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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一与红叶刚一走入会客室,便被坐在主座上的藤原道辅热烈欢迎。
他年虽六十,但神采奕奕,精神矍铄,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丝毫没有老年人衰弱的迹象。
真一注意到客座上有几位客人在,便躬身向伯父行礼问候,身旁的红叶也跟着一丝不苟地弯腰鞠躬。
“哦,原来是大冈家的小姑娘啊,你好你好。”伯父说话直爽,态度热情。
接着,他又拉着真一向客人们自豪地介绍道:
“这是我的侄子真一,今年十三岁,是我藤原家最为出色的新一代家族成员,比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和不务正业的孙子强多了。”
三位客人跟着附和夸赞,真一连忙谦逊地表示自己不敢当。
然后,伯父又依次向他介绍了客人们的身份,真一与他们一一客套问好。
坐在客座首位的是安东谕,他脸型瘦削,嘴唇上方留有一小抹胡髭,狭长的鼻梁上则挂着一副白框眼睛,气质文质彬彬。
坐在客座次位的是室桥悦人,他身材矮小圆润,下巴上的一撇胡须十分引人注目,他与安东谕都是书画鉴定师。
客座末位上的则是议员吞口重彦,他身着黑色正装,风度翩翩,举止之间很有政治人物长袖善舞的风范。
当他正用亲切热情的口吻滔滔不绝地夸赞着真一与红叶的男才女貌时,伯父却颇为不耐地打断了他,转而向安东谕与室桥悦人语气平和地询问道:
“之前我拜托你们两位鉴定的画作怎么样了,是真品是伪作?”
安东谕抱起一旁的大黑包,用遗憾的语气说道:
“藤原董事长,这幅画作虽然精致美观,但却是一张赝品。作画人的笔触与上色十分老道自然,但却在整体与局部之间的衔接上有些割裂,这是典型的只临摹出了原作的形,没有模仿出原作的意。”
说罢,他便要拉开黑包的拉链,将画作还给伯父,而一旁的室桥悦人也惋惜地称他所鉴定的也是一幅伪作。
伯父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地说道:
“假的就算了,不用拿给我看,你们之后把画交给斋藤管家吧。”
然后,他话锋一转,和颜悦色地说道:
“三位贵客从关东地区远道而来,都有些累了吧。你们先去二楼东边的客房休息一阵,距离宴会开始也还有两三个小时呢。不过,一会可千万不要错过了两位高手之间精彩的歌牌对决哦。”
听到主人变相下了逐客令,三位客人都识趣地起身告辞,吞口重彦落在最后。
等到前面两位都已经出门之后,他却忽然转身回头,向伯父低声恳求道:
“藤原董事长,今年的选举您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伯父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厌恶,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吞口先生,你应该去求铃木财团才对,我藤原家插手不到关东的事务。”
“可今年您与铃木财团一起合作了多项工程,关系十分融洽,您稍微对铃木董事长提一嘴,就能挽救我的政治生涯了。拜托您了,看在同是关西人的份上,就帮我一把吧,我之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吞口重彦深深一鞠躬,低声下气地哀求着伯父,想让他对自己施以援手。
伯父见状沉下脸来,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抱歉吞口先生,这件事我可帮不了您。”
吞口重彦只能无奈离去,但他仍是一步三回头,而他摇尾乞怜的模样也将其原本轩昂文雅的气质破坏得一干二净。
等他走后,伯父便向真一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霓虹的政治人物真是最不要脸的存在,这位吞口先生在选举之前,贪污受贿行为被人爆出,他却还有脸跑来求我,真是可笑至极。”
真一叹息地摇了摇头,原来又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伯父转移了话题,兴致勃勃地说道:
“下个月我和铃木财团的次郎吉顾问合作的特快列车就要发车了,我特意嘱咐他将头等车厢建造成和波洛搭乘的东方快车一模一样的风格,而且我还准备了一份推理谜题。怎么样真一,到时候有兴趣陪大伯乘坐吗?”
真一的眼睛顿时亮了,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个非常感兴趣的表情,他略显兴奋地回答道:
“当然。不过,我还想邀请几位朋友一起。”
盯着侄子与身旁女孩从进屋开始便纠缠一起从未放开的两条胳膊,伯父俏皮地眨了眨眼,用带着戏谑的口气说道:
“怎么,你和大冈家的小姑娘还只是朋友关系吗?”
此言一出,红叶的俏脸刷的一下红透了,真一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其实想的是服部平次。至于红叶,他早已经默认她会陪自己出行。
但真一很快就回过神来,他这次来不正是为了将红叶与自己的关系向家族坦诚的吗?
于是真一便果断开诚布公道:“我和红叶当然不只是朋友关系,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红叶虽然面容羞赧心中胆怯,但也还是鼓起勇气配合着说道;
“伯父,您称呼我红叶就好。”
“好好好。”仔细打量了一下宛如一对璧人的真一与红叶,伯父笑眯眯地说道:
“红叶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家真一啊,我还着急抱侄孙呢。”
一缕羞意透上心头,红叶光洁俊俏的鹅蛋脸瞬间泛起了一层玫瑰色,她微微张大了如花瓣般的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大伯一上来就聊这么劲爆的话题,且小女友脸皮薄不堪承受长辈过火的调侃,真一没有丝毫迟疑地拉起红叶便走。
留下一句“告辞”后,他与红叶便步履如飞地离开了会客室,身后则传来了伯父酣畅淋漓的大笑声。
注意到红叶仍是一副晕晕乎乎神情恍惚的模样,真一柔声安慰道:
“我大伯就是这样一个人,红叶不必在意他。”
红叶稍稍清醒过来,娇俏的脸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红晕尚未褪去,但如秋水般清澈动人的双眸却紧紧盯住了真一,心中不由得开始了胡思乱想:
不知道真一喜不喜欢小孩子,喜欢的话我最早十六岁才能生,时间倒也不长,也就四年多的光景。那么会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呢?孩子名字又该叫什么好呢?长的会像我多一些还是像真一多一些呢…
真一完全猜不到自己女友心中的弯弯绕绕,否则他恐怕会被吓得当场背过气去。
此时,他还以为红叶仍处于被大伯冲击力极强的话语所震慑的状态中,于是便温柔地提议道:
“红叶,我带你去二楼东边的美术展馆舒缓一下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