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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道非将几个蒲团铺在一起,倒在上面呼呼大睡,唐诺昏睡的这一天一夜里,他可一直没合眼,来来回回被折腾坏了,人都消瘦了好几斤。
起初唐诺被从山里背回来,道非为他检查伤势上了药,叮嘱两句后就准备回屋睡觉,然而赵小虎不乐意了,说人没有醒,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尽管道非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说唐诺只是皮外伤,睡一觉就会醒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赵小虎是个认死理的人,根本不和你讲道理,唐诺不醒他就一直纠缠着道非,拗不过这固执的弟子,道非只好留下来陪着一起等,结果噩梦就这样开始了。
道非坐在一旁,困意来袭想要打会儿盹,赵小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吵的人根本没法合眼。
后半夜的时候,在巨大困意的侵袭下,道非坚持不住了,顶着赵小虎的口水话强行入睡,然而就在刚要睡着的时候,赵小虎一把把他摇醒,说看见唐诺的手指动了一下,让他快去瞧瞧。
考虑到这个徒弟智商有限,道非耐着性子解释,说人在睡梦中,身体偶尔动一下属于正常反应,不必大惊小怪。可赵小虎不依,每次唐诺一有动静都要跑去叫醒他,非得看过之后才放心。更让道非无语的是,就算唐诺躺着不动,时间一长赵小虎也忍不住要他过去看看,这样一来二去,道非总是在半睡半梦中被叫醒,反反复复十余次,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远处的天际刚漏出一点鱼肚白,整个老窝山还被笼罩在黑暗里,经过一晚上的折腾,道非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道观里的鸡还没有开始打鸣,他就催促着赵小虎快去做饭。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刻的赵小虎一反常态,对吃完全没了兴趣,一门心思要守着唐诺,任凭道非舌灿莲花的劝说,就是不为所动,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去厨房弄吃的。
长期以来是吃惯了现成饭,面对冷锅冷灶的,道非哪里会弄,生火就花费了大半个时辰,结果还没点燃,厨房里转了一圈,各种盆盆罐罐翻了个遍,索幸找到点冷饭咸菜,只能将就着填填肚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点剩饭,道非也没能安安稳稳的吃完,刚吃到一半,赵小虎火急火燎的跑来,说听到唐诺咳嗽了一声,非得让他去看看。
这一次道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去,可赵小虎哪管那么多,连拖带拽,硬生生把两百多斤的道胖子拖到了房间。
拗不过这个一根筋的傻徒弟,道非只能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又艰难的熬了一个上午,期间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赵小虎还是没有心思做饭,就算最后妥协,也只是去厨房烧了几壶热水,结果道非就只能喝着白开水来填充肚子。
一直熬到中午,道非不愿意再忍受下去,于是把自己算命框人的一套拿了出来,说唐诺中了邪,想要醒来需要去大殿给他祈福求平安。
没想到这一招挺管用,凭着精湛的玄学理论,道非几句话就忽悠住了赵小虎,借此他赶紧抽身,一溜烟跑到了大殿。
目前而言,填饱肚子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毕竟道非一身是膘,饿上几顿不会有事,现在的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眼睛又红又肿,已经和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严重不符,若是被村民看到,定会有损道观的形象,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好好补充一下睡眠。
将几个蒲团拼接在一起,道非倒头就睡,谁知就在他前脚刚一离开,唐诺随即便醒了过来。
……
大殿里空荡荡的,道非随着一起一伏的心跳就要进入梦乡,可就在此时,他耳畔又响起了那如同梦魇般的呼喊声。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赶紧出来一下。”顺着走廊,赵小虎边喊边走进大殿。
美梦再次被打断,道非咬牙切齿的起身,冲着门口怒吼道:“小虎,你别欺人太甚,把为师惹毛了,我,我,我……”
环顾一眼,周围无可用之物,道非顺手捡起地上的蒲团,朝着赵小虎一通猛砸。
“你这是干嘛啊师父,把大殿弄得乱糟糟的。”
扔出的蒲团一个没中,还被赵小虎一一接住,整整齐齐摆放在一旁。
拿这个弟子彻底没了辙,道非语气一软,开始打感情牌:“小虎,放过为师吧,为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就让为师好好睡一觉,成吗?”
道非一会儿怒一会儿悲的,赵小虎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开口道:“师父,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小诺醒了。”
“醒了,当真?!”道非惊讶道。
“真的醒了。”赵小虎点着头。
“走,赶紧去看看。”道非转身就往外走。
推开房门,唐诺倚靠在床弦边,道非激动的冲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
“小诺啊,你总算醒了,你知不知道在你昏睡这段时间里,为师是怎么过的吗?”道非情绪激动的道。
“怎么过的?”唐诺顺势问道。
“为师可是饭也没吃,觉也没睡,一直都守着你啊。”道非一副感慨万千的表情。
“师父,戏过了。”
唐诺露出不屑的眼神,对于这个师父,他了解的太透彻了,没有按时开饭都要闹翻天,要是几顿饭不吃,那还不把道观给拆了,更别说耽搁他睡觉了。
“瞧你那表情,又不相信为师了是不是,小虎你过来,给小诺好好说说。”
不慌不忙的拿张椅子坐下,道非双手环抱,这次显得底气十足。
“小诺,这次师父没有说谎,他真的一直守着你,我可以作证。”赵小虎憨厚的点着头。
“你肯定又被骗了。”回应一句,唐诺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又接着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说到吃,赵小虎的肚子也立即来了反应,一直响个不停,守着唐诺的一天一夜里,他担心的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你等着,我这就去做。”憨憨一笑,赵小虎转身就往厨房去。
“记得多弄几个菜,把道观里好吃好喝的全都弄上。”看着赵小虎背影,道非不忘叮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