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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血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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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接连两声震响,朝南水泥墙炸出两个巨洞,两道人影出现简陋水泥屋。

    “无妄大师!冲虚道长!”

    岳思鹏闪到道士和大师身边,探手一按,脸色难看至极,眸间红光四射,手中朱红长枪更是爆出阵阵怒吟。

    尽管早在方才查觉原本定为噬妖的阴邪倏然气势大涨,他就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亲眼看到两位自己一向非常尊敬的长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眼前,岳思鹏心中那股怒意仍是压抑不住。

    相比之下,云遥就平静得多,只是视线落在昏迷过去的莫愁身上时,仍旧闪过一丝慌乱,直到伸手查探了一下他的脉搏,紧绷的心神这才松了下来。

    “出来!”

    舌绽春雷一般的怒吼响彻方圆百米,嗡鸣之声在空寂的大楼间回荡,原本疾冲而来的李国坤连同那帮协会中人尽皆止步。

    “是岳队长的声音。”

    李国坤脸色微肃。

    玄武队长不可能没事做到处瞎跑,他出现此地,很显然,这里的阴邪有变故。

    想至此,他抬手止住后面的人,沉声道:“大伙散开,将这座大楼包围起来,一有动静立即示警!”

    云遥紧皱黛眉,抬手,一股仿佛远古而来的气息缓缓自掌心涌出,凝出一只奇形兽头。

    “看看此地作乱的阴邪到底是什么来路!”

    兽头微微点头,眸子间闪出两缕白芒,仿佛探照灯一般扫过四方,倏然,两道白芒死死地定在房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股隐晦的波动回荡四周。

    云遥脸色先是微变,看了莫愁一眼,随后又是一变,沉声道:“连我也不能说吗?”

    兽头收回白芒,眸子间带着淡淡歉意,摇了摇头,脑袋对着西边点了点。

    云遥轻咬下唇。

    “又是这句话,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歹你是我的图腾,不是我奶奶的!”

    兽头咧了咧嘴,又摇了摇头,随即消失不见。

    云遥微叹了一口气,脸色渐渐严肃,抬眼见岳思鹏仍旧一副气冲斗牛的模样,沉声道:“别找了,那个阴邪已经烟消云散了。”

    “什么?”

    岳思鹏转头盯着云遥,惊疑不定地道:“我们一路行来并没有感应到战斗的气息!”

    云遥淡淡地道:“按我的图腾所言,这场战斗发生在与表世界完全不同的层面,可以理解为以极为凝聚的精神化出来的空间,这是上古时代诸法尚未没落之时的顶级能力之一。”

    岳思鹏明显是听说过这种法门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道:“有隐世高人出手了吗?不对啊,自打三十多年前那场风波之后,举国上下的高人都在龙组留了底,并没有这等人物吧?”

    云遥无语地瞥了眼岳思鹏,又瞥了眼昏迷中的莫愁,对这个白痴一般的问题不作回答,抬手虚握,房间一角刚才那白芒所定之处,一块形质古朴的地图飘落手心。

    “喂,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我很笨吗?”

    云遥翻了个白眼,淡淡地道:“刚才虽然没有战斗波动,但是,那股只有一定能为的人才能感应到的浩然威压以及那从五方疾卷而来的烟云……很明显,是倒在地上那小子干出来的。”

    “他?”

    岳思鹏一脸不可置信,忍不住摇头。

    “不可能!以他的能力,斩杀一些B级的阴邪不在话下,但是,刚才那股波动……”

    砸了砸嘴,岳思鹏眉宇间涌起一股浓郁战意,沉声道:“我能感觉到,这里出现的阴邪,它的实力绝对要比之前出现的那血池地狱鬼王还要强!”

    “那当今之世,你还能找到能够引动镇狱八方五岳中蕴着的那股浩然正意的人吗?”

    岳思鹏顿住嘴。

    是啊,国家早在成立一组两所时,就不止一次想释放出五岳那数千载沉淀下来的浩然正意以养国势,可惜,世上只有真儒养出的那口浩然正气才能够引动那股浩然正意,而真儒大道早在汉武帝之后便失了正道,别说养出一口浩然正气,就能学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儒都寥寥无几。

    当真细算下来,也就韩愈,王守仁两人,仅此而已!

    至于朱子,学问是够了,可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

    难道,当真是这小子……

    岳思鹏悚然而惊,下意识紧盯着昏迷不醒的莫愁。

    眼角余光扫到云遥手中的古朴图纸,不禁闪到她的身边:“这是什么?”

    但见这张古朴图纸不知是用何材料制成,通体冰冷,图纸内容是一方地图,范围极大,围绕地图分布着九枚红点,彼此之间隐有一股阴戾至极的邪气绕着九枚红点不停盘旋来去。

    然而,诡异的是对于世界地图了然于胸,甚至能够徒手画出整个世界海岸线轮廓的岳思鹏却始终找不到这张地图上的古怪地势到底位于何方。

    云遥紧皱黛眉,脸色无比严肃,缓缓地道:“这是那阴邪烟消云散之后留下来的东西,我的图腾说这东西在他的记忆中好像存在过。”

    岳思鹏闻言不禁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道:“那个活了不知多久的兽灵?”

    话音刚落,云遥的头顶就探出一只爪子将岳思鹏狠狠地拍在地上。

    岳思鹏闷哼一声,却不敢还手,一脸陪笑地道:“口误……嘿嘿,一时口误。是图腾大人……”

    他一轱辘从地上爬起,连声道:“这地图是什么来历?难不成是荒古之时就流传下来的东西?”

    云遥苦笑一声:“他说他只是一缕残灵,很多东西都记不得了,不过,只要他还留有印象的东西,那就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反正,刚才那阴邪的来头,绝对很不寻常!”

