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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韧路过商场的时候,进去逛了一圈,给袁鹿买了两套衣服,原本还想买内衣就,但经过的时候,里面都是女性,就不太好意思进去,就此作罢。
他眼下有个小目标,想让她从头到脚用的东西,全是他买的。
换句话说,就是想要取缔。
取缔盛骁在她身上留下来的一切。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暗下来,屋内灯火通明,袁鹿刚花房回来,身上灰扑扑的,佣人告诉他,她今天跟园丁一块,种了大半天的花。半个花房都收拾了一下。
即将开饭,袁鹿上楼换衣服,江韧跟着上去,两人隔着衣帽间的拉门说话,“我去找过炎哥了。”
袁鹿没应声,这句话没有前缀,就显得没头没脑,但还是竖着耳朵听着,不知道他去找炎哥干什么。
“我去问了问盛韬光的事。”
袁鹿眉目一动,拉下身上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江韧道:“他没有明说。”
袁鹿:“他抓盛韬光干什么?”她拉开门出来,“盛韬光至今都没有管公司的问题,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威胁到他的地方。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二姑还有我表姐,都会有一定的危险?”
“不会。”
“你能保证么?我现在都开始担心我爸妈了。”
“能保证。等到我无法保证的时候,那说明我也逃不过。不过真到了那个地步,那就是大家同归于尽的时候。”
随即,江韧就转开了话题,扬了扬手上的盒子,说:“我给你买的,你先看看,一会吃过饭试试,合不合身。”
他走到床边,打开盒子,两条连身裙,一条大红色的,一条是纱裙,比较仙女风格的。相对都比较宽松舒适,款式也不复杂,简约大方。
“这是要出席什么晚宴么?”
“没有,过两天要去法国,出去玩的时候可以穿,还可以拍照。”
袁鹿:“你想的真周到。”
饭后,袁鹿把两件衣服都试了试,自然是合身的,江韧也不是第一次给她买衣服。
这柜子里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轮。
他也是不叫人直接去品牌那边拿,似乎每次都是自己亲自去挑选,什么样的风格都有。
大红色的裙子,很绝。
让她更加明艳动人,她很合适穿红色。
她要去换的时候,江韧把她拉过来,“先别那么快换掉,让我看看。”
“你不是看了?还要怎么看?我要去洗澡了,今天出了一身汗,我难受。”
“一小时,你先看一集电视剧再去换也行。”他跟她讨价还价,顺势拿了遥控器,开了电视,很熟练的调到了她最近在看了剧。
“你别一会又反悔。”
“不会。”
袁鹿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看起了电视,但江韧在旁边盯着,总让她无法专心,好像身边蹲了一头狼,随时随地,都有被吃掉的可能性。
“你别一直盯着我行么?你这么盯着,我也看不进去电视。”她扭过头,拿抱枕去挡他的脸。
人被她推开,还没松手,人就反弹回来,中间隔着抱枕,将她抱住,眼神里的欲望很明显,幸好隔着抱枕,不然的话,袁鹿觉得他要把持不住。
“对了,我今天种了花,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她眼里的惊慌,江韧自然是看在眼里,每一次他想要亲密接触的时候,她眼里的这种慌张神色,总是难以掩饰。
“我想亲你一下。”他直接道。
袁鹿:“我不想。”
“亲额头也不行?”
“不行。”
江韧笑了下,强行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袁鹿气死,“你既然不尊重我的决定,你干嘛问我?”
“我要是不尊重你,你以为只是亲亲额头?”
“哈,那我还要谢谢你咯?”
