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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有些不解地看着秋云裳的动作。
她正坐在桌边,一手拿着镜子,另一手不断在脸上涂涂抹抹,看起来似乎是在化妆。
半响,秋云裳将手中东西径直扫进抽屉里,转过头,不由得令人跌破了眼镜,但见原来美若天仙的容颜此刻惨不忍睹,灰败枯黄的面色仿佛长年肝病患者,却极为巧妙地将那张面孔遮掩得极为平凡,看上去好像就是她的本来面目一般。
“这……这是……”
凌云原本想问这是在做什么,陡然,心底涌上来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隐约的意识提醒着他,眼前这一幕自己曾经见过,而且……非常深刻。
“易容术!本姑娘可是偷偷学了好久。”秋云裳有些自得,不过,那一头乌黑秀发与蔓妙的身躯却是有些显目了。
秋云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想了想,转身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捞出一些粘糊糊的灰色物,顺手在头上抹了几把,一转眼,乌黑秀发变得如同枯黄的杂草一般,与枯黄灰败的脸相形异彰。
“嗯?还差些。”
说罢,秋云裳走到衣柜里,翻手打开夹层,从里面翻出一身衣服往身上一披。
这样一来,原本活色生香的仙子立时变成一个极为普通的少女,走到大街上只怕都没有人会看一眼的那种普通少女。
“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破绽?”秋云裳对着衣柜上镶嵌着的大镜子细细地端详了足有数秒,问出的这个问题似乎更多是对自己的赞许。
然而……凌云却脱口而出。
“杨大美女,你的眼睛……”
眼睛?
秋云裳下意识看了眼镜中人的眼睛,这一看之下立时发现,相对于这张平凡的脸,那双眼睛显然过于耀眼了些。
这东西可没办法易容……看起来只能就这么滴了。
秋云裳微微摇头。
这家伙的观察力倒是细致,就这么点破绽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嗯?
等等……
秋云裳倏然转头,认真地盯着凌云:“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你……”凌云刚说了半句,陡然怔住。
刚才脱口而出时没有在意,此时才惊觉,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叫出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
杨大美女?
这是谁?为什么……我会下意识叫出她的名字?
为什么……在想起这个名字时,脑袋里明明没有半点记忆,内心深处……却会有种很迫切想看到她的感觉?
真的没有半分记忆吗?
脑海中模模糊糊地倒映出一道模糊不清的倩影,她似乎在看着自己,又似乎在说着什么。
秋云裳见凌云怔在原地许久不作声,视线看似在看着自己,却没有任何焦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所谓的杨大美女,对他来说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不过……他的过去,对我来说有意义吗?
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需要去知道。
想至此,秋云裳抬手从墙上摘下一根竹箫,在指间灵活转动几下,将之别在腰间,顺手拍了拍凌云的肩膀,把陷入记忆裂痕的凌云拍醒,淡淡地道:“我们走。”
“走?去哪?”
“去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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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死一生,其中夹杂着昔年取自龙坑祭坛的那件物事的气息,这……难道就是菁云姑娘口中一直说的变数吗?还是说,这变数,就连她也没有预料到?”何向西低头思索,抬脚走进门,鼻子微动,有些疑惑地抬头。
“怎么没饭菜的香味?那丫头莫非还在练武坪?”
何向西在房子里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咕哝着走向后山。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连午饭都没做,可饿死老夫了!这丫头……”
及至走到山顶,但见一片空荡荡的,只有大黄摇头摆尾地从林间冲了出来。
“咦?丫头去哪了?凌小子也不见了?”
