸下，也出现了一圈乌黑。
这几天，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不舒服，这个男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承受的不比她少。
抿唇，齐慕雪别开视线，不太敢看向他，只是轻声解释：“我刚刚的话，不是真的，只是这段时间，我情绪多变，有些时候自己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怎么舍得将他往别的女人那里推呢？她一定是糊涂了，没了他，再次失去记忆的她，还有谁会在乎？
齐慕雪的话没得到乔豫白的回答，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寂当中，而打破氛围的人是突然闯进来的于梦莹。
“雪儿，我来看你了，你身体怎么样了？”于梦莹拖着行李箱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一双美目担忧的看向床上的齐慕雪，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诧异她这么快就到了，齐慕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勉强，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她没事：“还好，你来的时间刚刚好，我下午就要动手术了，做了手术，再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嗯，不过在那之前，你一定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你看看你，这才几天，都瘦下去一圈了，看的我都心疼。”视线来来回回扫视着齐慕雪，发觉她清瘦的身体没有之前有肉，于梦莹很难受。
虽说齐慕雪有时候冷了点，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中，发现她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和她做朋友不亏。
然而如今，她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她独自承受病痛的折磨，甚至在她遇到危险时，也只能干等结果。
“雪儿，突然觉得我好没用，你一定要赶紧好起来，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别再让我们担心了。”一把抱住齐慕雪，手下只有骨头，都硌得慌，让于梦莹很是难受，“也就一个星期没见到你，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等你好了，龙姐是你的经纪人，我不跟她抢，我要做你的助理，才不要像其他明星那样吃什么营养餐，保持良好身材，我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看起来也赏心悦目。”兀自说着话，于梦莹才不管齐慕雪是个什么心情，只想表达自己的想法。
对于她的话，齐慕雪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她看上去就是那么需要安慰的人吗？
“她的饮食不用你操心，我会请专门的营养师来帮她调理。”乔豫白凉凉的话语在于梦莹背后响起，她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
猝不及防一口口水呛到了自己，于梦莹“咳咳咳”个不停，嘻哈道：“三少对雪儿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你也不能事无巨细不是？总要给我们这些人一个发挥作用的机会嘛。”
“她有你们，要我何用？”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乔豫白转身出门，“我去给你们买午饭。”
望着乔豫白的背影，齐慕雪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示意于梦莹不要往心上去：“这两天因为我的病情，他的情绪也处于一种动荡状态，再加上你来之前，我刚和他吵了一架，这说话的语气难免冲了些，你担待点。”
“无碍，三少承受的痛苦比起我们来，只多不少，得亏他心理素质强大，这要是换做我，早就崩溃了。”长长吐出一口气，乔豫白的离开，给了于梦莹和齐慕雪说话的空间。
“雪儿，我知道我们都在自欺欺人，固执的相信手术一定会成功，不存在失败的可能，但是对不起，我还是会忍不住的去想，要是有万一呢？凡事都没有绝对的，不是吗？”
于梦莹一边说着，豆大的泪水一边啪嗒啪嗒往下落，打在齐慕雪因为打点滴，而泛起一片青色的手背上，话语里充满了无助和委屈。
本来她还是信了苏明羽和乔豫白的话的，认为医生是保守起见，不敢下百分之百的肯定，怕出意外。
然而当她亲眼见到齐慕雪如此瘦削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哪里有一点好呢？想不担心都难啊。
怪不得这二人不让他们来，一看，就白费了他们的苦心了。
张了张嘴，齐慕雪故作轻松：“怎么会呢？这可是全世界都顶尖的医院了，如果我们连他们都不能相信的话，还能相信谁呢？”
温柔的将于梦莹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齐慕雪能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以及微微颤抖的肩膀，全身都写满了害怕。
乔豫白回来的时候，于梦莹哭着哭着睡过去了，也是，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来这里，时差都来不及倒，就一直在难受，身子吃得消才怪。
喊来护士，将人安置在另一间空的房间里休息，齐慕雪刚要吃东西，恍然想起她等会儿就要进手术室了，便又放了下来。
“我就不吃了，医生说了，做手术前不要吃东西，时间本来就紧张了，就不要浪费了。”神色中难免有些惆怅，齐慕雪看向窗外零星飞过的鸟儿，叽叽喳喳的，生命力倒是旺盛的很。
“我会一直在外面陪着你，别怕。”温柔的揽着怀里好似只有骨头的女子，乔豫白只说了这么一句。
明明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语言太过苍白，不及精神上的鼓励。
其实他还想告诉她，若是她没能下这手术台，他不会让她等太久，料理好后事，便去陪她。
这个时候，他突然庆幸，庆幸乔家不只有他一个儿子，还有乔豫清和乔豫斯，有他们在，照顾乔江成是没有问题的了。
再不济还有一个乔霜雅，孩子与父亲，有血脉连着，怎么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聪明如齐慕雪，以她对乔豫白的了解，哪怕他有什么都没说，她也能知道他的心里都在想什么。
握住他的手，她暖暖一笑，虽然面色不佳，却也透露出一种病态的美：“嗯，我知道，你会一直在，我也会好好的。”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提接下来的手术会怎样，只想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与此同时，A市，算计着时间，乔江成也知道齐慕雪要动手术了，这颗心是怎么都放不下来。
乔豫清提前下班回家陪着他，而瑞娜也跟着过来了，哪怕他们不在手术室外，可担忧的心是一样的。
“雪儿那么好的女孩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一定会没事的。”双手合十，瑞娜低声呢喃，一张俏丽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乔豫清拧眉，拿出手机打给了乔豫白：“雪儿现在是什么情况？”
乔豫白望着亮红灯的手术室，长时间未开口的嗓音是难掩的沙哑：“她现在进入了手术室。”
话落，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表，合眼靠在墙上，一身落寞：“她才进去十分钟。”
也就十分钟，怎么他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乔豫清开的免提，乔豫白的话他们听的很清楚，乔江成最先开口：“你们两个在那边待了有段时间了，医生有说什么吗？”
“医生说，”乔豫白顿了顿，微微仰头，看向手术室外廊上的灯，一闪一闪的，晃着他的眼睛，“说不要抱太大希望。”
一句话，将他们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堡垒顷刻间粉碎，能听到碎裂的声音。
瑞娜惊恐的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喃喃自语：“怎么会呢？之前不还说有六成的成功率吗？医生在骗我们？”
“医生没有骗我们，只是雪儿的情况再一次恶化，她的记忆正在消退，就算手术成功，也不能保证不会留下后遗症。”
这些话，是医生进手术室之前对他说的，先前虽也有提过，但从未如此正式和严肃，给了他们喘气的余地。
可是到了最后一刻，没有了隐瞒的意义，索性和盘托出，将自己摘个干净。
寒冬腊月，再冷也不过那样了，何况医院还开了空调。
然而乔豫白就是觉得冷，冷到了骨子里的那种，冷的他牙齿都在打颤，好似这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手术室里，齐慕雪刚注射了麻药没多久，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慢慢消散，即将陷入无边黑暗。
“医生，你们尽力就好，拜托了。”别的话也来不及多说，齐慕雪便昏睡过去了。
得知齐慕雪进了手术室，时间就开始变的漫长起来了。
墙上挂着的老式钟表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敲在一群什么心思都没有的人身上，无端增添了几分烦恼。
瑞娜更是隔一会儿就去看时间，哪怕不在手术室外煎熬，也不想错过齐慕雪的任何消息。
他们面前的平板上，倒映出乔豫白沧桑的身影，映出“手术中”英文版的字，那紧闭的门也不知何时才会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