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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回来的时候,陈实已经睡着,黑锅被陈实恐吓一顿变得异常精神,连忙摇动尾巴迎上。
“睡着了?”
爷爷来到篝火旁坐下,添了几根柴,看了看熟睡中的陈实,身体放松下来。
“陈寅都,你的确老啦,但你还可以坚持!”
他盯着跃动的火焰,冰冷的身躯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热量。
“陈寅都,你可以撑到他长大!”
爷爷吐出一口幽幽的寒气,让火焰也变小了许多。
“倘若有一天你坚持不下去,那就只能亲手杀了他,带着他一起共赴阴间,决不能留着他祸
害苍生!”
他想着心事,过了片刻也自睡去。
清晨,庙外传来陈实咦咦的惊叹声,只见他们昨晚栖身的小山坡,一夜之间竟然长成一座高
达百余丈的山头!
而破庙恰巧处在山头上!
“西牛新洲上的怪事多如牛毛,何须惊讶?”爷爷在庙中生火做饭,对少年的失态颇为鄙
夷。
陈实言不由衷的恭维道:“爷爷见多识广,一定知道很多。这座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
庙宇和山都被埋在地下?还有,这座庙是何人建造,何人埋葬?这些人现在哪里去了?这座庙和
这座山,为何会在这时候从地下生长出来?这件事是否与祟的出现有关?是否与太阳提前一刻天
黑有关?”
爷爷想了想,道:“晚上药量加倍。”
陈实乖巧的闭上嘴巴,回到庙里开始早上的修炼。
他催动三光正气诀,突然另有两股陌生的力量涌来,在空中化作金色和银色的光点,向他体
内涌去!
陈实惊讶莫名,只觉这两股力量,金色的宛如烈火,带着炽热的火力流入体内,点燃体内的
元气,让淬炼肉身变得更加高效!
银色的却仿佛流水,平和冷清,恰恰可以抵御烈火的灼烧,使之不伤身体。
这两种力量比星力磅礴,配合起来,比单纯的星力炼体更为迅速!
“难道这就是三光正气中的日光正气和月光正气?
陈实疑惑,从前他修行,从未感受到日光正气和月光正气,为何今日却可以吸收这两种正气
了?
而且,现在是白天,天外真神闭上眉心竖眼的时候,这个时候没有月亮,月光又是从何而
来?
他心中微动,来到庙外,日月正气顿时消失。
陈实又返回庙中,金色光点与银色光点雪花般飘来,三光正气诀全力运转。
“为何只有在这座破庙中,才能吸收到日月之精华?”
陈实更加困惑,瞥了瞥还在烧火做饭的爷爷一眼,想到药量加倍,便没有出言询问。
问了估计爷爷也不知道。
“我从前猜测,可能真王时代的月亮太阳,与现在的月亮太阳,不是同一个月亮太阳。那时
候的月亮太阳可以采日月精华,修成三光正气。倘若我的这个猜测没错的话……”
陈实面色古怪,定了定神,低声道,“倘若我的猜测没错的,庙中的天地,和外面的天地,
不是同一个天地!”
他长长吸了口气,仰头看向庙外的天空。
清空湛蓝,白云朵朵。
他来到庙外,看向天空,蓝天深邃,可见太空,白云飘浮,不着一物。
庙中所见的天空,和庙外所见的天空,并无区别。
“难道我猜错了?”
陈实挠了挠头,索性不去想此事,继续回到庙里修炼。
三光正气齐修,让他的修炼速度比从前快了许多,骨肉筋膜越来越坚韧,气血越来越旺盛,
五脏内壮。
待到爷爷做好饭,唤了几声,陈实才恋恋不舍的停下修炼。
“过了月祭节,我定要常来这荒山破庙修炼!”他心中暗道。
饭后,爷孙二人没有返回黄坡村,而是赶往下一个村庄,趁着月祭节,多卖些符箓换钱。
月祭节总共三天,第三天下午,他们来到岩砀村。岩砀村的干娘是一尊高丈余的石像,石像
眼中长手,手中长眼,很是古怪。
岩砀村便是环绕着这座石像,一圈一圈的建房屋。
岩砀村靠近水牛县,离水牛县只有二十多里地,但距离新乡县却有二百多里。因此岩砀村附
近的人往往是去水牛县赶集,而水牛县的达官贵人也往往来到岩砀村附近踩青,无非游玩狩猎而
已。
下午已经没有了多少生意,爷爷去买药材,陈实在摊位后百无聊赖,这时只听一个声音
道:“有桃花符么?”
