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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别有用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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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卫虽然关上门, 但人依旧贴门而站,既像是防着外头有人跟踪, 又像是防着里头的人逃跑。

    何容锦视而不见,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你和王是怎么失散的?”

    塔布道:“当时情况混乱,我拖延追兵,王先走,等我摆脱追兵之后,王已经不见了。将军怎么会……这身打扮?”虽说尼克斯力的打扮更加夸张,但眼前这个人不是尼克斯力啊,是一向以铁腕治军闻名的赫骨将军啊。难道说, 这其实是绝影峰的传统?

    “非常时期, 掩人耳目而已。”何容锦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自己此刻的形象,随口带过便不再提起,反问道:“祁翟呢?”

    塔布道:“祁翟大人也不见了。”

    何容锦道:“营地建在山中,只有两条路能够离开。你走的是哪一条?”

    塔布低头, 犹豫了下道:“是右边那条。”

    何容锦道:“是来小镇的这一条还是反向的那一条?”

    塔布心知他问得这般仔细一定有什么原因, 却又找不到应付的办法,只好道:“反向的那一条。”

    “是吗?”何容锦冷冷一笑,猛然拿起桌上的茶碗朝塔布掷去。

    塔布吃了一惊,全无防备,穴道被点个正着,身体顿时僵住,愣愣地看着他。

    “啊!”护卫操起放在门边的刀就往何容锦砍去。

    何容锦轻轻松松一个凤点头避开, 抬手点了他的穴道。

    屋中的三个人立时便有两人动弹不得。

    “你这是做什么?”塔布震惊地问道。

    何容锦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你想做什么,在做什么,已经做了什么?”

    塔布被问懵了,“什么是什么?”

    何容锦盯着他,目光冷峻,“我再问一遍,阙舒在何处?”

    塔布看着他的目光渐渐从惊疑到不可置信,最后化作嘲弄与愤怒,恨声道:“你绝对找不到他的!”

    何容锦身影一晃,倏然出现在床边,单手紧紧地掐着他的颈项,厉声道:“叛徒!”

    塔布又懵了。

    何容锦道:“怪不得确珠对西羌使团的事情了如指掌。”

    塔布惶急道:“谁是叛徒!你才是叛徒!”

    何容锦一怔。

    塔布道:“明明是投靠了确珠,出卖了我王。”

    何容锦皱眉道:“我没有。”

    塔布嚷道:“我更没有!”

    何容锦见他义愤填膺,神情不似作伪,慢慢地松开手,“不是你?”

    塔布道:“当然不是我。我父亲与王妃同族,我从五岁懂事起就发誓誓死效忠我王,怎么可能会背叛他?!”作为西羌勇士,这样的指责无疑比杀了他更让他难过。

    何容锦道:“那你为何遮遮掩掩吞吞吐吐?”

    “我……”塔布冲动地说了一个字之后,目光又移了开去。

    何容锦看看他,又看看护卫,恍然道:“你在怀疑我。”

    塔布看他落寞的神色,嘴唇一动,半晌才道:“不是的。”

    何容锦下意识地想去摸腰间的酒,但手指碰到腰带时才想起了为了不引人注目,葫芦已经被他随手丢弃了。

    “其实是王……”塔布忍了半天终究没忍住,“是王不想将军知道。”

    何容锦心中一动,放在腰间的手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地颤抖了下,“你知道阙舒的下落?”

    塔布道:“是,不过王他……”

    何容锦心骤然一冷,自嘲道:“我懂了,是他在怀疑我。”不过依照当时的情景,连他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和确珠串通。布库帮助他离开,他一心一意地往外逃,确珠率军赶到……一切都发生得那样凑巧。若他是阙舒,想必也会如此想吧。

    “将军怎能如此揣测?”塔布又激动了,“王从未怀疑过将军。”

    何容锦抬眸看他,眼眸难掩光亮。

    塔布道:“王说,要说将军行刺,他信,但说将军出卖西羌,他决不信。”

    刚刚还冻得结冰的心顿时被烈阳一照,一股股暖流冲击心田。何容锦道:“他真的这么说?”

    塔布坚定道:“是。”

    何容锦道:“那他为何不见我?”阙舒目前的处境用四面楚歌形容也不为过,正该是用人之际,为何还将他往外推?

    塔布看了他一眼,慢慢地摇摇头。

    何容锦道:“我要见他。”

    塔布为难道:“此事不由我做主。”

    “那就由我做主。”他口气强硬。

    塔布的目光又开始四处溜达。

    何容锦道:“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护送他平平安安地回到西羌吗?”

    塔布面色松动。

    何容锦道:“你若是怕他怪罪,就让我偷偷跟在你身后吧。”

    塔布犹豫了下,终于答应。

    何容锦松了口气。从阙舒失踪之后,这是他头一次感到了踏实。“他住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你们为何分开?”

    “其实我们是进镇来打探消息和买东西的。”塔布苦恼道,“只是镇上的药店将伤药管得很严,我打算等天黑去药房里借一点。”

    说是借其实就是偷。

    何容锦面色一变道:“谁受伤了?”

    “王。”塔布见何容锦失色,忙道,“性命无忧。”

    何容锦想了想道:“外面到处都是突厥士兵,药房一定布下重兵守候,贸贸然闯进去一定九死一生。”

    塔布道:“那也顾不得了。”

    何容锦想了想道:“此事让我想办法。”

    塔布道:“可是……”

    “对了,是什么伤?”

    “外伤。”

    “好。”

    “等等。”

    “放心,我有分寸。到时候我会回到这里与你们会合。”何容锦边说边站起身往外走。

    塔布呼唤道:“将军!”

    何容锦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利落地开门关门,让塔布一肚子的话卡在喉咙里无从述说。

    屋里骤然静了下来。

    护卫苦着脸道:“你说将军会不会想起我们的穴道还没有解开?”

    塔布道:“我可以试着冲冲看。”他凝神静气,开始运真气冲穴道。

    谁知刚冲了没多久,门又被人从外朝内推开。

    他心中一惊,真气立时走岔,差点走火入魔。

    进来的竟还是何容锦。他尴尬地看着离开时什么姿势如今还是什么姿势的两个人,弹出手中刚刚随手捡来的石子,解了他们的穴道,然后不等他们回神就将门关上了。

    护卫动了动发麻的胳膊,道:“看来将军还是记挂我们的。”

    “噗!”塔布吐出一口淤血,躺在床上大喘气道:“我倒希望他记挂得晚些。”好歹等他把穴道冲破再回来啊。

    护卫大惊失色道:“大人何时受了伤?为何不说?”

    塔布不语。走火入魔不是什么光彩事,尤其在属下面前,还是能不说便不说吧。

    护卫道:“你为何刚才不让将军带些治疗内伤的药回来呢?”

    塔布:“……”他又不能未卜先知!

    何容锦去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回来。

    塔布见他拎着一个小包袱,吃惊道:“到手了?”

    何容锦道:“我找了几家猎户,向他们要的。只是量少,所以多跑了几家。”

    塔布恍然道:“是了,猎户家里一定会备有伤药。”

    何容锦听他说话中气不似傍晚离时那般足,愕然道:“你受伤了?”

    塔布刚要回答,就听护卫道:“是啊。大人还隐瞒不说,若是有治疗内伤的药就好了。”

    何容锦闻言笑了笑,从包裹里拿出几根草药来,“可巧了。据说山里的这种草药能够治疗内伤。我们先去见阙舒,回头我去山里帮你找。”

    塔布道:“我们正要去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