“不,我谢谢你才是。”
他说着,有些不舍的退开,将她拉起来,“走吧,去看看你的成果。”
他开开心心拉着她下楼,花房在后面,面积不大,最开始里面都是杂物,没有人打理。
袁鹿过来以后,觉得可惜,就让佣人先把里面的杂物都收拾出来,等收拾干净了,她让佣人去买了花苗过来,什么花都行。还让他们找个合适的花匠,先过来指导一下,免得养死。
每天分配一点工作,一周以后这花房就收拾出来,在花匠的指导下,泥土温度等等,都弄齐全,今天才种下一半。
都还只是小苗。
玻璃花房,在袁鹿的用心收拾下,让人眼前一亮。
里面还放了木头的茶几和椅子,还有个摇篮椅子,冬天在这里晒太阳倒是挺舒服。
除了那一片小树苗,她还专门买了盆栽,什么都有,做了简单的规划,有一块地方全是多肉,大小不一,有养好的,也有刚刚是一撮小肉的。
款式也多种多样。
江韧说;“你倒是真的用了心思。”
“闲着也是闲着,养花花草草比较舒心,而且不用一直看着,就闲暇时候浇浇水,施肥就好了。而且,我只是动动嘴皮子,事情是佣人在做,我又不累。”
不过瞧着这个成功,袁鹿还是挺满意的,只是看着这些,她一下子就会想到盛骁,想到他们之前的那个房子,也有个花房,但她还没有开始去整理,当时全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到没想着亲自去打理家里的事情。
如今是被要求待在家里,实在无事可做,只能找点事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这边也接了插头,袁鹿让买的茶具还没到,茶叶倒是都准备好了。两人坐下来,这边的玻璃被清洗的很干净,袁鹿把室内的灯关了,今个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的情况下,天上的星星也展露头角。
夜色迷人。
两人一起仰头看星星。
袁鹿主动跟他聊天,“你这样专门去找炎哥说盛韬光的事儿,会不会惹恼了他?我觉得他不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
江韧:“他确实不高兴,也发了火。不过这件事本身与你有关的话,就是跟我有关,我不觉得我问他有什么问题,我觉得他也应该要跟我说一声。”
袁鹿侧头看他一眼,他神色里没有丝毫畏惧,“你就不怕他?”
“怕什么?”
“他那样的人,什么做不出来。你不怕他,一怒之下,要了你命?”
江韧转过头,对上她的目光,笑问:“你现在是真正的在关心我么?”
不等她说,“不过,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感到开心。我跟你说过吧,自从我妈死了以后,我就不怕死了,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确实,想到之前他拿刀子捅自己,差点死掉的时候,就足以证明,他真的不怕死。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对别人也不会留情。
江韧继续道:“当初债主临门的时候,让我一直强撑下去的理由,也只是因为我妈,我要是没了,她身边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想到她一个人被丢在精神病院经受折磨,我变只有咬牙撑下去,不但要清了债务,还得把公司重新做起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如果没有足够的钱,我妈会更惨。”
“她只有我,而我也只有她。所以我必须要活着,要努力。我这人运气一直不太好,所以在遇到你的时候,没有好好把握,等我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时候,我已经错过了。”
他深深望着她,说:“袁鹿,对不起。”
她笑了笑,没有任何回应。
“仔细算算日子,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我也不是当初的我。过去就不必再提,不要再想,若是没有过去的一切,也就没有今天的你我。”
江韧:“是。我总是在后悔当初,后悔自己那么时候没有好好对你,总是在你心上插刀子。我很想一切可以重新再来,重新再来我一定好好对你,绝不会放手,也不会让人轻易插足。”
袁鹿只是笑,她以前也后悔,总想着如果能够重来,她百分之一百绝对不会在跟江韧有任何瓜葛,她会第一时间要求转学,逃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上学,但凡能够认识他的机会,全部都掐死在摇篮里。
这样就可以杜绝掉一切被害的机会。
只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许就遇不到现在的盛骁,有得必有失,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
在跟盛骁领证的时候,她对以往就彻底的释怀。
袁鹿看着江韧,心想着,如果她不是遇到了盛骁,不是因为家里人的爱护,她也不会有今天。
江韧只是没有她那么幸运,身边遇到的都是好人,如果他们两个换一换,袁鹿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他这样。
袁鹿说:“多想想一些好事儿,也许心情就会好一点。或者,你该这么想,如果没有后面遇到的所有,那些打赌的事儿都没有发生,你也没有脚踩两条船,我们把所有的不好的因素全部都拿掉,也许我们会在一起,说不定按部就班的,一起上大学,毕业以后就结婚。”
“可人生那么长,不是到结婚就结束了,还要一起过日子,长长久久下去,谁也不能知道最后究竟会不会白头到老,再说短一点,能不能结婚都是个问题。两个人相处,能走到最后是缘分,走不到最后,也没有关系。顺其自然,互相都觉得舒服,才是最好的。”
“等到相看两厌的时候,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不会长久。就算是结婚,也会离婚。要不然,现在哪儿会有那么多离婚家庭。如果没有遇到这些事儿,我跟盛骁,能不能白头,谁知道呢?但偏偏是遇到了这些事儿,我这一辈子,我这心里,永远都不会忘了他。有些事儿,能让人离心,但有些事儿,发生了以后只能让他们心意更近,更加的学会了珍惜对方。”
这句话,她顺着就说出来了,说完以后,不免有点心慌,怕他又想不清楚。
她立刻把话题转到他身上去,“所以你现在才特别的珍惜我,你说呢?”
