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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君离边说,边留意着一旁云浅的举动,他显然对于玄风的话有些习以为常,但看得出有些害怕的。
这样想着,夜君离便更加愤怒了,但暂时不是表露的时候。
夜君离示意倾颜松开那个口出狂言的胖子,悠悠走到子纤面前。
嘴角挂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没认错的话,这位便是蓬莱阁掌事的,叫子纤吧?”
子纤还不了解情况,见到被夜君离记得,心中不禁有些窃喜,连声应道:“正是在下,魔君大人能记住子纤,是子纤的福分。”
可以看出,子纤与那阁主玄风,都是同一货色,皆为表里不一、惺惺作态之人。
想必整个蓬莱阁,也没有什么善类。
倘若不是因为云浅,夜君离也从未有兴趣接触这里,但如今,他不仅要好好了解一番,还打算在此长住。
看看谁敢在他眼皮底下欺负云浅,他统统不会放过。
“我与倾颜一路奔波到此,实属难得,近来想在这蓬莱阁附近游玩一番,方便的话便在蓬莱阁落个脚,可否请风阁主安排安排。”夜君离的声音如同平底惊雷,大有震慑的意味。
即使他们有千万个不愿,也不敢拒绝。
玄风连忙殷勤道:“当然当然,魔君愿意屈身住在我们蓬莱阁,是蓬莱阁的荣幸。”
旋即转头吩咐子纤:“子纤,你快些去安排。”
夜君离又叮嘱道:“我要与他挨着。”他指了指云浅。
玄风以为夜君离是想找云浅算账,也并无多想:“好,我这就让子纤去安排。”
玄风又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弟子,吞吐道:“那……这些……”
“这两个冒犯到我了,不知风阁主要如何处置?至于其他人,阁主随意。”
夜君离眼神示意着那胖子和小黑,那两人连连解释:“阁主,我们没有!我们真的没有冒犯魔君大人……”
玄风眼神犀利,无奈严厉道:“难不成你们想说魔君冤枉你们了!来人啊,将星临和景乐关去监守司领罚!”
玄风表现得公私分明,但夜君离并不肯放过,强调了一句:“哦对了,明日我要去验收结果。”
这一下子,玄风再想暗中包庇,也是无能为力。
就这样,星临和景乐便在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中被拖了下去。
“那魔君大人和灵狐小主,请吧。”玄风不敢在他们面前流露出半分不悦或者不耐,只得恭敬地服从。
“让他随我一同去,还有,他招惹了我,只能我惩治他,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谁私底下敢对他动手!便别怪我了!”
玄风再没眼见都感受得到,方才夜君离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与自己交谈,但吐出这句命令时,却是带刺的,他不知道云浅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只知道,为了蓬莱阁的安危着想,夜君离定是不能得罪的。
他大声质问着身边的弟子:“魔君大人的话,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听见了!”一群人被吓得哆嗦,异口同声应道。
“走吧。”夜君离收起所有的阴翳,眉眼变得格外柔和,温柔得不可思议,同一旁的云浅说道。
玄风心里更是疑惑不解了,但他看到云浅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顿时又来了气,吼道:“魔君让你走你聋了!”
话音刚落,便乍然收到夜君离的双目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射向自己。
玄风云里雾里,却还是怯怯地收敛了,不耐道:“快跟上吧。”
因为以前一不听从指示就会被打,所以玄风的话,云浅是不敢不遵从的,他乖乖跟上了。
云浅住的那间房,并非破旧,毕竟蓬莱阁的装潢看起来都是仙气缭绕的,即使玄风有意想找一间破旧阴暗的房间给云浅住,也是无从下手的。
但打开房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的,连一张床榻都没有,更别谈像样的家具。
而玄风提供给夜君离和倾颜落脚的那两间房就不一样了,应有尽有,简直快比自己住的那间还要周到齐全。
夜君离冷冷道:“让他住我那间,我在这间。”
他要与云浅调换房间,他怎么舍得他的宝贝在这家徒四壁的地方睡着。
玄风依然不解,但夜君离提出的要求,他不得不满足,立即与子纤说道:“快去给魔君增添上家具。”
这样一来,这个屋子便与其它屋子,也没什么两样了,该有的都有了。
等一切打点好,夜君离便让玄风等人全部离开。
他看到云浅一直站在那间刚换的屋子门口,没有进去,便远远问道:“怎么了?不习惯么?”
