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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式,凤翔九地,山河万里烬烽烟。”
水墨空间墨烟滔滔,一声清脆戾鸣,剑凤展翅带着滔滔墨锋剑河席卷而去,目标正是古城白塔。
庞秉文眸子瞬间就缩成针尖大小。
终墨之境威能最强,理韵最盛的三招杀式非绝顶天才难以悟透,在未透理韵之前,即使借着天地正意施展而出,也不过徒具其形,但是,眼前这初式,理韵已然深刻入骨,好厉害的小丫头!
思绪只是电转,那边路西菲尔已经扑了过来,庞秉文嘴角却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据闻当初玄皇神州之时,弦知已踏遍九界,于魔界救得一名即将成为魔族口粮的小丫头,自此,那名小丫头就成为弦知已唯一的徒儿,若是这方界域真如我所想的那般,那么……这小丫头十有八九就是当初那名殒落于最终之战时惊才绝艳的小丫头了吧?
够深远的谋算!够狠辣的布局!
不过……我就不信你们能算到我的存在!
一个不存在于你们计划之外的生命烙印者,我!就是你们计划注定失败的变数!
这场亘古大局……
我赢定了!
在那之前……
庞秉文眼角余光扫了眼路西菲尔,只一眼,路西菲尔就暗道不妙。
“别想逃!”
一声大喝,湮灭异能爆发,庞秉文周身空间崩塌出一个巨大的异空间通道,毁灭性的异空间能量疯狂涌出,在路西菲尔的操纵下,全部作用于庞秉文身上,庞秉文似乎无法抵抗,被异空间能量流一卷,就彻底湮灭为一圈扭曲波纹。
然而,路西菲尔却没有半分喜色,猛地转头看向剑凤袭去的方向。
滔滔剑河前方,空间一阵扭曲,庞秉文从容踏出,挡在剑凤必经之路上。
“庞某人从不在同一个地方栽两个跟斗,小丫头,想破血域塔,你还未够格!”
抬手,空间疯狂扭曲,诡异的血色自四面八方强行侵入终墨之境,庞秉文的气势眨眼间就攀升到极为可怕的程度,周身血域再现,虽然仅是五米范围,但是,很显然,这五米范围的血域已经拥有抵消终墨之境压制的能力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想一个问题,万道之外的道凭何而强,后来,我总算明白了,天衍五十,弃一不用,自化生机,万道之外的道一旦领悟,便是完整掌控,乃代天之柄,与万道的借天之柄不可同日而语,这便是外道之所以强的缘由了,然后……我就非常好奇……”
“天,根本没有站在你们这边,为何能容忍人类掌控外道?或许……天地生而自带的那一分以万物为刍狗的大仁给所有生灵留下的一线生机罢……而后,我就特别想知道,作为天之子,站在天的脚下,得天眷顾,能够将借天之柄化为代天之柄的道能不能与外道抗衡吧。”
庞秉文喃喃低语着,眸子绽出无名光华,光华映照之下,周身都涌出一股巍峨冰冷且高高在上的气势,看着他站在那里,却仿佛溶入了整个天地之间,以一种无情无意,不带任何杂质的无形眼光俯视着天地万物。
在这瞬间,不论是秋云裳,还是路西菲尔,甚至是凌云,都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由四面八方汹涌而来,仿佛要将自己肉体灵魂驱出整个世界的恶意。这种恶意无形无质,仿佛灵魂生而带来,却带着无比恐怖的威胁感,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被整个天地碾压的观感压得众人连心跳都漏了数拍!
然而,这种诡异的状态只持续不到半秒,庞秉文眸子中的无形光华接连不断闪过地水火风,而后,啪擦一声无形轻响,灰光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股恐怖的气势随之烟消云散。
庞秉文脸色骤变,猛地抬头看天。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方天地……这方宇宙……”
看来,这光华的崩碎让庞秉文心神乱了,一时之间竟然无视了挟着浩然正意扑来的滔滔剑河,只是愣愣地盯着天穹。
半晌,他神色再变,先是一白,而后一红,再后白,他眸子猛地一厉。
“难道是……那个?”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已近在咫尺弥天盖地的水墨剑河,无匹浩然正意轰然压至,他周身五米范围的血色界域几乎是一触即溃,剑凤携着恐怖威势一穿而过,庞秉文身躯猛地一僵,死死地定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任由滔滔剑河攒刺而过。
半晌,他才喃喃低语……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噗嗤……”
一声轻响,庞秉文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绽出墨痕。
在终墨之境中,鲜血变得如此唯美。
如墨如烟喷涌而出,仿佛一滴墨溅入宣纸,瞬间,庞秉文就变成一团墨烟。
还未结束。
剑凤一声戾鸣,就在将临白塔的瞬间,白塔通体绽出无数诡异符文,符文纹路血光游走不定,犹如集成电路一般,在瞬间,白塔整个就亮了起来,往十米外空间绽出一圈闪烁着无数符文的光罩。
一如凌云那截破碎回忆中所看到的一般,符文光罩在剑凤之下没能撑得更久,尤其在庞秉文粉身碎骨之后光罩更为不堪,剑凤只是轻轻一啄,光罩就如一张纸一般破了一个大洞,滔滔剑河横贯而过,将白塔拦腰断为两截。
在白塔断的瞬间,一股无比剧烈的空间波动自塔基下方底层汹涌而出,其势之大,竟然将方圆水墨山河生生崩碎,无数血色洪流如长鲸吸水一般倒灌而回,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所有血色尽数归于白塔塔基的瞬间,连同白塔与四周异像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至此时,路西菲尔才赶到,他一脸戒备地盯着庞秉文消失的位置,沉声道:“云裳姑娘……那个家伙死了吧?”