江韧没说话。
沉默了很久,久到袁鹿都开始淡定。
“回去吧。”
江韧起身,袁鹿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朝着她伸出手,“还不起来?”
袁鹿起身。
两人回了房间,江韧说还有点工作,就去书房了。袁鹿洗完澡就躺下休息,有点困,但也不是很敢睡觉。
怕江韧一会想不清楚,偏激起来,会做过分的事儿。
但她还是没抗住,最后还是睡了。
江韧一夜都没回,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袁鹿早早醒来,发现身边的被子没有动过,浴室里有水声,没多会,江韧就出来。
“吵醒你了?”
袁鹿摇头,“我昨天睡的早,今天就醒的早。你没睡啊?”
“睡了,昨天工作到挺晚,我怕吵到你就没进来,在书房里睡了。睡的好么?”他问。
“还好。”
他擦了擦头发,进衣帽间换衣服。
紧跟着,他的声音又从衣帽间传出来,“一起下去吃早餐吧?”
袁鹿应了一声,坐了一会后,去卫生间洗漱,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跟着他下楼。
吃过早餐,袁鹿送他出门。
没有任何异常,袁鹿有一点惊讶。
但也还是有一点担忧,他表面上看着没事儿,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这样反倒更叫人摸不着头脑。
齐辛炎在会所醒来,大床上就他自己。
室内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其他痕迹,他昨个原本找了几个眉清目秀的,可最后什么也没做。
他自己还挺懊恼。
晚上,林凡只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就只有一个。
当然,他向来非常识趣,从来不会过多的去过问他的事儿,搀和他的其他生活。
他回到家,林凡在家。
他坐在沙发上,视线扫过来,说:“昨晚上很忙?”
齐辛炎笑了笑,“是啊,很忙啊。”
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还没吃早餐,你吃了没有?”
“里面还有粥。”
“好。”齐辛炎搓了搓后颈,进了厨房。
林凡觉察到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他昨天在会所找了人,他是知道的。所以,他现在是腻了,准备重新再找个人了?
齐辛炎在里面把粥喝了。
“你先回海市吧,我要在这边住一阵,江韧那小子现在被女人迷惑的脑子不清楚,我要看着点,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好。”
齐辛炎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四目相对,他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下午,他叫人带着林凡去机场,自己则去了江韧办公室。
这几天江韧的工作安排都很满,为的是空出时间能在巴黎多玩几天。
晚上还要加班,齐辛炎过来,都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时间跟他说话。
“很忙?”
江韧这会才有喝茶的功夫,“有点,毕竟两家公司都要顾着,事情就比之前多了几倍。还有就是这几天就要去巴黎,我想到时候跟袁鹿在那边休几天假。”
“多找几个人帮你不就好了,我交代了孟真,让他找几个能力强的帮你分担,你别一手抓,不然多累啊。”
江韧:“新来的也需要时间适应,一下子也上不了手。毕竟投入大,我也不放心。”
“昨天,你来问盛韬光的事儿,我还没告诉你,这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失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花重金雇的人,现在还没有停止工作。还在继续寻找劫匪的下落,并且搜集证据。”
齐辛炎说:“昨天我没顾得上这件事,着重点放在了你的行为上。我希望你也好好的想想我说的话,我看重你,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到最后,一无所有。”
“还有你说我的,我也反思了,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对你说的那些,也该对我自己说。任何事,都不能过,一旦过了,就容易出问题。喜欢一个人也是。”
他看着江韧,眼神十分认真,“他们都是被迫的,被迫的能有什么真爱?就算听话,就算真跟你互有往来,你以为对方就真心了?哪儿会那么容易。”
江韧默了许久,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
“不要试图自己改变,应该要她改变。男人也不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事业为重。”
江韧笑了笑,不置可否。
“什么时候走?决定了没?”