云浅低着头,可能多多少少被方才夜君离的气场震慑住了,开口的声音变得微小:“我屋里有东西要拿。”
夜君离反应过来,笑道:“嗯,那你过来拿吧。”
云浅仍旧待在原地没有移动。
夜君离恍然,退开了几步,讨好道:“我不靠近你,你去拿吧。”
不远处的倾颜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夜君离,在云浅面前,是真怂!”
云浅才堪堪地迈出脚步,走到自己原先住的那屋,其实他并不理解为什么夜君离要与自己换屋子,但玄风这样子安排,云浅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他有一个玩偶放在屋里,他什么都可以没有,没有床、没有被褥……但夜里一定要抱着它睡。
待他翻出那个玩偶时,夜君离的眼眶便又红了。
那是一只布做的白犬,粗糙的布料上面沾满灰尘,像是一件脏兮兮的垃圾,却被云浅如珍似宝地搂在怀中。
“浅浅,这个脏了,我买新的给你好不好?”夜君离试探问道。
岂料云浅摇了摇头,喃喃道:“不要……这是哥哥给我的。”
“哥哥?”夜君离疑惑地将目光转向倾颜。
倾颜也费解:“按道理,转世的云浅没有兄弟姐妹的……”
夜君离将视线重新落到云浅身上,耐心问道:“可否告诉我,是哪个哥哥?”
“白衣哥哥……”
倾颜与夜君离相视了一眼,却深知从云浅口中应当也问不出个究竟,便暂时放弃了。
“好,那明日我们一同去将它清洗一下可好?”夜君离问道。
“嗯。”云浅点了点头,紧紧抱着怀中的污脏布犬,慢吞吞地回到新的屋子。
倾颜只能安慰当下心里酸酸的夜君离:“想开点,难得有人对他好,你应该高兴才对……”
夜君离没有回应,随即便进了房间。
这是云浅住过的房间,夜君离踱步绕了一圈,其实很小很窄,但他却生怕错过每一处细节似的,细细观望着。
直到天黑,夜君离仍旧没有半点睡意,自从云浅死后,其实他这五百年来,没有一夜是睡得安稳的。
经常被噩梦惊醒,或者是因为极度悲伤而心口发闷而醒……
而今夜,他的心情更为复杂了,但显然,是喜悦居多的。
他的窗口正对着云浅那屋,他不舍得关上,就这样静静坐着,目不斜视地望着云浅那屋。
其实,他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影子,但从影子的闪动,他大致能猜到云浅在做什么。
他似乎也是坐在窗边,从光影的弧度,应当是双肘撑在桌面,交叠的手抵住下颚。
“呵……不知道小家伙饿了没?”夜君离自言自语道。
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找倾颜。
倾颜准备入睡了,却被夜君离的敲门声吵得有些不耐烦,开门时不屑道:“有何贵干?困死小爷我了。”
“出去买些吃的。”夜君离淡定道。
倾颜一下便觉醒了,瞪圆了眼睛:“不是吧,饿了?你平时没这么大吃啊?”
夜君离轻蔑地无视了他:“买给浅浅的。”
倾颜望着窗外漆黑一片,又揉了揉眼睛,委婉拒绝道:“你自己去好不好?你用法力去,快去快回。”
“不可!对待浅浅要用心,我不想总用法力图方便!”夜君离正色道。
倾颜在心里忍不住嘀咕:你讨好你的小情人,为什么要扰我清梦?简直天理难容!
“那你便自己走着去不就得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倾颜不爽道。
“我要留下来看着他。”现在只要夜君离的视线一离开云浅,他便总担惊受怕云浅受人欺负。
“拜托你了!他应当是不饿的,除了两个鸡腿,那整只鸡都被他吃完了,还有饼和包子,才多久啊,他不饿,你信我,他真不饿!”
夜君离在对云浅这层面上,岂能是倾颜一字半句便忽悠过去的。
他敛了神色,闭口不言。
倾颜一下便收到了怒气,连忙跑到床边拿起一件外袍,笑着讨好道:“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去!”
“这么晚了,不吃烤鸡那些油腻了吧,他还爱吃什么?”倾颜问道,眼下已没有睡意了。
“给他买些鲜花饼和汤羹,他爱吃。”夜君离笑道。
“就你体贴!”倾颜不屑地白了夜君离一眼,心里默默地心疼了一下自己,真是难为自己了,夜君离还露出虐狗的微笑,一口老血霎时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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