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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世界一:寂静之地

作者:我控记不住我几级啊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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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尔斯放开手里的贝壳,一边迈开长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向房子跑去——要知道这对一个很久没有用双腿走路的人来说,并不容易——一边在少女的脑海中道:[我知道你讨厌孩子,但讨厌不应该是*屏蔽的关键字*的理由,而且那个婴儿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做。]

    年轻的X教授*屏蔽的关键字*慌乱的剧烈跳动着,就像一颗被扔进了苏打水里的跳跳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不安与焦躁,这使他呼吸都渐渐不稳起来。

    方才他通过李的眼睛看见烟花下面无表情的少女时,查尔斯快速运转的大脑可以说下意识的,把后者犹带几分稚气的白嫩漂亮的脸蛋,与另一张轮廓分明刀劈斧凿,如同被最好的雕刻师精心打造过的英俊面孔重叠。

    ——那是即将用硬币杀死肖的艾瑞克。

    太像了。

    骨节分明的长指自太阳穴移开,停在后脑上一点。

    长着浓密发丝的皮肤下,血管一突一突的跳动着。

    两人的眼神,实在太像了。

    像到令查尔斯想起初代X战警的种种或欢乐或悲伤的过去,想起沙滩上的分离,还有其中……被硬币穿脑时,那让他几乎昏厥的苦痛。

    所以他不假思索,立刻加大原本只浮游在少女浅层大脑的感应能力,冲入后者更深一层的脑域,去探寻少女那一霎那最强烈的意图。

    然后他便震惊的发现。原来少女与艾瑞克的相似之处不仅仅是理念。

    ——还有即将跨过那道危险的坎时的眼神。

    可艾瑞克要杀死肖,是因为后者与他有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

    尼朵与一个出生不到一小时的婴儿能有什么?

    查尔斯虽然强行拉回李的神智,又操纵着后者逃离,但他的满腹疑问并没有因此解答。

    因而他当下能做的,就只有一边赶向房子,一边劝说。

    是的,劝说。

    当初的艾瑞克令他意识到语言那神秘莫测的力量,也让他察觉到他人坚定不可动摇的信念后语言的苍白无力,可无论是语言的哪一面,都不代表查尔斯想要见到相似的事情在自己面前二次上演。

    [你想阻止我,我就知道。]

    尼德尔任由李慌乱无措却不得不减小一切声响的状态下抱着妻子与婴儿跑了好几步,方缓缓开始爬楼梯。

    她腰间袖子上,死不瞑目的鲤鱼那腻滑的鱼鳞互相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零零星星的细小水声。

    腥臭的鱼血濡湿了运动衫的袖子,又因为重力的缘故,徐徐向下侵吞过去,流出一道长长的线。

    仿佛一道血泪。

    [但你也很……生气?不,应该说悲伤,为什么?]

    少女走着,她迷茫的,充满疑问的道。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婴儿预计到来的死而悲伤?

    闲的么?

    如果查尔斯威胁到她的生命的话,尼德尔很确信自己会立刻毫不犹豫的出手进攻,哪怕两人度过了还算平和的一点时光——但这在尼德尔心中,远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以己度人,要是查尔斯必须杀了某个陌生人才能活下去,她是非常理解,并且绝对不会出手阻止。

    甚至还会帮上一帮。

    毕竟她认识的是查尔斯,按照亲疏远近的排名,陌生人换一个还算熟悉的人的性命,在尼德尔眼里是非常,极其,绝对划算的。

    所以她无法理解,哪怕她之前猜测到查尔斯可能会阻止她。

    [不是的。]

    查尔斯仍在奔跑,且随着渐渐找回感觉而双腿越跑越快。

    仿佛他越快到达少女身边,就越能够阻止她,和过去的艾瑞克一样。

    X战警的第一战,即使事到如今时隔多年,在查尔斯.泽维尔的内心最深处,也依旧有无法释怀的一点。

    [不是的。]

    年轻的X教授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是在为那个婴儿。尼朵,我是在为你。]

    [为我?]

    少女反问道。

    她听起来更迷茫了。

    为我什么?什么为我?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为我?

    [对,尼朵,为你。]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

    他把“你可以成为更好的人”之类的心灵鸡汤式劝说忍了回去,转而更为真挚诚恳的道:[我不在知道你过去与其他孩子发生过什么,但你有选择,无论你想要什么,杀死那个婴儿都不是必须条件——]

    [我没有选择。]

    少女恰好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她原本仅仅安静的听着,闻言却斩钉截铁的打断他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杀那个婴儿的话我会死,而婴儿的死亡是我活下去的必须条件的话,你还要阻止我吗?]

    查尔斯猛的停在别墅门口。

    [怎么会?]

    比大海更包容温和,比晴空更漂亮湛蓝的眼睛因意料之外的答案而徐徐睁大:[为什么不杀那个婴儿的话,你会死?]

    [你不需要知道。]

    一但涉及到可能影响回去原本世界后的生活的问题,说不上信任系统,但也从来不愿用自己的命去测试系统的话语真实性的尼德尔便贝壳紧闭,死活都不会透露哪怕一鳞半爪的信息:[我只再问一遍,你还要阻止我吗?]