秋云裳微皱黛眉,沉默半晌,精致的脸庞上露出半分疑惑。
“没动手之前我种在他身上的精神印记已经彻底消散,应该是死了。”
“应该?”路西菲尔有些错愕。
这东西还有应该不应该的说法?死就是死,活就是活……
秋云裳微微点头,而后,缓缓地道:“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真正的死去。”
“真正的死去?什么意思?”
“还记得他刚才说的什么玄皇神州之类的话吗?我感觉……这个他并不是真正的他,或许……可能……只是一个类似于玄门中的身外化身之类的存在……”
“哦……这个……我听过,我听过。”路西菲尔瞬间就来了精神:“好像是修真?对吧?这类小说在我们那边也很受欢迎的!”
“呃……”秋云裳无语地瞥了眼路西菲尔:“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那是两回事!玄门其实不像那些小说中所写的那么玄乎其玄,它真正的本质是精神文明发展到一定高度之后演化出来的类科技,无限恐怖这本小说看过吧?”
路西菲尔先是一阵茫然,而后,才不太确定地道:“好像有看过一点。”
秋云裳淡淡地道:“就类似于那名作者所描述的那般,只不过,他把修真说得太科技化了,玄门是类科学,重点就在类字上,它并不是完全的科学,而是科学认知结合了唯心主义与世界本质所演化出来的东西,有些东西是无法用科技手段表现出来的,就比如身外化身,这就涉及到了灵魂与神识,高层次的神游太虚,就涉及到世界本质了,就像我们永远无法用笔和数字去形容‘天’这个存在一般,这些东西是无法显迹的,只能唯心。”
说着,秋云裳突然一愣,而后没好气地白了路西菲尔一眼:“你可真是话题小能手,正事都能被你扯到牛头不对马嘴的事儿上去。”
然而,这一眼顿时让路西菲尔当场变成猪哥模样,微张着嘴失神了。
无他,此时的秋云裳实在太仙了。
一身水墨之色与白色衣裳,飘然欲仙。
“这……这……就是真正的炎黄古韵吧……真是……太令人惊叹了……”
秋云裳无奈地再翻了一记白眼,手中太平剑散为一蓬墨烟,连带着终墨之境也消散不见,露出原本世界。
仍旧是海洋,仍旧是那艘破船,不同的是,整片海域与之前相比,生动了许多,再不复之前那股隐于暗中的死寂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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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船远去,渐渐消逝在海平线之下,倏然,海面一点绽开一片姻红血色,半晌,从血色中凝聚出一道淡色透明人影。
正是粉身碎骨的庞秉文!
他静静地凝视着船消失的方向,嘴角逸出一丝淡淡笑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人类的这句话还真有道理,面对过去那群妖孽一般的敌人,还有它的存在,再小心都不为过,你们的努力,我会好好收下这份大礼的。”
说完,庞秉文陡然化为一道血光,一闪就消失在天际。
几乎同时……
撒哈拉大沙漠,撒哈拉之眼。
大漠的风沙还残存着些许之前光暗审判团与鲜血议会战斗的残迹,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过数日,风沙就会将曾经存在的过往彻底抹去。
因为,撒哈拉之眼底下变异的源头已经消失了。
一角沙堆微动,沙粒滚滚而下,倏然,一只手探出了沙堆,而后,一道人影艰难地爬了出来。
他满脸憔悴,然而,憔悴却难掩那双眸子中刻着的血色与恨意。
他艰难地咳嗽了数声,扶在沙面上的手掌猛地紧握,沙哑的语气喷薄而出心底那无穷的恨。
“庞秉文!你不得好死!”
“我的好兄弟们啊……做大哥的……对不起你们啊……”
堂堂七尺男儿,这一刻竟然哭得跟个孩子一般,一边哭,一边拼命地锤着沙面。
半晌,他咬牙缓缓站起,泪痕洗去了他脸上的沙尘,带着斑驳的痕迹。
“弟兄们,你们等着,我秦月明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