“这周末。”
“那快了。”
“出去玩,就好好玩。”
袁鹿下午去了一趟融盛,她要出国,一定要她签字的文件,她先过来都签掉。
江韧事情多,就让她自己去一趟。
她签完,又去了一趟典创。
这边她倒是担心的不多,只是想到了过来看看。
程江笠知道她跟江韧的事儿,也没多问,其实他也不怎么担心她,因为坚信江韧不会伤害她。事实也确实如此。
两人对坐,却没什么话。
程江笠:“江韧还好么?”
袁鹿想了想,“我觉得还挺好。”
“我也这么想,我想这段日子,应该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了。做梦都要笑醒吧。”
到底是有血缘的弟弟,即便江韧不待见他,但他依然还是很关心这个哥哥,并且真心的希望江韧能开心一点。
袁鹿:“你最近都不找他了?”
他摇头,“没时间啊,我这不是忙么。而且,他现在也不需要我这个弟弟去送温暖,他现在应该满满的都是温暖。”
“那你也应该跟他互相走动走动,增进一下感情,多一份温暖也是好事儿啊。”
他笑了笑,垂着眼帘,“我不想强加,也不想强迫他接受。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等他遇到困难,我再去帮忙会比较好。其他的,我就不会过问。我也帮不到你,真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帮我把公司管的那么好,赚那么多钱,我应该感谢你,要不是有你在,这公司早就要黄了。”
程江笠:“那你就说错了,你我之间,缺一不可。少了你,这公司也没那么多生意,少了我,没有那么忠心的一个人,不偏不倚的做事。”
袁鹿喝水,侧头看着窗外,安静无声的坐了很久,茶水喝的差不多,袁鹿给江韧发了个信息,问他晚上有没有安排,没有安排,就想着三人一块吃个饭。
江韧要加班,但晚饭安排是点外卖。
袁鹿:那你别点,我买了送过来。
江韧:好。
发完信息,袁鹿问程江笠,“你晚上没有应酬吧?”
“怎么?”
“跟我一块当外卖小哥,给江韧送晚餐。”
“你跟他说了?”
“说了。”
程江笠很怀疑她说的话,但最后也还是应了。
等下了班,程江笠坐袁鹿的车,两人商量了一下,敲定了餐厅,打包了三个人的饭菜,随后就直接去了江韧的办公室。
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只剩下几个得力助手,颜嫚也在。
他们上楼的时候,她刚好从茶水间出来,手里拿着咖啡,看到他们时,面上的表情有些冷,也没打招呼,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程江笠低声说:“我们得罪她了?”
袁鹿耸肩,不过也能感觉到,颜嫚看她时的眼神,并不是很友好。虽说以前她跟颜嫚之间,也不是多好的关系,但她也不至于会表露的那么明显。
起码两人之间还是能够说得上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现在跟江韧在一起,让她感觉到不痛快了。
孟真比颜嫚热情,“江总等你很久了。”说着,余光瞥了程江笠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怎么还跑过来当电灯泡啊?走走走,你跟我走。”
袁鹿道:“是我专门带他过来一起吃饭的,本来是想在外面吃的,可我想着江韧今天可能要忙到挺晚,就把地点安排在了公司,节省路上的时间。”
孟真挑了下眉,“可他夹在你们之间,不是电灯泡么?”
“当然不是,我们是朋友呀。”
说着,就上手,拉着程江笠进了办公室。
江韧看到程江笠有点意外。
袁鹿:“我今天下去去了一趟典创,正好他晚上没事儿,我就想着你们两个应该也有好一阵没坐下来一块吃饭,一拍即合就一起过来了。我还专门找了咖啡店,给你弄了现磨咖啡回来。你今天准备加班到几点啊?”
