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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京开始的阴阳师生活第一年55或许还可以推一把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事情的进展,似乎很不顺利?”文车妖妃慵懒地靠在床上。
“是的,事情……有变数了……”络新妇低着头。
“发生什么事了?你很久也没有联系我。”文车妖妃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家伙……田边良守……”络新妇咬牙,“可能并不是属下能够应付得了的。”
“嗯?”
“道摩法师和贺茂保宪……”
“你说什么?”文车妖妃慵懒之气尽数消失,她坐直起来。
“属下,这段时间被道摩法师……”络新妇小心翼翼地说道,“所以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
“他怎么说的?”文车妖妃皱起眉头。
“他说,有意思,想看看……”络新妇答道。
“这次是他让你联系我的吗?”
“不是,他离开了……”
“离开?”文车妖妃面露思索,“把具体的事情,告诉我。”
“属下利用您研究模仿阴阳道的式神之法重塑了土蜘蛛,本打算慢慢试探,却被道摩法师找到,比我提前动手,于是我只好效法源赖光的故事,让土蜘蛛对他下咒。”络新妇说道。
“嗯……”文车妖妃应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贺茂保宪竟然出现了,虽然道摩法师说贺茂保宪没有直接动手,但是,土蜘蛛还是失败了。”络新妇说道,“而最奇怪的,是我原本以为道摩法师还打算继续让我试探下去,可他却说,已经没有意思了,然后就直接离开。”
“已经,没意思了?”文车妖妃念叨着。
片刻后,她掩嘴轻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络新妇低着头不敢说话,她很想开口询问,但却又担心自己未能完成任务还多嘴。
“这么看来,就没有什么值得疑惑的事情了。”文车妖妃同样露出了一幅失去兴趣的表情,“这么看来,能够突破阴阳生死的界限,反而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那属下……”
“干掉他。”一道粗重的男声从门口响起,络新妇回过头看到猥裸正站在那里。
“这里是我的寝宫,你应该明白!”文车妖妃怒斥道。
“既然那家伙的情况已经知道了,解决掉他。”猥裸命令道,“这是巨大的威胁。”
文车妖妃皱起眉头。
“你要记住,你并不是她!”猥裸毫无惧色地盯着文车妖妃,“你只是一辆装载书卷的推车,那些东西,不属于你。”
文车妖妃咬牙。
“当然了,对于你们这些付丧神来说,想要分开什么是自己,什么是原本的执念,也未免有些过于为难了,我只想要你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猥裸耻笑道,“就算那家伙还活着,也不是你。”
文车妖妃低下了头。
“我现在……”络新妇小心翼翼地开口,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职责从最开始负责经营底下人皮网络以及试探一个D级的小家伙,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要去和贺茂保宪道摩法师等人较量,这对于一个C级的妖怪来说,实在是太艰难了。
“去吧,去按他说的做。”文车妖妃摆摆手,她很快就恢复了从前的雍容,“把那家伙解决了。”
络新妇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却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贺茂保宪插手了,怎么办?”
“他不能。”猥裸说道,“他不可能主动动手。”
为什么?络新妇没有问出声,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表现得明明白白。
“死人,就是死人,就算是泰山府君开恩,让他能够重新在人世间活动,但是也依然不可能像活人一样。”猥裸说道,“这就是生与死的界限,你去对付田边良守,他可以站在一旁,指点,教导,但却绝对不可以主动出手。”
“如果……他真的动手了呢?”络新妇忍不住问道。
“那就打破了生与死的界限,自然会有后果。”
“可是……那为什么道摩法师……”
“谁告诉你道摩法师是个死人了?”
“啊?”
“好了,这不是你应该打听的事情。”文车妖妃出言训斥,制止了络新妇继续问下去,她看向猥裸,“如果连道摩法师都失去了兴趣,仅仅只是她就已经做不到消除威胁。”
她和猥裸对视着:“不如派不知火他们的得力手下去处理掉吧。”
“嗯……”猥裸似乎陷入思考,“你说的有道理,她可能已经不具备这个能力了。”
络新妇不明所以,自己解决不了田边良守?
“但是执行部门那边的人不能动。”猥裸摇头,“他们有一个重要的事情,现在已经抽调不开人手了。”
“不如,用那个吧……”猥裸露出笑容。
文车妖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不过她还是一言不发。
“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猥裸说道,“既然他梦中斩杀土蜘蛛,不妨再让他效法一次源赖光那家伙,不是很好吗?”
“这可不是个好控制的对象。”文车妖妃眯着眼。
“控制,为什么要控制?既然是正经地抹杀,又何必在意影响,如果那家伙不受控,岂不更好?”猥裸裂开嘴笑道。
“也好。”文车妖妃认可了。
“我……应该……”络新妇小心翼翼地问道开口,她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懂,不过,为什么自己一个侍女突然间就被卷进了什么重要的大事件?
“你,去拿上那颗头,去一趟大江山吧。”猥裸回头冲她笑道。
“头?大江山?”络新妇瞬间明白了过来,她露出惊恐的表情看向自己的主人文车妖妃。
“去吧,就照他说的做。”
“是……”络新妇退了出去。
等到络新妇离开后,文车妖妃才幽幽开口:“你们到底在准备做什么?”
“执行外部计划的事情,你不是不喜欢去关注吗?”