陈实打起精神,笑道:“有,有!”
来人是一个红衣马面裙的锦衣卫,年岁不大,二十许岁,精明干练,只是眼圈有些黑,应是
酒色掏空了身体。
“有多少张?”来人问道。
陈实数了数:“还有三张。”
桃花符是卖的最好的符箓,年轻男女为了收获异性芳心,往往会买这种符箓贴身佩戴,而桃
花符的确可以大大提升与异性交往的成功率,因此桃花符剩的不多。
“全都要了。”
那锦衣卫道,“只是还不够。你是符师?”
陈实迟疑一下,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神胎,无法留存法力,但只要催动三光正气诀,画符
还是可以办到的。
那锦衣卫道:“你跟着我过去,临场多画一些桃花符!”
陈实还在犹豫,那锦衣卫已经丢来一大锭银子,马蹄银,掂一掂,足有五十两。
陈实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银子,当即取来笔墨纸砚,装在书箱里,唤来黑锅,道:“去
哪里画?”
那锦衣卫瞥了黑锅一眼,有些诧异,道:“随我来。”
陈实背起书箱跟上他,两人向村外走去,只见这条道路却是去山里的路,陈实疑惑道:“公
子,咱们这是去何处?”
那锦衣卫笑道:“不要叫我公子,我叫李光,给我家公子当差的。咱们当然是去山里。我家公子在山间狩猎,已经扎营,因为要得到几位小姐的芳心,所以才要些桃花符。”
“原来如此。”
陈实恍然大悟,道,“敢问你家公子怎么称呼?待会见了,不至于怠慢。”
那锦衣卫李光道:“我家公子姓李,是水牛县的大户人家。”
陈实眼角乱跳,心脏也在剧烈跳动,声音不觉有些沙哑:“水牛县李家?这位李公子莫非便
是李箫鼎李举人?”
他声音有些颤抖。
好在李光没有察觉,询问道:“你听说过我家公子的名头?”
陈实连忙稳住心境,低头道:“李公子在乡试中拔得头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光哈哈大笑:“我家公子虽然考得不坏,但真实水准么……嘿嘿,无非是出身好罢了。”
陈实心头还在怦怦乱跳,血液嗡嗡的往脑子里涌。
水牛县李箫鼎,正是紫衣女子赵二姑娘口中的那个夺取了他的神胎,让他沦为废人的李公
子!
他原本是县试五十省第一,本有着光明的前程,却被李家高手暗算,撬开他的脑壳,夺取他
的神胎!
从此李公子飞黄腾达,而他却沦为废人,每天喝药泡药浴,时不时便要经历鬼手捏心的痛
苦,甚至连父亲陈棠都不认他这个儿子!
他甚至忘记了之前的所有记忆,连自己的娘是谁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想过无数次报仇,想过将这位李公子碎尸万段,现在报仇的机会终于来
了!“只不过我还是一个废人,没有真气,无法动用法术……但爷爷说过,我的体魄已经足够
强,可以战胜神胎境的衙役,只要不给他们动用法术的机会,我就有杀掉李公子的可能!”
陈实一股凶戾之气往上涌,但心中还有些不安,“我真的能杀掉一个神胎境的修士么?”
