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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生揉着痛处,望着周围想叫人扶一下自己,却见四周七八个人没一个是自己熟悉的面孔,韩生只是丧着脸,男子就当顶天立地,哭什么的都太怂了。
听见声响,五羡掀开帘子,拉住韩生讪笑着对几人点头哈腰:“几位客官,我们兄弟都是老实人,钱我们也不敢要了,你们随意,放过我们,我们自己躲开。”行走江湖,没演技这怎么行,只见另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一脸恐惧的望着后厨,想跑但又担心兄弟不忍心走。
见几人被吓得不轻,几人齐齐对他们拱手鞠躬,中年人带着歉意说道:“小哥,刚才是我无礼了。”
韩生退了两步,一个长辈对自己行着大礼,心里再多的怒意都已无法发作,只得释然:“算了,我见你们也不是坏人,既然道了歉,那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张君正几人一脸恐惧地缩在柴火堆边,望着那几位客人从后厨端着一盘一盘的吃食出来。香味儿飘来,江骅用胳膊拐了拐五羡和韩生,除去张君正这个呆子,阿麓是个好孩子不能带坏她,也就他三人的脸皮最厚。
用眼神示意后,五羡操着粗嗓和几人说着话:“客官,你们是外地人吧?江陵这些年不太安生,你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韩生顺着五羡的话继续说道:“对啊!连狗都不叫了,过街老鼠也没人打了。”
这话说的妙,吃着饭的几人不解韩生说的是何意,一人问道:“小哥,连狗都不叫了是什么意思?老鼠又是何意?”
气氛忽然沉重起来,江骅呼了口气,眼中带着泪:“荒年,人都饿死了,那还有什么狗和老鼠啊!”
一年轻人望着碗里的面条疑惑:“那这些是怎么来的。”
几人被问得愣住,五羡装模作样的抹去眼角的泪,眼珠子转了转,编了一个故事:“我家本是十口人,我们五个是哥哥,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和弟弟,我家原本家境好,怎奈何荒年几年太难熬,实在过不下去为了活命,只得卖了弟弟妹妹才勉强度日,我那六妹妹嫁了江陵一大户人家,这粮食是我那好命的六妹妹接济的。”
另一年轻人望着同是年轻人的五人,有三人是人高马大两人稍稍娇小些,可怎么的也不至于吃不起饭:“为什么不卖你们呢?”
话落,做饭的那个年轻人继续问道:“还有,你们几个人好手好脚怎么会过得像你们说得那么惨。”
几人愕然,被问得一愣,对啊!为什么不卖几个大的,非得卖几个小的。阿麓抹了抹眼泪,哭得一抽一抽的:“几位是远客,你们不知道,江陵这一年,”说着,她忽然小声:“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都是像我们这般的壮年,而且,这些人都不是饿死的!”
本是吃着东西,几人放下了筷子,中年人问道:“小哥,你这话是何意。”
阿麓摇了摇头,神叨叨地说了一句:“祸从口出。”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他没有追问阿麓,只是有些可惜:“江陵如今真的变了,我十多年前路过江陵时,还不是这般模样,如今人烟稀少良田成荒野,哪是富裕的江陵。”
一年轻人好奇心重,他望着几人问道:“我们一路上见江陵好多空烂的房子,几位小哥,这是为何啊?”
只见五羡眼里的呆子张君正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江陵恰巧碰了天灾又遇人祸,如今,那些人都还在江陵,只是他们变成了鬼飘着见不着太阳,你们是看不到的,人死了是被鬼差收去地府的,官差和鬼差都是官,炼狱转境人间江陵。”
张君正的话神乎其微另有一番意味,几客人琢磨着张君正的话,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对方,中年人轻轻拍了拍桌子,沉声道:“吃饭,趁天色早快点吃完我们继续赶路。”
中年男人一直冷着脸看着有些不好接触,一般人和他说完几句话后,肯定不会再打扰他们,但江骅他们自然不一样,因为——脸皮厚。
甩了甩手中的烧火棍,江骅问道:“客官,你们是去江陵吗?大叔你刚刚抓我兄弟时,
是会武功啊!大叔你的武功哪里学的,行个方便告诉我那地方,日后我有钱了,我也要去学。”
中年男人眼微狎,气势陡然一禀望向几人:“当决,元武,天行,左宗,东陆几国江湖名门正派那么多,何必在意我是哪家人!”与江湖暗门的人不一样,明门的人多是气势压人,正如中年男人一样轻易不出手伤人,而暗门的人一显现多是杀意挂身,那日玉湄儿被江骅点破身份随之泄露的杀气就是这样。
见中年男人有些起疑,五羡望向江骅:“好啊好啊!也不对,我们都不是小娃了,半大不小的年纪已经学不好武了,等以后有儿子了把他抓去学。”
啃着半生未熟的鸟,韩生纳言:“媳妇儿都娶不上哪来的儿子,这么多天了,我还没见到过一个小娘子呢!”
都是男子,韩生的话一出逗笑了众人,中年男人也没稍稍柔和了一些,想到一事,中年男子装作不经意问道:“几位小哥江陵如今有名的土族有几家啊?”
十里寨几人人齐齐望向张君正,这个话题他来回答正合适。张君正思虑着,把自己所知的都说了出来:“江陵城李杜二家太平郑家,就这三家了。”
听闻,中年男人有些困惑,他放下筷子望着张君正:“怎么没有张家,我记得这张家可是江陵第一大土族。”
自张家人无踪后,现下半年都快过去了,张君正的心智成熟稳重了不少,对于中年男人提到张家,他面色如常开着玩笑:“什么第一大土族,张家也就比江陵城的李家多个几百亩地而已。”说完轻松的,张君正继续说道:“张家散了,就在半年前,一夜间全家无踪连尸体都没有找着,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不过也没人敢告诉你们,那张家长房孙子回来时见家庭没落哭着找熟人问情况都被拒之门外,更何况你们一行外乡人。”
不敢相信张君正所说的,中年男人一脸惊愕,他以为之前传来的消息只是流言,喃喃道:“散了?这怎么可能,小哥你莫要逗笑了,张家叶大根深怎么可能像你所说一夜间就散了。”
叹了一口郁气,张君正缓缓道出四字:“官宦为道。”
听后,不知为何,中年男人沉默不言,其余几人见师父冷了脸,不敢多言,只得专心吃着面条。
一行人这饭吃得不安生,中年男人听闻张家出事后郁郁寡欢,一行人来匆匆去也匆匆。用完餐扔下一锭银子后,便往太平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身影落入漫天风雪直至看不见,在雪地中留下了几行黑色的脚印,这是他们留下的印记。
人间过客多,多是,自此而过再不相见。
五羡靠着门望着几人离开,她不懂:“他们手里牵着马,为什么不骑?”江骅阿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张君正和韩生就算了。
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韩生望向张君正:“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着那个大叔有点紧张张家呢?”
韩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料话落,其余几人皆点头,阿麓说道:“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着。”
江骅抱手,问了张君正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家没别的什么亲戚了吧!比如什么流落在外的姑姑伯父哥哥姐姐。”
啪的一声脆响,张君正胆大包天,头一遭地主动出手打了一下江骅:“怎么可能,我都没听我爷爷他们说过这些事儿!”