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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果所有人都不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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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阳光火辣刺眼,像一头精力旺盛雄狮,无声地在空中吼叫,毫不保留地抛洒自己的热量。可耀眼的光芒刚照到商业大楼上,立刻被遮光玻璃反射出去,连同火热一起淹没在了大楼投射的大片阴影之中。

    就在这影子的笼罩下,一条马路从街头蜿蜒到街尾,车辆川流不息,道路两旁的人山人海,一派热闹的景象。人们从一家店逛到另一家店,丝毫不感到疲倦,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一个瘦高的女生踉踉跄跄走在街道上,引起不少人的侧目。这女孩如墨一般的长发倾泻到腰间,黑白条纹的短衫下搭配一条刚到膝盖的五分裤,拖沓着一双浅绿色老爹鞋。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比她还高小半个头的纸箱子,两只手腕上又分别挂了三、四个纸袋。

    可能是手上的东西实在太沉,她晃晃悠悠地走着,似乎随时都会摔倒。

    忽然,一只白皙瘦小的手拍了拍女生的肩膀,声音的主人有些不太确认地开口:“小……小免?”

    女生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她先略微向下一蹲,又猛地把纸箱子往上一颠,抱得更稳了一些,这才慢慢转身,从箱子旁边露出一张气喘吁吁的脸:“朵朵?你也来买东西?”

    赖之朵此时戴着她的金边圆框眼镜,镜片下的那双桃花眼写满了困惑:“小免,你别告诉我,这么多东西都是你买的?”

    “是呀,就是一些日常用品。”余免嘿嘿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运动过度,她的脸蛋红扑扑的。

    赖之朵努力踮起脚尖,往纸箱子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花花绿绿的,摆满了画着卡通封面的漫画书,霎时间,她的惊讶之情溢了出来:“漫画?”

    “对呀!”余免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宅女的标配——零食、游戏、漫画书,一样不能少!好不容易实现了财务自由,不好好享受一下怎么行!

    “你可真行……”赖之朵不禁有些咂舌,一般来说,女生逛商场,衣服、包包、首饰、鞋,这可是都是必需品!她倒好,标配一样没买,光买漫画书了。也多亏商场大楼挡住了炽热的阳光,不然她抱着这么一箱沉甸甸的书,肯定走不了几步远。

    负重站了有一会儿,余免的手有些脱力,一时间拿不稳,让箱子往下滑了滑,她立刻屈起一条膝盖,勉强撑住了箱子。

    赖之朵见余免这么吃力,随手一捞,就把箱子抱了过来,虽然对她来说挺轻松,但高了她一个头的箱子还是把她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赖之朵偏了两下头,像是给余免打信号:“走吧,去我店里坐坐,就在前面。”

    “你的店?”余免刚想多问一句,就见赖之朵已经大步往前走了。她提了提手里的纸袋,步履匆匆地跟了过去。

    逛了一上午,余免除了收获一大堆漫画书和零食之外,还发现了一件令她十分惊讶的事情。

    商场里每一家店,只有顾客,没有店员。也就是说,跟昨天的美食街一样,购买所有商品都是自助的——只要刷一刷手表就好。

    这件事情余免还好理解,因为手表里有花不完的钱,人们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生计,自然不用上班,店里没有店员也是理所应当。可如果所有人都不上班,那么生产资源、提供商品的人在哪里呢?这个世界靠谁来运转和维持?

    假如要让什么都不缺的人主动劳动,为大家服务,除非有很高的报酬吧?不然谁会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很快,赖之朵解答了余免的疑惑:“你也知道,咱们这儿呀,几乎没人上班,所有的店都是无人自助。但是天天除了吃就是玩也很无聊呀,所以有的人想过得充实些,就会像我一样,开一家自己感兴趣的店,找找事情做。”

    ……所以这里的人工作都是为了打发时间吗,这倒也说得过去——不过这类人里面肯定不包括余免。

    她又小跑几步,赶上了赖之朵:“朵朵,那你开了家什么店?”

    赖之朵停下脚步,把箱子往地上重重一放,激起一阵灰尘,扬起小脸点了点下巴:“喏,到了。”

    余免侧身一看,一个用五颜六色的花瓣摆出来的店名映入眼帘。

    镜花水月。

    随着手表“滴”的一声响起,紧闭的玻璃门缓缓向两边退去,扑面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芳香。

    这是一家足有一个客厅大的花店,门口有个白色转角柜,应该就是前台。离前台不远的地方摆了一个饮水机,一张藤木编织的小茶几和几张藤椅。

    再往里看去,只见两侧和中央摆了三列木架子,架上摆满了鲜花。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清幽矜持的康乃馨,纯洁高贵的白百合,多姿多彩的紫罗兰……还有很多余免说不上来的花。所有的芬芳聚集在一起,萦绕在余免鼻边,她觉得整个人仿佛置身在世外桃源,一瞬间什么烦恼都忘光了。

    赖之朵把箱子放在前台,拿着窄口长身的凉水壶倒满了水,又从饮水机下拿出两个纸杯分别塞满了,递给余免一杯:“小免,坐吧,喝点水儿!”

    余免逛了一上午都没喝水,这会儿似乎要把体内的干涸都爆发出来了,她“咕嘟咕嘟”两口喝完了一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真甜!朵朵,你怎么想到开花店的?”

    赖之朵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整理了下耳边的头发:“我从小就喜欢花儿,总是缠着我爸妈带我去野外摘花,把家布置得漂漂亮亮。后来,我成年之后搬出来住,我哥就送了这个花店给我。”

    “原来你还有个哥哥呀,他对你肯定很不赖。”余免投去羡慕的目光。

    赖之朵忽然脸色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他?他就是个大骗子!”

    这一瞬间,余免感觉花店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个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所有的花都被浸染了一层悲伤,蔫蔫地垂下头去。

    余免从来没见过情绪如此低落的赖之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朵朵,你没事儿吧?”

    不过很快的,赖之朵就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她绽放出同往常一样灿烂的笑容,鲜花好像也恢复了生机:“我没事儿。好啦,不说这个了,小免,既然来了,我就送你一束花吧!”

    赖之朵说做就做,她精心挑选了几支玫瑰花,把刺刮干净,又挑了些菊花、百合花,用粉色透明的玻璃纸包成了精美的花束。

    余免接过来,一股清香从鼻腔钻进她的大脑,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突兀地响了起来:“玩够了,就该触发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