    “那……这上面写的鬼画符,十有八九,也是荒古之上的文字了?我听说你们苗疆一脉传承中就有专门学习荒古传承下来的文字的,你身为苗疆未来的圣女,这些字……应该认得吧?”

    云遥脸色极其严肃,微微点头,一字一句地道。

    “这地图,名为,九龙血谱!”

    以龙为名,以血为谱!

    岳思鹏倒吸一口凉气,刚想开口,两人神色倏然一变。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间内。

    “首长好!”

    岳思鹏一脸惊讶地立正,敬了个礼。

    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国字脸,浓眉大眼,衬得那一身军装分外英挺,肩膀上扛着两杠三星。

    正是龙组四部负责人,李定国!

    李定国还了个礼,视线便灼灼地盯着云遥……手上的那张古朴地图。

    “你便是苗家下一代的圣女,云遥姑娘吧?京城那几位托我代向你奶奶问声好。”

    云遥微微一笑。

    “谢谢那几位老爷爷了,正好我奶奶说了,过段时间想请他们来苗疆聚聚。”

    李定国一脸严肃:“这话我一定带到。”

    随后,他的话音一转:“云遥姑娘,你刚才说这东西叫……九龙血谱?”

    云遥倒也爽快,将古朴图纸递给李定国,认真地道:“是的,首长,我相信这里面一定大有玄机,源所的杜爷爷一定会很感兴趣的,说不定能够搞明白很多事。”

    李定国瞥了眼手中地图,眉头微皱,抬指点落地图一点,刹时,古朴地图间隐约传出一声诡异的低吼,青烟腾起,随即寂然无声,李定国小心翼翼地将之藏回肩膀夹缝处,转头,目光落在莫愁身上,半晌,沉声道:“小岳,将这名少年送到J市我龙组玄武分部,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两天后,你杜爷爷和秦爷爷有话要问他。”

    苍茫天地万里,巨木插天,厉风烈云。

    莫愁怔怔地看着与自己那个世界迥然不同的世界。

    一座左右望不到边的巨山居中断为两截,断掉的那截,就仿佛一头巨兽几乎遮掩了半边天穹。

    而天穹上,幽黑诡气沿着玄奥轨迹缓缓转动,形成一个巨大漩涡。

    这个漩涡,莫愁很眼熟。

    失去母亲的那个夜里,昏迷时曾经做过一个诡异的梦,那个梦里,天穹上同样出现了这样的漩涡。

    “轰……”

    倏然,一股股横扫这方天地的恐怖气势接连从漩涡深处传来,一道道诡异影子破开漩涡而出,几乎同时,这苍茫大地上无数人影挟着恐怖波动冲天而起,迎向那些自漩涡中涌出的人影。

    一场不载于任何史册,也不见于任何记忆的惊世大战。

    罡风席卷万里,波动滔天,仅仅余波,就压得天穹破碎,露出道道裂纹。

    一座座入云巨山崩毁,洪水倒卷天河,漫天血红,无数人影纷纷坠落,但是,更多的人影前赴后继。

    那无穷无尽的人影中,莫愁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那是一种血脉深处的敬仰。

    她立于断山山顶,素手一招,七彩云霞席卷而至,无数坠落的残躯中,同样涌出无数不屈战魂,义无返顾地涌向七彩云霞。

    不仅如此,整个天地万物,包括花草树木,巨山怒河,尽皆凝出无数虚影涌入七彩云霞。

    女子手托云霞,一指点落,那片几乎遮掩了整个天地的七彩云霞以那一指为中,飞速凝聚。

    就在所有云霞皆凝于一点的瞬间,陡然绽开万道彩光,天地失声,就连天穹上那方战场都寂然,所有人影都默默地看着女子掌心浮着的那数枚彩石。

    “这份天地骨气尚在,便不容尔等放肆!天破,可补!”

    随着浩然清音,女子化为彩光冲天而起,一掌,挟着七彩云霞轰然印落那方漩涡。

    彩光遮眼,天地一片苍茫间,只余那空袅回音。

    “一夕而聚一夕而散,诸法无法,诸行无常,这份生而不灭的天地骨气便赠予尔等,勿失勿忘!”

    恍惚间,莫愁看到了九日当空,烈炎灼地,一名男子手挽长弓,弓如满月。

    “九日当空,万民难活,今日,吾大羿领万灵之意,定要你金乌永眠扶桑!”

    恍惚间,莫愁看到了一只鸟衔石翱翔苍茫大海,一粒一粒石子落入大海,溅起点滴浪花。

    恍惚间,莫愁看到了一名男子站在高山峰巅凝望着脚下滔天洪水,转身,面对万千衣不蔽体的人。

    “天要亡我,我辈当奋起战之,水,何惧之有!随我战水!”

    恍惚间,莫愁看到了两座连天接天的巨山山脚,一名老者领着孙子坐在一方巨石上,他伸手指着身前这两座名为王屋和太行的巨山,缓缓地道:“如果这山不给它挖平,它将永远将我们祖祖辈辈困在这里。”

    小孩子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道:“爷爷,这山这么大,我们能挖得平吗?”

    老者哈哈笑着,摸了摸孙子的头:“爷爷倒下了,还有你的父亲,等你父亲倒下了,还有你,当你到像爷爷这么大时,同样有你的儿子,孙子……我们子孙万代绵延不绝,这座山却是死的,总有一天,我们将在这片天地间,开出那一马平川!”

    恍惚间,瓢泼大雨下,一名男子站在土台上,面对台下那万千民众,抬手一挥。

    “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一幕幕不屈骨气汇聚成一条黄水巨龙,咆哮着奔流千里,那股气势,连天地都为之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