何向西眉头微皱,思索半响,脸色一沉,直奔下山。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强行将研究得半生不熟的结果剔除出脑海,何向西终于从脑袋里腾出了一个小小的思索空间。
哦!对了,前几天云裳好像和我说过要去城里买点东西?应该是了,凌小子八成是跟着她一起去了……哎,丫头你走就走,好歹给何爷留点饭啊!一点不尊重老人。
心下如此之想,何向西心中那丝不安淡然隐去,自顾自地在灶台上忙活起来。
残阳如血,杏花村炊烟袅袅,沿村大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与河边赶鸭的声音凑成了农村傍晚独特的动静,自山中归来的男人一身疲惫,或扛着一把木柴,或扛着锄头,总归一日忙碌结束了。
何向西阴沉着脸坐在门边木头搭起来的晒谷坪上,不远处大黄正在追逐着几只鸡,惹得好一阵鸡飞狗跳,何向西的心里也是好一阵鸡飞狗跳。
“哎!何老啊,今天上山采到了一些草药,一会晚上给你送过去哎。”
“嗯嗯,辛苦了……”
何向西敷衍着回答,根本没有去看那个系着柴刀的男子。
直到男子走远,这才蓦然一拍大腿:“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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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黄国什么不多,就是人多,这点在火车站体现得淋漓尽致,广场上人满为患,一波波人潮沿着检票口入站,另一波人潮出站,更多的人源源不绝从四面八方赶来,把宽阔的广场挤得满满当当。
人流中,一位衣着普通,面色枯黄的少女显得极为突兀,拥挤的人似乎下意识会离开她一点距离,这也导致了以她为中心,居然没有人挤进她周遭半米之内。
唯有她身后跟着的一个清秀少年例外,不过以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对少女有种莫名其妙的依恋。
随着人流涌出车站,少女与少年仿佛落入大海中的石子,泯然众人。
正是秋云裳与凌云两人。
凌云有些新奇地看着四方,与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一样,脸庞上露出忐忑之色。
他不清楚现在究竟身处何方,从杏花村出来就是一路颠簸,先是大巴,转道县城,然后长途客运,到达这座名叫扬州的城市已是两天后。
秋云裳顺手从广场边小商铺里买了一份地图,边看边道:“别离我太远了,迷路了我可不管你!”
凌云有些哭笑不得,拜托,我虽然是失忆了,但也不是小孩子。
秋云裳嘴里叼着的苹果,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抬头观察着方向。
“也真是的,高铁距离长途汽车站有必要这么远吗?”
嗯?
有人在看我?
秋云裳凤目微抬,扫过一角,却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我感觉错了?刚才确实是有人在看我的吧?而且,还不是普通人!
秋云裳心下微沉,收回四顾视线,沉声道:“别跟丢了。”
说罢,带着凌云左右拐了两下,消失在人群里。
直到他们消失后不久,原本他们站的位置对面小巷子口转出一行四人。
一位满头金发戴着墨镜的老外,模样相当俊朗,看着大约二十六七岁左右,他旁边站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很有特点,长相普通,然而,举手投足间却有种当今世上极为稀有的文人风骨。
简单来说就是这人能够让人一眼就感觉他是个学富五车的人物。
他身后一左一右,左边是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壮汉,眸子冷厉非常,右边,却是一位老者。
正是金丝眼镜一行四人。
“沙狼,你可有感觉?”
金丝眼镜转头看向沙狼。
风衣壮汉沉着脸,摇头道:“我能感觉到,那个女人……威胁极大!”
金丝眼镜脸色微变。
能让沙狼感觉威胁极大的人物,那绝对都不是好惹的。他相信沙狼的直觉。
而此时,一边沉默着的吴老突然开口,他的脸色颇为怪异,像是见到了多年故交一般,透漏着一些激动,又似乎发现对方是债主一般,小心翼翼。
“这个……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刚才那丫头……我们能不惹最好别惹。”
“嗯?”
金丝眼镜微微一怔,沉声道:“面对李腾龙,吴老也未曾这么泄气过吧?”
吴老苦笑一声道:“李腾龙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但是……刚才那丫头……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她身后可是站着一个力压玄学术法的一个宗传!”
这下金丝眼镜可真的吃惊了,就连金发男也转过头隔着墨镜‘看’着吴老。
他非常清楚炎黄国的玄门术法到底有多可怕,没想到,今天竟然从一位玄门中的高手听到居然还有另一种宗传能压过玄门术法?
“吴老,你没开玩笑吧?莫非……你说的是佛宗?”
吴老苦笑摇头:“佛宗终归是后来者,我说的是……儒门。”
“儒门?”
金丝眼镜与沙狼异口同声,随即盯着吴老。
“你没开玩笑吧?吴老,就那些平时袖手谈心性,事急一死报君王的腐儒?”
“错!”
吴老严肃地伸出食指摆了摆,沉声道:“你所说的,并不是真儒门,而是自秦皇后,被刻意歪曲真意为帝王所用的伪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