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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飞云”又恢复了往日神龙活力。一大早,就在马厩里欢快嘶鸣,前蹄不住刨着槽前铺就的毡毯。蓝冰菲知道,它是闷得慌,想急于出来溜达溜达。
窗外的雪花飘逸纷飞,不紧不慢,不大不小。
地上的积雪也有尺厚了吧?这样的雪天,最适合野外围猎。大本营的马匹坐骑还没有运到,队伍不能开拔,何不带上卫队雪山打猎去?
“雪无情,今日本公主心情好,随我到祁山打猎去!”
三宝郎见了蓝冰菲,慌的急忙双手捂脸,也不答话,只一个劲儿的摇头。
蓝公主看他拒绝,霸道地说:“你是本公主的御用马倌,竟敢拒绝我?万一紫飞云用到你,不在跟前,你担当得起吗?”
三宝郎只好用麻布围好这张丑陋的脸庞,挑了一匹小马,随侍卫出了喇嘛庙。
蓝冰菲身着玫瑰红缎面紧身夹袄,纤腰下悬子母刀,披一袭冰蓝雪裳,一马当先,紫飞云如一抹朝霞,驰骋在冰天雪野。她右手握一把银雕花连发龙舌弩,镶金箭筒熠熠生辉,朔风中,催马向前,飒爽英姿。
远山罗蜡,冰树婆娑,极目雪天,心潮澎湃,顿生无限豪迈。
后面十几名侍卫,策马扬刀,呐喊嘶叫,惊得灌木丛中鹿兔魂飞,獐狍魄散,纷纷冲出雪窟。
蓝冰菲兴奋地嚷道:“大家听好了,射中一兔赏彩头五两,射中一狍,赏银二十!”
侍卫一听,嗷嗷杀奔而去。
三宝郎紧紧跟在蓝冰菲马后,来到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突然,她玉手一扬,勒马嗅嗅空气。
“雄麝!”
错落相生的枝条上,挂满一串串毛绒绒的银珍珠,风雪中摇曳生姿。
二人策马小心翼翼地围着灌木丛搜索,包围圈越来越小。
蓝冰菲下马,围着一颗碗口粗的雪松转悠,不时伸出纤纤玉手抚摸一下树干,再凑向那冰雕一般的小瑶鼻儿上闻一闻。
“雪无情,你知道吗,这上面有雄麝留下的麝香粒,它一定就在附近。”
麝,别名山驴子。体型小,毛粗硬,曲折如波浪状,棕灰色杂肉桂黄色麻斑。四肢细小,后肢比前肢长。听觉灵敏,性懦怯,常有多个窝窟。雄麝上犬齿发达,露于唇外。肚脐与XXX之间天生一香囊,此香可制香料,,可入药亦可制墨。有芳香开窍,活血止痛,排脓生肌,消炎解毒,又具辟邪之功效。故而,十分名贵。麝香对狩猎者,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因而,猎杀雄麝者,趋之如骛。故此,雄麝多窟。
麝香,实际是雄麝香囊中的干燥分泌物。积久香囊胀疼,于是它会在树干上自行摩擦,挤出来的颗粒状麝香,残留在树干上。而蓝冰菲正是闻到了残香的味道,推断此地必是雄麝的巢穴。
蓝冰菲看看地形,判断灌木丛西北角上,可能是雄麝逃跑的退路。于是,打个手势,示意三宝郎去哪里蹲守。
果如蓝冰菲所料,茂密的灌木丛中,突然窜出一只雄麝。还未及它蹬开四蹄,蓝公主抬手一弩,正中它左后腿。
雄麝嘶鸣一声,好像丝毫不影响它的奔跑速度,悠忽西北而去。恰如一道褐色闪电,踏雪飘飞。
蓝冰菲看着它后腿上颤动的箭矢,心下大吃一惊。须知弩弓力猛,一般禽兽吃她一箭,必定倒地不起,怎么今天这头雄麝竟然令她捉摸不透。
三宝郎看得明白,这是一只体型不大的雄麝,褐色杂黄,獠齿如剑。飘行如风,踏雪无痕。尤其那双蓝莹莹的大眼,放射着诡异的光芒。朔风中,雄麝一边飞跑,一边幽怨地瞪着三宝郎。直看得他毛骨悚然,脊背似乎隐隐冒着冷汗。
蓝冰菲娇呼一声:“雪无情,快,快射它脑袋!”