他这些日子修炼三光正气诀,不知道自己到底修炼到了哪一步,对于能否杀掉李箫鼎心中着
实没有底。
不知不觉间,他跟着李光来到山中。
李箫鼎等人选择扎营的地方依山傍水,处于三山环抱之间,一道水流从山间涌出,比溪流要
大,但还称不上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个蒙古包,三个白色,一个黄色,还有四匹骏马。
三个锦衣卫脱去上衣,只留下汗褂,正在挖壕沟,设拒马,俨然打算打造一个小营寨,在山
中过夜。
他们用法术伐倒树木,削去枝条,陈实看到空中隐隐有弧状光芒闪过,几乎看不清,只能看
到空气隐隐震动,便见盆口粗的树木倒下,心中不禁凛然。
“爷爷说的没错,我面对法术,一招就死。”他心中暗道。
法术看不清走向,无从躲避。
还有两个锦衣卫正在架设烤肉的摊子,摆上一些水果。
另一个锦衣卫摆弄兵器架子,兵器架子上都是些短刀长枪弓弩之类的东西。
黄色蒙古包前摆着几个躺椅,上方挂着遮挡阳光的罗伞。
中间的躺椅上,是一个敞着怀的年轻人,胖墩墩的,约莫有着二百多斤,身着青色襕衫,解
开半边,里面一件白色亵衣,也解开了,露出雪白的肥肉。
“他应该就是李箫鼎李公子!”
陈实眼角跳动一下,这个营寨不大,拒马桩的三个锦衣卫距离李箫鼎只有三丈远近,烤肉摊
子的两个锦衣卫只有一丈六七的距离,兵器架子旁的锦衣卫更近,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
六个锦衣卫,再加上带路的,共七人。
七个有能力一招杀死他的人!
只要这七人动用法术,他必死!
“公子,符师来了。”李光躬身笑道,“桃花符不多,属下自作主张,让他来到营地现
画。”
陈实心头狂跳,低着头,担心李箫鼎会认出自己。
毕竟,李箫鼎挖的是自己的神胎。
大腹便便的李箫鼎扬起脑袋,看到符师竟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颇为惊异,目光又落在陈实身
后的黑锅身上,惊讶道:“还有条狗子!啾,啾!过来!”
黑锅晃着尾巴低着头,舔着脸来到李箫鼎身边。
李箫鼎丢了块肉,黑锅头贴着地,满脸堆笑,扑棱扑棱的晃着尾巴,尽是讨好。
“这狗子好!”李箫鼎哈哈大笑,对陈实视而不见。
陈实放下心来,又有些愤怒,李箫鼎没有认出他,显然从未见过他。
这等权贵人家子弟,无须认得那个被他夺取神胎的可怜虫。他只管享用神胎带来的好处,像
夺人神胎这等小事,自有其他人处理。
李光引领陈实来到一旁的桌子前,距离李箫鼎有一丈八九远,道:“你就在这里作画,画二
十张。公子,二十张够用么?”
李箫鼎笑道:“多多益善!隔壁县丁家赵家的几个小姐也在附近扎营,若是能得她们青睐,
我在李家的地位也可以提升很多。更何况,丁家赵家的小娘们儿长得风骚得很,让我心里痒痒,
说什么也要将她们统统拿下。”
他坐起身,摸着黑锅的狗头,笑道:“至于你们也有份儿。多余的桃花符分给你们,赵家丁
家的那些婢女,你们能拿下就拿下!”
那些锦衣卫听到这话,都大笑起来,干活更加卖力。
陈实放下书箱,取出笔墨纸砚铺开,心境稳定了许多。
这七个锦衣卫脚步虚浮,中气不足,都被酒色掏空。尽管他们掌握着一击杀死陈实的能力,
但他们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护卫的警觉性!
陈实跟着爷爷常年在山林间出没,见过很多凶兽,那些凶兽冷静,沉着,身体处在放松但随
时可以爆发给人致命一击的状态!
但这七个锦衣卫太放松了,并没有凶兽那般的警觉。
陈实甚至觉得,自己随时可以干掉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在这么短的距离,我可以在两步之间来到李箫鼎面前,一招杀掉他!”
陈实环视一番,打消这个念头。
杀掉李箫鼎之后,他根本来不及逃走,便会被七个锦衣卫用法术轰杀。
突然,他心头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杀掉李箫鼎后会被其他七人击杀,那么,倘若我把七
个锦衣卫统统干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