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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袁朗和齐桓,他们在楼下看着那些漆黑的宿舍。
夜已经越来越深了,他们俩在按计划实施着自己的工作。
齐桓颇有些愁眉苦脸,“队长,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咱商量一下能不能换个人啊,您可不能可着我一个老实人坑啊?”
袁朗奇道,“你现在不自由吗?你很自由呀,又不用跟班练,训练强度还不到以前的十分之一。”
“那你给我加大二十倍!”齐桓看起来真是很苦恼,“队长,我现在刚发现我是个坏人,坏得得心应手,这可真把我吓着了。”
袁朗笑道,“我比你还坏,坏得出口成章。南瓜是怎么评价我的,烂到泥里了。”
齐桓一脸严肃,“我不是在开玩笑。”
袁朗看着他说道,“觉得自己有坏水是好事,正好提前反省。你当谁的理想是做坏人吗?都是出自好的目的可踏错了步子——顺便说一声,以为跟我聊天我就忘了看时间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表。
齐桓看他一眼,吹响了哨子,那一声哨响凄厉之极。
“紧急集合!!”
听到哨声,孙海洋一跃而起,咚的一下就落到了地上。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其他人着急地喊道,“紧急集合!快点,紧急集合!”
其他人纷纷被他的喊声惊醒。
“干什么?”吴哲晕晕然的问道。
“紧急集合!”说话间孙海洋已经抓起背包,冲了出去。
拓永刚边穿衣服边说道,“不是今天休息吗?”
吴哲也是一脸的恼火,“紧急集合还需要理由吗?”
现在宿舍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也顾不上系扣子了,抓起背包就急急地往外跑。
操场上,已经站了四五个学员。
袁朗手里拿秒表,嘴里宣布道,“从现在起,晚到者,扣两分!”
齐桓一边看着那些迟到的后来者,一边毫不留情地在记分册上不停地扣下他们的分数。
最有一个出来的,正要冲进队列被袁朗拦住了。
“这个扣五分,归队吧。”
拓永刚在队伍里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中有些庆幸自己昨天听进去了孙海洋的建议,要不然现在被扣五分的就是自己了。
这支队伍总算站齐,意志松懈睡眼惺忪,但最大的特征是怒发冲冠。
袁朗看着他们说道,“紧急集合是有原因的。刚知道个好消息,急着告诉你们。”
好消息三个字让人们的火气稍小了一点,精神稍振作了一点。
“我刚看天气预报,发现明天,不,现在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
大家等着,当终于明白好消息就是天气预报时,立刻也就超出愤怒了,何况袁朗还是一脸无辜加天真的表情,像他惯常的作恶那样。
“你们不高兴吗?这样好的天气,我临时决定加个餐,来个五十公里强行军。”
愤怒在每个人脸上一潮接一潮地涌,涌到后来就成了绝望。
“报告!今天休息日!”
袁朗一脸不以为然,“教官有权随时做出变更。不熟悉规则,扣两分!”
拓永刚愤怒到,“报告!”
袁朗看向他,“74讲话。”
“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给你雇个奶妈吧。扣五分!”
吴哲则是一脸平静的教导,“报告!”
“73讲话。”
“人的生理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长期睡眠匮乏,会对人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袁朗则是无辜地看向他,“光电硕士,我看你是选错专业了。跟教官说话,用质问的口气。多没礼貌啊!加扣两分。”
“还有,以后说话大点声,别娘娘腔腔的。”
他的用词和语气缺德到这种地步,吴哲气得就要冲出来,是被身边的马小帅硬给拉回队列里的。
袁朗眼睛多尖啊,“干什么?啊?35?在队列中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加扣五分!”
袁朗在队列前踱着,时面向时背向,看来是打算好好发挥一下。
“严将严兵,这里就是这样的带兵方针!做得鬼中鬼,方成人上人!你们有不服气的,就回忆一下我的兵在对抗中把你们收拾成什么样子!然后给我服服帖帖迈开你们的腿!技不如人还要穷叫唤……我的车呢?”
成才将袁朗的车正好开过来,袁朗将一个队列扔在那,上车而去。
凌晨的山野里,这样的奔跑伤感而又愤怒,从迈开第一步就带着让人崩溃的疲倦。两辆野战救护车缓缓跟在后边。
在奔跑中他们自由一点,可以说话。
拓永刚看着前面袁朗的车,豁出去了,“就知道扣分,都扣光了又能怎样?他好意思说严将严兵?火星来的严将这时候开着车听音乐!”
确实,前边袁朗的车上音乐响得让人烦躁,如果不是这种心情也可说蛮好听的。
孙海洋感叹道,“我也带过兵,也挺狠。也参加过不少集训,见过不少教官,但是他这样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只能说心理阴暗……”
吴哲接口道,“我真不明白,这种人是怎么留在部队里的,还是这里从上到下,从根子上就坏了。”
他又想到了刚来报道那天,老A们在楼下喝酒抽烟,老A的大队长对此视而不见的事儿了。
吴哲忽然难受起来,跑到路边呕吐起来。
孙海洋赶集扶住他,“73,你怎么样了?挺不住就一躺,上救护车,那个他不好扣分。”
吴哲咳了一阵,“不,不用,我歇歇就好了。”
拓永刚他们几个也凑了上来,几个人围住了吴哲,关心着他的情况。
袁朗将车停在路边,对他们摁着喇叭,从车里伸出脑袋喊道,“不要装着照顾病号来躲懒!”
晨光初起,照耀着这支怒火满腔又油尽灯枯的部队。
已经到了没有人烟的地区,大部分人那点精力已经在几天前就耗光了,一名学员晃了晃就倒在路边。几名卫生兵从行驶的救护车上跳下,将他抬进救护车。
吴哲被孙海洋和甘小宁用背包绳拉着,拖着在跑。
马小帅则是被拓永刚和连虎推着往前挪。
袁朗把车停在路边,冲着齐桓大声嚷嚷,那明显是嚷给所有人听的。
“下次招兵别迷信什么老兵老部队了!直接上地方找几个老百姓!也不能跑成这熊样!”
吴哲摇晃着站起来,一把推开孙海洋和甘小宁,踉踉跄跄的开始狂奔。
那一句话也惹毛了所有人,有人吼,有人骂,但统一的动作是成倍速地加快了速度。
躺在路边的学员推开扶他的人,亡命地再次奔跑。
终于,在山风吹拂下,他们到达了山顶。
然而他们还不能休息,他们还在列队报数。
一个个数字从筋疲力尽或神志模糊的人嘴里传来。
齐桓点数完毕,向袁朗敬礼。
“报告,应到94人,实到92人!2人在救护车上,已经昏迷了。”
袁朗点点头,看看那支迎风屹立虽未丢盔弃甲却也相差无几的部队,相处一周,他第一次用不带戏谑的眼光去看他们。
“让车开上来,他们坐车回去。”
“是!立正!稍息!向右转!目标,公路集结点——出发!”
队列从袁朗身边走过,没有人正眼看袁朗一眼,偶尔扫到他身上的眼神也充满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