三宝郎回过神来,刚要搭弓射箭。这头雄麝就掠过马头,向着皑皑白雪的山巅飞奔。
三宝郎策马来追,雄麝边跑边回头张望。看看追上,他抬手张弓,不料未及射箭,雄麝猛然加快脚力,就将三宝郎撇开一箭开外。雄麝再回头看看,三宝郎只得松下长弓,打马再追。看看撵上,刚要搭弓,那畜生又猛然加速,再回头看看,似乎永远也不让你赶在射程之内。
如是几番,三宝郎心下大怒。于是放下弓矢,只管奋马追赶!
风雪漫天,遍野茫茫。三宝郎只顾怒气冲冲,不辨地形高低。这头诡异的雄麝不知不觉,就将他引到祁山东坡的悬崖峭壁边上。
雄麝蓦然立定,幽蓝深邃的大眼回头望向三宝郎。
三宝郎马不停蹄,眼见距离不足三五十米远。时机到矣,他想也不想,策马张弓,照那雄麝脑袋一箭射去!
随后赶来的蓝冰菲早早望见了峭壁下,深不见底的峡谷。眼见三宝郎连人带马就要坠入峡谷,吓得花容失色,一声惊呼:“雪无情!快快勒马,前面峡谷危险!”
可是悬崖勒马,收缰已迟!,随着一箭正中雄麝脑袋,三宝郎连人带马已经悬空峡谷边缘!
蓝冰菲一勒紫飞云,借势双足一蹬马背,纵起娇躯,似一道蓝色闪电,半空中划出一抹宝石般的靓影,飞身扑上三宝郎。
一切都太晚了!一麝,一马,一双人,向着峡谷谷底急速坠落。
蓝冰菲左臂紧紧环抱三宝郎,右手抽出子母刀一展玉臂,刺向悬崖峭壁的坚冰。可是,下坠的趋势实在太猛,子母刀与坚冰的摩擦力,丝毫不能减缓坠落的速度!
耳边呼呼风声,两个人的心仿佛要坠入地狱般的恐惧,短短几秒钟,似乎是一万年那么悠久。
“嗵”,二人双双昏死过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蓝冰菲悠悠醒转,但觉头痛欲裂,遍身酸疼。这是哪?周围冰山连绵,一排排冰凌林立,散射着凛凛寒光。一丛丛珊瑚状冰树,毛茸茸的枝条上挂满串串珍珠,晶莹剔透,好一个冰雕玉世界。
她强忍疼痛,扭一扭酥首,远处似雪似雾,烟霭缭绕。从冰山深处,蜿蜒流来一条小溪,水声潺潺,缓急生韵,叮咚似古筝,铿锵似瑶琴。
蓝冰菲只觉身在仙境,如梦如幻。身体似躺在一团软絮之上,懒洋洋,一动也不想动。
咦,雪无情呢?蓦然,她的左手摸到一滩粘糊糊的东西,低头看时,赫得她芳心山动,翻身爬起,原来正躺在三宝郎的身上。
坠落的过程中,她只顾紧紧抱住三宝郎,没成想三宝郎的血肉之躯,竟成了蓝冰菲的软垫儿。
她左手摸到的粘糊糊的东西,就是三宝郎受伤流出来的鲜血。
蓝冰菲连忙替他查看伤情,遽然发现他的右腿膝关节,被一块突起的冰疙瘩,咯得粉碎!鲜血染红了身下蓝莹莹的坚冰地面。
她大声地呼唤他的名字:“雪无情,雪无情你醒醒!”
