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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小报依旧是满天飞。
而且,之前有几家小报怕得罪亲王权贵,不敢深写,但是看到别家小报卖断了市,他们怎能不心动?
反正罪不责众,大家都写,他们也跟着写。
当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不能只写外头流传的消息,必须要添油加醋,博人眼球。
宁王府的下人一大早就出去买了好几份小报回来,放在了宁王的面前。
宁王铁青着脸看了三份,就把所有小报一股脑地撕了。
真是越写越离谱了,竟然写他曾觊觎太上皇的女人。
觊觎父皇女人的是他吗?或者说,只有他吗?而他只敢觊觎,有人已经行动了。
且这里只写了宁王,却没写周王,小报都敢指名道姓了。
简直无法无天。
宁王妃也跟着看了几篇的,在他撕掉小报,一脸狂怒之际,她担忧地道:“写成这个样子,只怕传到了太上皇的跟前,即便是没有任何的证据,但太上皇心里能没有一根刺?以后每一次见到殿下,他都会想起这些传言。”
宁王气得发疯,在宗人府老四当了宗正,他和老二都是宗令,就是因为老四的母妃出身好。
父皇一直都没瞧得上他,这件事情如果传到他的耳中去,父皇不会管真假,一定会迁怒于他的。
宁王妃知道他要大发雷霆了,当即金蝉脱壳,“殿下,妾身立马回娘家一趟,先跟父亲说小报的事都是假的,那样明日早朝上钟御史参你,父亲也能替你说话。”
宁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眸色阴沉,“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你父亲替本王在朝廷上说话,如果他一句都没有帮本王,本王一定休了你。”
宁王妃吃痛,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揉着发红的手腕也有些生气了,“殿下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我们是夫妻,我能不帮你吗?动不动说休了我,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宁王一脸的暴躁,“你休要在此时给本王耍什么小性子,寒心归寒心,本王交代的事你若没做到,这王妃之位,你也休想再坐。”
宁王妃忍住一巴掌挥过去的冲动,不着急啊,不着急,忍着怒火。
“听到没有!”宁王厉喝一声。
宁王妃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应道:“是,妾身知道了。”
她急乱忙慌地转身,招了展姑姑便往外走。
她当然是要出去的,不过并非是回娘家,而是与紫衣汇合,锦书体贴,计划里头有她。
上了马车,阿斧扬鞭,马车便驶离了宁王府。
宁王妃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府邸大门,眉目沉冷,“阿展,我马上便要守寡了。”
展姑姑一扬手,“不妨事,按照咱们儋州的风俗,有钱的寡一妇可以招郎上门,你看上谁,我们拿银子摆平,银子摆不平,叫阿斧给你捆来。”
宁王妃打了她的脸颊一下,“我若这样做,岂不是与他无异了?”
展姑姑抚了脸颊一下,笑嘻嘻地说:“这不是说笑吗?咱不必绷得那么紧,今日是扬眉吐气,大仇得报的好日子,不要绷着脸。”
宁王妃身子往后靠,“从今往后,我就还继续做我的易翠云,不必当假面人了。”
“还不行啊,魏贵妃还没倒台呢。”展姑姑打消她的念头。
宁王妃当即坐直,眸光坚定,“没错,还有姓魏的一家。”
马车哒哒哒地往前,忽然便听到阿斧说了一句:“似乎起风了。”
宁王妃掀开帘子,感受到扑面的风夹着暑气吹过来,但这是马车前进产生的风。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不仅仅是,真的起风了。
两旁铺子挂着的旗子被吹动,落叶蹁跹,忽地便被风一卷,不知道卷到哪里去了。
“闷热过后,定有风暴。”展姑姑轻声说,“瞧,黑云开始慢慢聚拢了。”
宁王妃看向天空,只见云层暗沉,慢慢聚拢起来,空中的鸟雀也急忙飞走,她舒了一口气说:“是的,一场冲他们而来的风暴。”
起风了,云聚了,心里生出一种真实感。
宁王妃心情无法形容,之前蛰伏着一直没敢想复仇无望这四个字,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信念很重要的。
但是她心底深处是明白的,靠自己与卿玉堂怎么跟当朝亲王,贵妃,国公府对抗呢?
所以,她纵然每一日都在努力,但是所谓的努力,只不过是压住心底不断浮起的绝望。
直到锦书出现,一束光打在她的眼前,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阿展,我想过无数次,希望他们被天收,被雷轰死,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才会让我相信咱们的天老爷,是真的睁大眼睛看着人世间,也让我相信天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曾经,我已经不信了。”
展姑姑点头,“是的,小姐说得有道理……只是你说原先已经不信,为什么还求神拜佛?”
宁王妃白了她一眼,“那会儿不是无能吗?”
“无能就求神拜佛?”
“不是这个意思,是除了求神拜佛之外,没有别的法子。”
展姑姑是不容许她摧毁自己的信仰,“有别的法子也要求神拜佛啊,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咱们的清秋小姐,便是回了天庭当仙女的,她赠药施粥,做了许多好事,有很大的功德,所以是一定会当神仙的。”
宁王妃点头,“你说得对。”
展姑姑笃定地道:“当然,我从不撒谎。”
宁王妃也懒得纠正她这不是撒谎不撒谎的问题,阿展说什么都无所谓,她如今一片心思沉浸在即将复仇的喜悦里。
她提前来到百香路,进了八号宅子,萧王府的人早就来到。
是紫衣给她开的门,当宁王妃看到里面乌泱泱的一群人时,她觉得这事定是能成的。
她挽着紫衣的手臂往里头走去,问道:“你告诉我,我要做些什么?”
紫衣反握住她的手腕,“扮鬼!”
“扮鬼?”宁王妃一怔,“扮什么鬼?”
紫衣不语,带着她和展姑姑来到一所厢房门口,伸手一推,门打开了。
宁王妃和展姑姑差点尖叫出声。
里头一群披头散发的女人,衣衫破烂,有些胸口染血,有些是口鼻出血,有些脖子环着绳索,但全部面容都是青肿难分的。
像是被打得很惨的样子。
“飘一个!”紫衣下令。
倏然,一道身影从宁王妃面前飘过,再一道,又一道……
十几个惨兮兮的鬼,就这样在她的眼前飞闪,伴随着嘴里发出的低呜,像鬼叫一般。
吓得她几乎心脏停顿,全身毛骨悚然。
还是展姑姑淡定,假鬼她不怕,真鬼她更不怕,她心中有佛,无惧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