“那是平时,现在你竟然舍得拿出这种底牌去仅仅起到干扰作用,这就不得不引起我的关注了。”文车妖妃盯着他。
“这怎么是干扰作用呢?”猥裸似乎不理解,“上次不是你建议我早些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的吗?现在我觉得,是我大意了,但是那句古话怎么说的?亡羊补牢,为了弥补我的错误,自然需要下点血本。”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文车妖妃不屑一顾,“想要干掉他,好办法多的是,放出那家伙?以他的性子,一定会闹的满城风雨,你就是想把阴阳寮的注意力吸引在东京,你们到底打算趁这个机会做什么?”
“等到结束,你就明白了。”猥裸扬起嘴角。
“希望你不要后悔。”文车妖妃哼了一声,“你直到现在,还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拿来当掩饰的次要对象。”
猥裸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嗯?”猥裸退出去后,文车妖妃似乎很疑惑地砖头看向窗户,“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她觉得很奇怪,自己明明早就不该会有错觉了,可刚才明明感觉到有东西,为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走到窗边,抬头看向外面,刚刚雨过天晴,一道绚烂的彩虹挂在天边。
……
“这一次真是麻烦您了。”
山间竹屋里,白衣男人和一名打扮奇怪眼睛细长的法师对坐着。
这法师头顶光溜溜的,衣着破烂不堪,背上背着一把小琵琶,看不出年级,好像六十多,又好像八九十,甚至上百。
“哪里哪里,只是我没想到,您现在会在这里。”法师笑眯眯地说道,“我当年许你的这场雨,可是晚了上千年。”
白衣男人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不过,这可真是件麻烦事了啊。”法师嘴上说着麻烦,但语气与神色间不见丝毫慌张,“如果他们把那家伙放出来了,现在想要对付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嗯……”白衣男人应了一声。
“您似乎并不担心?”法师又问道。
“恰恰相反,我很担心。”白衣男人摇头,虽然他神色如常,但不知为何,即便是语气平淡,却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担忧,“我担心他们在另一边的事情。”
“另一边的事情?”法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还一头雾水呢。”
“每逢大变,有些东西,就总会想方设法地重新回到舞台上。”白衣男人说道,“即使是有些不是自愿的,就好像保宪,他本不想入局,却被我带入,即使是后续我并不会继续干涉他的行为,他也就自己变成了棋局的一部分。”
白衣男人说着,拿起酒杯,往自己已经半满的酒杯里有倒了一滴酒。
“表面上,这只是倒进酒杯的一滴酒,但是当这滴酒倒进来的时候……”他怔怔地看着酒杯中的微微涟漪,“每一滴酒杯里的酒,都动起来了。”
“唔……”法师若有所思。
“慢慢的,酒杯就装不下了,就要用酒壶,酒坛……”白衣男人说道,“现在酒壶是酒杯的操纵者,慢慢他就会成为酒坛的被操纵者,而酒坛就是最终的操纵者吗?”
男人摇了摇头。
“事实上,并没有操纵者,即便是操作者本人,也只是被操纵的一部分。”他说道,手指一指,一滴酒水从杯中飞出,“反而是每一滴酒水,才是真正决定这杯,这壶,这坛是好酒还是清水的关键。”
“哎呀,说远了。”白衣男人摆摆手,“说回来吧,不论愿意或是不愿,有一些麻烦总要在棋盘上走一趟。”
“不过嘛,您说得对,至少现在,还是如何帮助他度过这道难关更重要一点。”男人说道。
“那既然这样,我可就走了?”光头法师站起身,“如果有事情,只需向伊势方向……”
“我明白的。”
等到光头法师离开,白衣男人看着桌上的酒杯。
“大江山……或许还可以推一把……”他喃喃自语。
……
良守发现,自己越是觉得自己明白了越多,就越是不明白。
最初的时候,他以为修行只是修行法力,然后以法力施展法术。
修行通过法力强弱,区分为各个等级。
总结起来就是,蓝量,技能,非常简单明确,就好像游戏一样,而他看过的漫画也是如此,清晰明确,大家都一清二楚。
真要打起来,就差双方拉出数据来直接比大小了,我蓝量100,你蓝量50,所以我可以比拟放更强更牛逼的技能,我就赢了。
唯一决定强弱的,也就是蓝量和技能强度了。
那个时候,他最多的困扰,就是自家修行法到了后期蓝量增长不够快,技能不够强。
可是现在,他忽然明白,蓝量,技能,根本就不是战斗的关键,甚至与这些东西,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而所谓等级,更是自己骗自己的玩意。
他明白的多了,可是,困扰更多了。
就算抛开自己莫名其妙变强了却更加雾里看花的修行问题,为什么修行界会变成这样?明明不应该推广所谓等级和法术,但是现在却人人追求等级?
以等级来区分强弱,除了再分配任务上的少许优势,在真正的修行之道上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追求法力和法术,是修行的歧路,那为什么这会变成主流?
可如果这并不是修行的正路,为什么又依然可以行得通,可以诞生那些S级,A级的强者?
深究下去法力的问题。
良守发现,在记录里,不论是安倍晴明贺茂保宪亦或者是芦屋道满,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所谓法力耗尽再放不出技能的情况。
大家都以为这只是因为他们够强“蓝够多”,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他们真的根本就没有我们定义的“法力”呢?
那也就自然不存在法力耗尽的情况。
这似乎才是真正的解释?
所谓法力,或许本身只是一种描述,是因为一个人足够强,才会被描述为法力强,而不是因为他本身拥有一个名为“法力”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强大。
总而言之,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了。
但是,和此前那种焦虑紧张的心情又不同,良守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即便是自己面临如此之大的困扰,他却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有种莫名其妙地平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