三宝郎哼也不哼,面如死灰。蓝冰菲赶紧撕下一方冰蓝雪衣,包扎他的伤处。伸手摸摸鼻息,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她吓得大哭,无奈的哭声回荡在冰谷中,凄哀而无助。
握着雪无情的手,阵阵寒意袭上来。蓝冰菲愈加恐惧,平常养尊处优惯了,突然遇到这种情况,只觉束手无策。
她想,冰谷里坚冰如此之厚,身边却有溪流潺潺,上游一定有个温暖之处,否则如何能让坚冰化水?
不错,她猜对了。
在这条小溪上游,的确有一方温暖斗室之地。那是祁山东面支脉龙行转折的胳肢窝,北东西三面寒风不来,上面冰雪覆盖,山体里的地温泛上来,在那雾霭沉沉之处,冰面下形成一个温泉,化成一条地下溪流,沿着祁山峡谷走向,汇入X江而去。
她想双手来抱三宝郎,却哪里抱得动?只得拖着他一步一步往上游挪去。
行约一里,又拐过一道冰山,赫然发现一处地下绿洲。
极目,四围皑皑冰墙,中间繁芜丛生。不知名的野花,红黄蓝紫,摇曳生姿。地温烘得头顶上冰层的水滴,滴滴答答落在花丛中,温馨而浪漫。
蓝冰菲无心观景,找一平缓之处,放好三宝郎,伸手再摸,却已四肢不温,显然生命岌岌可危。蓝冰菲暗暗恨自己,好好的,干嘛要出来打猎呀?搞的雪无情身坠冰谷。明明是自己想救人家的,可偏偏又把雪无情垫在身下去。自己倒没事啦,却把雪无情摔坏了。
看他身上凉如冰块,若是有个火堆烤一烤,或许他就得救了。可是情急之中,哪里会有现成的火堆?
她来不及细想,先将三宝郎脱个一丝不挂,再慢慢褪去自己的一袭冰蓝雪裳,解开玫红紧身缎面袄?,只剩下贴身的二尺红肚兜。
她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大忌,一双俏目一闭,就紧紧贴向三宝郎的前胸。蓝冰菲只觉一阵眩晕,芳心鹿撞,一身莹净雪肤,不禁颤栗不止。
炽热的赤子体温传过来,一点一点唤醒三宝郎沉沉的生机。感觉是躺在阳春三月的绿茵上,薰风吹来,一丝丝如蘭似麝的芳香萦绕唇吻。
总有太多似曾相识的朦胧,这是哪里?梅园的红楼吗?触肌绵软水滑,弹指温润似腻。对了,是胡雪儿的水洗红鸳鸯被,海棠绣花枕吧,难道说是胡雪儿回来了?久违了,这份天长地久的温柔!
他的躯体在一点点升温,过量的失血,使得三宝郎面色泛红,只觉口中焦渴,迷迷糊糊,嘴里不住呢喃:“雪儿,水,水···”
蓝冰菲听了,急得一双美目游移,四下里撒摸,身边不远处,就是雪溪清流,她想放下雪无情,去溪边捧一拘清流,为他一解焦渴。
三宝郎离了蓝冰菲的炽热,嘴里又不住地呢喃:“冷,冷。”
蓝冰菲无奈,急得退回来,寸步不敢稍离,一双玉臂只紧紧箍住他的腰身。
“雪儿,渴,渴。”
蓝冰菲芳心如焚,生死关头,顾不了许多,半胧美目,一双红唇慢慢凑向三宝郎的唇吻,灵巧的丁香小舌软软地伸进来。
三宝郎突然觉得一股甘露,软软的,甜甜地充盈余唇舌之间,朦胧中如饥似渴,贪婪地允吸。
蓝冰菲遍体如麻似酥,仿佛有千百片儿芳菲轻轻挠过,搅得心底蓦然升腾起一种无名情愫,一下子X了。她慌得娇哼一声,悠忽睁开一双大眼,看向怀中的雪无情。
天呢!这是那张丑陋扭曲,狰狞可怖的脸吗?
他是谁?怎么会有这样一张英朗俊逸,儒雅别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