    […………]

    查尔斯浅色薄唇开合,一时无言。

    他想说“要”,心灵感应却该死的判断出少女说的是真话。

    他想说“不要”,偏偏那意味着他间接同意夺走一无辜婴儿的命。

    也就是说无论他如何选择,都意味着一条性命的逝去。

    婴儿是无辜没错,可少女同样不但并非什么罪大恶极的*屏蔽的关键字*,甚至还救过他的命。

    他不能因为现下少女是强势的一方,便选择婴儿,残忍的落下死神的镰刀。

    更不能因为少女有恩于他,就放任前者。

    ——当命运的天平两侧有等重的砝码时,谁又比谁更应该活下去?

    这个问题查尔斯回答不出。

    他也相信此时此刻哪怕是美国的道德标杆,美国队长在这儿,也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

    所以他僵硬的立在了那里。

    [啊,或许不用你选了。]

    少女突然道。

    因为哪怕她走的再慢,都已然站在了李逃入的,距离楼梯最远的房间门口。

    她平静的看着装潢摆设温馨且富有家庭氛围的房间内部,平静的面对里面与氛围不符的血肉横飞的,足以令普通人放声尖叫的一幕。

    不起波澜,沉静如水。

    就像一只真正的,泰山崩于前依旧伫立不动的大西洋扇贝。

    因为房间里有一只怪物,正在破裂的窗口下大快朵颐。

    而曾经鲜活的夫妻俩则你叠着我,我抱着你的相拥着坐在墙角,堪堪露出他们以血肉之躯撑起的不大的安全空间内,那小巧玲珑的白色襁褓的一角。

    可笑那出生不久的婴儿连这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正咿咿呀呀笑着,张口去接半空中滴落的,来自于他父母的,尚且温热的血。

    他饿了,要吃饭,仅此而已。

    电影剧情里他的出生害*屏蔽的关键字*父亲,让姐姐和母亲被怪物*屏蔽的关键字*,现在看来,结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尼德尔仅用一眼,就判断出李应该是冲进房门时迎头撞上了怪物,不巧又发出了点声音——

    所以他们夫妻俩只能用这种在少女看来没卵用的办法,保得婴儿的一时平安。

    [父母……是这么神奇的物种吗。]

    少女抱着手臂,斜斜靠着门框上,喃喃着:[有点羡慕。]

    [他们爱他们的孩子。]

    通过少女的眼睛看见这惨烈的一幕的查尔斯哑然失声后沉沉道:[爱是最伟大的力量。]

    [那我的父母怎么不爱我,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尼德尔不屑一顾,并对此表示强烈的不信任,道:[从来没有人爱我——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现在听起来简直像我在英国遇见的另一个叫邓布利多的校长,都是神神叨叨的中年大叔。]

    “神神叨叨的中年大叔”查尔斯:[…………]

    少女悠闲悠哉的吐槽到一半,戛然而止。

    然后她拿起了贝壳,视线在婴儿血污遍布的脸上定格。

    [既然你给不出答案,又有可能阻止我,那从现在开始我收回对你开放大脑的权利。]

    变脸如翻书的少女冷酷无情的道:[要么你立刻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要么你通过杀了我来阻止我,就这样。]

    查尔斯闻言,急忙道:[不,尼朵——]

    [看来你是不肯滚出去了,那好。]

    尼德尔模仿着人类无奈时才会发出的叹息:[我本来不想暴露,毕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算了——system。]

    她因缺乏起伏而略显干瘪的话尾犹自盘旋,查尔斯却骤然发现,自己感应不到前者了。

    不是他的力量被其他力量切断,排斥,或者干脆利落的推出,而是字面意义上的感觉不到少女的存在。

    那自超级大扇贝出现后一直稳定彰显着自己存在感的的红色,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般,先迅速由红转蓝,再由蓝变为虚无,彻底销声匿迹。

    就像他初见少女前一样,无论他如何扩大感知范围,哪怕他将力量量级加深到最大,都一无所获。

    [你可真会利用一切资源。]

    房间内,自尼德尔与查尔斯照面开始就彻底沉默的系统终于再度开口,缓缓道:[佩服。]

    [查尔斯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任务协助者”,偏偏拥有的还是精神系能力,很麻烦。]

    尼德尔迈出一步,身体重心压低。

    她摆出了迎敌的姿势,空闲的那只手则空悬于被她当作盾牌使用的贝壳之上:[我之前在垃圾桶后与你对话了那么久,而他一无所知,足够说明问题。]

    骤然且不应该的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尼德尔才不相信查尔斯会不用能力武装自己,勘查周边。

    她当时又距离他那么近,他却在看见她前一直站在原地不动,连余光都没施舍尼德尔一个。

    更没有因尼德尔和系统的对话内容而做出反应。

    自那时起,尼德尔心中就产生了一个她无法完全肯定,但足够大胆的猜測。

    ——在她与系统对话时,查尔斯的能力对她无效。

    被系统屏蔽也好,因为其他原因也罢,关键时刻,这或许是尼德尔出其不意的一个底牌。

    不过因为其中的不确定性,尼德尔一直秉持着能不用就不用的想法。

    当然,用了成功最好,不成功也不会立即危及尼德尔的生命。

    这是一场赌局。

    一场尼德尔付得起筹码,现在看来确实赢了得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