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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元前17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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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1721年·斟寻

    离开姚虞处此二年,我四处游荡,见过许些景色,却最是挂念那院落开的正好的甘棠花。

    后终回至斟寻,再见姒扃时,他身量抽长了些,以背对负手而站,面朝于墙上的一份毡图,看去已然觉得陌生了些,离我总觉甚为遥远。

    此时的他尽管只是个十七岁少年,但他深藏的野心我早已察觉。可惜,他本应得的命数里,只能拥有半壁江山。

    “为何叹气?”

    他听闻我小声的叹息,转身打量着我,我下意识低了低头回答道:

    “遗憾罢了。”

    “为何遗憾?”

    “公子只统半壁江山。”

    说完这句话,我反而抬头直视于他,我听得到外面呼啸的风声,似是沙场马蹄扬沙的声音,他眉间的一皱来的快去的也快,未曾看清他的情绪。

    我是还想当他是多年前的孩童,只是而今在他居处,他又已至当事之年,是要有身份上该有的尊敬。

    “我记得你的眼睛,很特别。”

    他轻道,像是自个在喃喃轻语。我嗅闻到茶香,这才见到桌案上摆着茶叶,一个奴仆端上刚烧开的热壶,姒扃坐定席间,我走过去。

    待他品茶时我打量起他,比起初见时那个莽撞的孩童,现下端坐在我面前的他沉稳许多,面容也长开了,脱了稚气,他抬眼间那双瑞凤眼,不怒自威。

    他对上我盯着他看的眼睛,放下竹杯,唇角上扬。

    “我并无坐上王位之意,你可知你初来那番话会给我招来麻烦。”

    他似变了一人,全然忘了小时那般笃定的对我说过,他意为王的话,自应是也忘却了他说过他信我。这却在我意料之中,既如此,我道:

    “便是,臣下失言。”

    姒扃听到我这一句,手支着头,对我做着打量,正欲说些什么,被闯进房内的人打断了去:

    “胤甲,我.....”

    来人似有急事告知姒扃,见到了我,刹住了他要说的话,打量起我,问到姒扃:

    “公子行居何时添了一位俊俏女子,倒是罕见。”

    “她唤名零。会些医术茶术,我觉得有趣就将她寻了来。”

    姒扃懒散回应着他,那人三两步来到桌案前坐定,看到我泡的茶,颇为好奇:

    “茶术?倒是新鲜物件,给我也泡一杯尝尝。”

    奴仆取来一只新竹杯递到我手中,我将茶水为他斟好放至他面前,抬眼间看清了他长相:这人长相不算出众,却生的剑眉星目,自有一番风流少年意气,他能将公子行居当做自家,来去自由,且直呼姒扃乳名,应是姒扃亲近的。姒扃向我道:

    “他是当今王后的胞弟任氏伯阳君。”

    我直身向任伯阳以示尊敬,任伯阳喝着茶,看向姒扃,姒扃扫了眼我说到:

    “有什么说吧,她无妨。”

    “我刚从老丘城来,还是你那侄子孔甲,趁着国丧将你这位小叔叔的名声抹化成了一个骄奢淫逸,不孝父母的形象了,只单单这不孝一条足够老丘城中人人对你嗤之以鼻。”

    姒扃漫不经心“嗯”了一声,他似是对于自己的名声毫不在意。任伯阳一口饮尽茶水,将空杯推至我面前继续说道:

    “他才八岁,就这般叛逆,再大一些岂不翻了天。只不过我并未觉得他同你结过仇,怎就这样针对你?”

    “他.....”

    姒扃将他推至我面前的空杯拿到自己面前续上茶,推至任伯阳面前勾起笑意“他是担心我会跟他抢后位。”

    “如今大夏是以世袭制,早改了推举制,按理说下一位后是他孔甲无疑。你又怎会.......”

    任伯阳看了我一眼,挥手退避的左右侍奉的奴仆,悄声问道:

    “莫非你有心去坐后位?”

    “我无意,那个位置不吸引我。倒不知是何种人扰了孔甲的主意性子,才又这般作为。”

    我抬头瞟了眼姒扃,他如今竟是待人这般存着戒心,连同任伯阳这种表面看起已然亲近的人也未透全底细。

    “夕楼可还好?”姒扃问到任伯阳。

    “照你的嘱咐,安排妥当后我才来的。你如此记挂她,怎不带她一起回来?”

    姒扃避而不答,手握着竹杯思量着什么,任伯阳见此,怕应也是相处久了知道他性格,知他不愿说不再追问,喝下最后一口茶后,站了起来。

    “我刚入斟寻就来寻了你,喝了两杯茶消了疲倦,却也困乏起来,我回去罢。”

    姒扃点点头,待任伯阳走出殿后,姒扃问向我:

    “孔甲这事你怎么看?”

    我想起方才他对我说他无心做后位那番话道:

    “公子自有决断,臣下怎敢妄言。”

    姒扃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的打量了我好一会,接着他唤到一奴仆道:

    “我给女郎备了一处别院,女郎且去看看是否合心意。”

    我告退后,他手支起头眯起眼睛,似睡非睡。

    奴仆带我至那处别院,又将一切安排妥当后,退去复命。别院院内有一小池,碎石铺满的路尽头是卧房,在正对卧房窗前栽种着一棵树,许是未到季节,树上光秃秃的,瞧不出是个什么。

    对我来说到底是个住处,谈不上合不合心意。只是让我深觉落寞的是,原先那坐在我身边细刻着木简的孩子,确是已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