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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三 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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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皇宫外静寂的环境不同,进了皇宫,特别是在皇宫广场,更是能隐约听到嘈杂的声音从高墙那边传来——那是外苑,公主出事的地方。

    过了皇宫广场,两人并没有直接进外苑,而是转了个弯进了皇居。直接闯入妖怪聚集的地方绝不是明智之举,不如先到周边找寻一些线索。

    过了灯熄火灭的紫宸殿,又穿过冷清无人的清凉殿,到了丰明殿里才看到了一些线索:杂乱的椅子以及桌子上的一片狼藉,说明这里刚刚还在进行着宴会。

    “看那边。”晴明拍了拍李睿的肩头,示意他顺着晴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李睿疑惑地扭过头,只见在漆黑的走廊里闪烁着些许移动着的磷光,隐隐约约能照见下面的样子。李睿仔细地瞧过去,下面分明是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妖怪在搬着酒,而上面那些磷光,居然是附在一条巨大长蛇的鳞片上的。

    “妖精宴会,是不是很有意思。”晴明凑到了李睿跟前,眯着那双细长的眼睛饶有深意地说着:“走,我们去看看。”

    看看?

    李睿的眼神充满着不解,他可没做好进怪物堆里的准备。

    “别紧张,当然不是这样进去。”晴明看出了李睿的疑惑,笑了一下解释道。

    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叠手绢,揪着一角放在嘴边用力一吹,手绢在空中逐渐变大。晴明双手一挥,变大的手绢覆盖到李睿全身,然后竟然融了进去。

    这是……

    李睿伸出左手晃动两下,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妥,右手摸了摸身上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异样。

    “只要你不自己开口说话,无论多少妖怪也不能发现你——哪怕你站在他眼前。”晴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面具,扣在了自己脸上:“走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妖精的酒宴如火如荼,外苑的树上挂着数之不尽的大红灯笼,将草地与树下映的一片通红。独目的妖精们在一坛坛的美酒运过来,巨大的妖怪抢过酒坛大口的灌起来,酒水从嘴中溢出,洒在裸露的身躯上;飞行的妖怪从半空不时地叼走一坛,怪笑着一边喝一边跌跌撞撞的飞着。

    妖怪们的笑声、呼喊声甚至还有歌声弥漫着整个外苑。

    “看。”晴明叫住了李睿,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

    与远处稀稀拉拉的妖怪不同,在外苑正中心的樱花树旁聚集着数以百计的大妖怪,狒狒、牛鬼、蛇骨婆平日里凶残无比的恐怖妖物,此时都愉快的饮着酒,甚至还有些在奏着音乐,而另一些在跳着舞。

    一抹蓝色的荧光绕着参天的樱花树飞舞着,隐约能听到从上面传来的笑声。

    那蓝色飞到树顶又盘旋着落下来,落在樱花树下,是一个蓝色衣裙的女子在背着一个小女孩。

    “春公主。”晴明的低呼把妖怪的视线吸引了过来,这把李睿吓得出了一身汗,晴明这么把自己暴露在群妖眼皮子底下,无论他有什么打算,最后的结果就只会有两种——成功,或者被撕成碎片,这群妖怪可不会放任两个人类进进出出。

    “嗯?作为主人家居然不知道有客人来,这真的是太过失礼了。”那蓝衣女子撩了一下披肩的黑发,地面上逐渐突起成了一个椅子,而她就顺势坐在了上面。

    “小子晴明,不请而至倒是小子做的不对了。”晴明微微一欠身表达歉意。

    那蓝色服饰的女子把春姬抱到腿上,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双鬓上的亮蓝花纹仿佛闪烁着磷光:“客人不知道为何而来?本方宴饮似乎未曾邀请过您呀。”

    “孩童贪玩,恐叨扰大人日久,故家中长辈唤在下接小姐回家。”晴明手摸着鼻尖,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知可否得知尊上名贵?也好向主人家有个交代。”

    “尊客称呼我凤羽即可。”那女子为春姬梳理着头发,看都不看晴明一眼:“春聪颖可爱,我倒是喜欢她多住些日子,以尽地主之谊。”

    晴明略作思索就打定了主意,这“凤羽”二字不像是真名,他也不准备使用咒术,免得弄巧成拙徒增事端。

    “那倒是不必了吧,尊上大人。”晴明向前踱了一步,直视这那妖姬的脸庞:“家里为她准备的饭菜已经重新热过许多次,为她准备的新衣也已经沾到了灰尘,她在这个时候应当回家了。”

    “孩子总有自己的想法……她自己不愿意回家呀。”那凤羽终于抬起了头,她眯着眼看着晴明,语气里带着笑意可是眼神冷若冰霜:“不如多让她留些时日如何?”

    “我想你应该没有意见吧……”她眼神向着李睿的方向扫过来:“或者说你这位朋友有什么不同看法?”

    糟了!她能看见!

    不只是李睿,晴明也对此大吃一惊。

    没时间再磨蹭了,晴明从右手袖口翻出一块木牌,对着春一挥,小女孩整个人被摄入到了木牌中。

    “混账!”怀中的小女孩凭空消失,这引得凤羽大为震怒。

    “一会儿跑快点!”晴明三两步地撤回李睿的面前,把手里的木牌往李睿身上一塞,趁着暴怒的妖怪们还没围上来,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

    李睿接着木牌当下一愣,看见那群妖怪把视线投过来才打了一个激灵,大步地跑了起来。

    晴明这个混蛋!

    本来除了凤羽以外的那些妖怪是看不到李睿的,但是这一个木牌一接,就好像大黑天里被一束聚光灯照着,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众妖怪眼皮子底下。当下几乎所有的妖怪全部放弃了晴明,红着眼睛向李睿奔过来。

    李睿拔腿就跑。

    左转一个门,跑出了外苑。

    右转,左转,直走,再左转……

    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穿过了多少门扉,甚至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

    李睿他头上的立乌帽子都跑歪了,浑身出着大汗,在寒冷的夜里甚至都能看到水汽在升腾,背后的妖物已经全部甩了个干净,李睿停下步子,在大殿中间喘着粗气。

    这时候他才有空闲去看手中的木牌,这一看,差点没把他气死。

    上书几个大字:「别被抓到哦。」

    后面居然还画了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