她一边说,一边跟程江笠一起把茶几收拾了,将饭菜拿出来。
江韧看了程江笠一眼,他已经好一阵没有关注他的动向,差不多已经把他和他老妈抛在脑后,对于他们母子的现状,已经没什么兴趣知道。
程江笠稍微有点拘谨,恭恭敬敬的叫了他一声哥。
江韧点了下头,倒是没有恶语相向。
三人坐下来,刚准备动筷子,颜嫚敲门进来,她知道他们在,但好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得,不等江韧应声,就直接开门进来了。
也没有抱歉,拿着文件,说:“需要你签字。”
江韧:“你先放在桌上,我一会看。”
她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放下文件出去。
一点小插曲,倒是不影响他们吃饭。
三人安静的吃饭,程江笠坐的板正,夹菜都是等江韧夹完以后再伸手。
规规矩矩的。
袁鹿笑说:“看不出来,你在江韧面前这么乖巧。”
江韧:“装的好。”
程江笠干咳了两声,“有么?我一直都这样。你今天特别关注我的缘故,其实我平常,以前跟你一起吃饭的时候,也这么乖巧的。”
“瞎说八道。”
程江笠;“真的。”
江韧不搭理。
话音落下,又是沉闷的用餐。
过了一会,是江韧主动开口,“最近怎么样?听说你还在跟那陈家小姑娘接触?”
“陈佳习惯跟我交流,她爸妈拜托我,跟她当朋友。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这样敞开心肺跟人交朋友。”
“那你还挺有心。”
程江笠笑了笑,“她其实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很少发病,有点自闭。反正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她发病的样子,她爸妈也不准备让她结婚了。”
江韧没说什么,“那你运气好。”
“不过我以后会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照顾。”
“何必给自己接一个那么大负担,圣母心泛滥啊?”
程江笠说:“也不是,只是接触下来,我觉得她挺可怜,又觉得她需要有一个人好好的照顾,又不是百分之一百一定会发病。说不准,一辈子都能好好的。”
“这是你的事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着。你们要是结婚,我还更乐意呢。”
饭后,江韧亲自泡了茶。
程江笠没有待太久,喝完一杯茶,就先回去了。
袁鹿则留下来,陪他一会。
他是真的挺忙,程江笠一走,他就投入工作,还挺认真,倒是没有分心到她身上。
中间,她去上了一趟洗手间,不巧碰上了颜嫚。
袁鹿想到之前她那个眼神,就没有主动打招呼,直接从她身边走过,结果颜嫚直接挡在她跟前,“好久不见,说起来,你还有一样东西在我这里。”
“啊?”
“之前在海市,江韧花重金买的婚纱,现在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吧?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给你送过来。”
“暂时不必。”
“你还真准备嫁啊?”
她这些话,听着没什么,可那个语气,好似每一个字都带着讽刺,是明晃晃的嘲讽。
袁鹿也不在意,她笑了笑,说:“嫁不嫁,这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要管,也只能去管江韧。只不过现在,你大概也左右不了他的任何决定。我也不能。”
“我尿急,有什么等我上完厕所再说。”
她匆匆进去,颜嫚心里很不舒服,可对着袁鹿,她又能说什么?最后,她用最幼稚的方式,发泄了自己心里的愤懑,她拿了拖把顶住了袁鹿的门,而后出了卫生间,顺便上了锁,挂了维修的牌子。
等过半个小时,她才进江韧办公室,告诉他袁鹿回去的事儿。
江韧看到袁鹿手袋还放在沙发上,又看了颜嫚一眼,当着别人的面,他随意的应了一声,并没有戳穿。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明天继续。颜嫚你再留一下,我还有其他事儿要跟你说。”
大家都累了,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等人都走光了,江韧合上笔盖,抬眼看向她,并没有立刻开口质问。
就这么盯着她看,好一会之后,见颜嫚一直不开口,他才说话,“你心里不舒服,觉得恨,你针对我一个人就行了。你把袁鹿关在卫生间,有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几岁了?还玩那么幼稚的把戏?”
颜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袁鹿回去了,我刚才在门口遇上,她跟我说的。”
“她包都没有带走,怎么可能自己回去?”
“她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回去?你们的感情还真是突飞猛进,她才刚死了丈夫,就对你这般体贴了?真不知道她是对盛骁没感情,还是对你虚情假意。”颜嫚冷笑,“我看你再这么下去,迟早死在她的手里。你要是真敢死在她的手里,我就把她分尸!”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颜嫚咬着牙,“我说到做到!你现在的一切,里头有我一半的功劳,既然有我一半的心血,你就不能为所欲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江韧嗤笑一声,没再多说一句废话,起身就要出去。
颜嫚把他拉住,“就关一会,能怎么样?”
“放开。”
颜嫚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江韧一把将她扯开,“我觉得你应该清醒一点。”
此时,袁鹿坐在马桶盖上,止不住的发笑,不过她觉得颜嫚还挺可爱,这样的方式,倒是比那种暗地里使坏的人好多了。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眼前的门打开。
“抱歉,现在才过来。”江韧急匆匆的过来,“没事吧?”
袁鹿摇头,“没事。一个人挺清净。”
回到办公室,颜嫚还在,理直气壮的说:“我不会道歉。”
“不用你道歉。”
江韧说:“收拾一下,我们回去了。”
颜嫚:“你有什么好?这些年,你帮过他什么?现在他好了,你怎么又回头了?当初你叫我把婚纱拿走的时候,你什么姿态你还记得么?”
袁鹿拿了手袋,江韧拉着她要走。
颜嫚挡在门口,看着两人握在一块的手,她眼眶通红,又哭又笑,最后深深看了江韧一眼,又默默的走到旁边,把路让了出来。
走到楼下,袁鹿反握住江韧的手,把他拉住,说:“我先回去,你还是上去看看颜嫚表姐吧,她以前不是这样,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痛苦的事儿,才有这样的反应。我觉得这种时候,你应该好好的宽慰一下。”
“不可否认,她真的帮你很多,而且还是无条件的帮你。就冲着这一点,你就不应该把她一个人落在办公室。一个人钻牛角尖会想不开,就像唐茉。我也不想你以后再后悔一次。”
江韧吐出一口气,把她送上车,然后回去。
颜嫚还在办公室,她蹲在地上,埋头哭泣。哭声挺大,在门口就听到了。
江韧的手搭在门把上,没有立刻进去,那哭声落在他耳朵里,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进去以后能说什么,半晌,他松开了手,从口袋里拿出烟,抽了起来。
等里面的哭声渐渐小下去,他才掐了烟进去。
颜嫚闻声,抬了下头,一双眼哭的又红又肿,眼里的泪水还没流尽,四目相对,颜嫚看到他回来,心里总归比刚才好受一些。
江韧拿了纸巾递给她,“我送你回家。”
“袁鹿呢?”
“她先回去了。”
“江韧,我们回家吧。”她的意思是回樾城,“不要再跟齐辛炎一起,我怕我们都会万劫不复,趁着现在还可以脱身,我们回去吧。我们转行,把佳瑞卖掉,做点别的。我爸那个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也稳定,他现在年纪上去,也有了退下来的打算,要是没有人帮忙,公司最后也是转手给别人。”
“我也打算回到他们身边,弟弟出事,他们打击很大,也更关注我,很想我回去。江韧,我们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江韧蹲下来,“姐。”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认真真的叫她姐了,她都想不起来,他最后一次叫她姐是什么时候。
这一声姐,仿佛把她拉回到从前,她甚至想起来,被他撩动心弦的那一瞬。
那会他初三,性格比之前活络了一点,没有那么的沉默寡言,那天家里没人,他在做作业,她在旁边看着。突然,他停下笔,抬头看她,问:“亲嘴什么感觉?”
颜嫚被这问题一下搞蒙了,“什么?”
然后,他就亲了她一下,就只是蜻蜓点水。
许是春天,就这么轻轻的一个吻,让她的心狂跳不止。那时候,他们关系很好,江韧很黏她,只要放假回家,就总跟着她。后来,他上高中,她去国外上大学,两人的关系就疏了。
他说:“你回去吧,你可以脱身,我不能。”
“你还是放不下袁鹿。”
“别说了,先回家吧。”
“江韧”她近乎哀求一般的叫他的名字,整个人扑上去,将他抱住。
江韧说:“你回去吧,你在这里的职务我会叫人代替,到时候你们交接一下。炎哥不会为难你。”
“那你呢?”
“以后都不要再管我的事儿。”
颜嫚哭了一路,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情绪也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的。等她进去,江韧在车上坐了一会,而后开车进了车库,顺便给温乾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